張御站在居處的後院裡,看這裡放着一排五個大箱子,這是那位金指部落的酋首送過來的。
在朝陽城中攻滅某個據點時,他找到了一座蘊藏有源能的神像。這讓他想到,朝陽城膜拜兩個神明都是傳說中就存在的,而這個城中的許多部落至今還保留着一些古代的節日習俗,古舊物品當也是留有不少,很可能這些東西里面也有源能存在。
只是當時他也沒有工夫去慢慢搜尋,所以便讓那位酋首代爲蒐集。
現在看來,這位做得很不錯,也很上心,很好的完成了他的要求,並且看得出來,這裡面有很多物品本是屬於私人珍藏的,保存着很講究也很穩妥。
也難怪神尉軍與朝陽城溝通都是找這個人,其人辦事的確很妥帖。
看了片刻之後,他伸出手,從其中一個箱子裡拿出了一隻鳥獸銅雕,感受着上面的熱流不斷向着自己涌來,不一會兒,熱流消失,此物就在手中化作了一團碎屑,從指縫中流灑而下。
他感受了一下,神元又略微補充了些許。
又掃了一眼,他目光一頓,一個雕像浮現了起來,這是一個木製的豹貓雕像,其姿態形貌與乞格里斯峰上見到的雕像略有幾分相似。
這時腳下略感有異,他低頭一看,卻是妙丹君挨在了他腳下,並衝他喵的叫了一聲。
張御道:“你想要一個一樣的?”
他想了一想,信手一招,一根竹枝飛入手中,腕部一抖,只留小半截在手,斷口斜而平,宛如一把刻刀,而後隨意拿了一個尋常的異神木雕像過來,便在上面雕琢起來。
不過一會兒,一個活靈活現的豹貓雕像就出現在了他手中,它凝視前方,眼神專注,腳步輕盈邁動,脊背微拱,尾巴高豎,好似前方存在着什麼獵物。
雕像雖然是死的,可看去整體卻維持着一種動態。
他將這個雕像放在一邊的石案上,妙丹君就躍了上來,圍着雕像轉了一圈,最後小心湊上去,用柔軟的鼻子去碰了碰雕像的鼻尖,發出了一聲幼細的叫聲。
張御看了它片刻,這才轉過頭,繼續檢視這些箱子裡的東西,這裡面除了少數蘊藏有源能外,還有不少有價值的書卷,可以豐富他的古代知識。
而在把所有物品都是粗略翻看過後,他發現不知不覺已是過去半日了。
於是把李青禾叫來,讓他把這裡東西收拾下,順便給妙丹君準備一下食用的丹藥,隨後心意一招,將位於客堂的夏劍喚來,握至手中,便回至靜室打坐去了。
瑞光城東南某處,一座尋常宅院內,詹治同正在整理書籍,並在新打造的書櫃上一本本分門別類的仔細放好。
因爲之前舉報天平之神的事,玄府視他有功,就把那一袋金元退給了他,還另外給了一筆獎勵,他又湊了一些錢,從原來破落院落中搬了出來,住到了這裡。
在把所有書籍整理好後,他去打了盆水,給詹公擦了下身,再給自己洗了把臉,正要坐下喝杯茶時,忽聽得外面有敲門聲傳來。
詹治同以爲是附近的鄰居,他才搬來沒幾天,這些近鄰看他一個人帶着老父不容易,時不時會給他送來一些東西,並幫襯他一些,他對此也很是感激。
於是他是道一聲“來了”,站起身來,走到前院,把門一開,然而看到來人後,卻是一怔。
這是一個穿着黑色罩衣,二十多歲,五官精緻的年輕人,留海之下,是兩隻猩紅色的眼睛,而且仔細看那衣物時,其好像如煙霧一般飄動着。
來人用猩紅的眼睛看着他道:“是詹先生麼?”
這人雖然有些異像,可詹治同並非沒有見識的人,他很鎮定回道:“是我,尊駕何事?”
黑衣年輕人道:“我想請你翻譯一些東西。”
詹治同看了看他,側開一步,道:“進來坐吧。”
wωw● ttκǎ n● Сo 黑衣年輕人跨步入屋。
詹治同請他到了客堂,也給他泡了一杯茶水,問道:“尊駕需要翻譯什麼?”
黑衣年輕人拿出一張紙,送到他面前。
詹治同看了一眼,有些詫異,上面寫着的居然古代天夏的“玄書”,對方來歷莫測,他還以爲又是什麼異神文字,沒想到竟然這種文書。
說實話,這樣的文字已經很少看到了,因爲早前是作爲一種秘傳文字使用的,是用專門用來隱藏某些信息的,所以很多天夏人也未必認識。
他拿入手中,仔細看了起來。
黑衣年輕人問道:“你能翻譯麼?”
詹治同想了想,道:“我儘量試一下吧。”他先是認真看過幾遍,而後拿過紙筆,就在上面寫了起來,但他寫的很慢,寫了一會兒,會停下思考片刻,然後在繼續。
那個黑衣年輕人並不催他,就在那裡靜靜坐着。
可兩人坐了才一會兒,外面大門卻被猛然推開,而後有三個人肆無忌憚的闖了進來,爲首一個人直接看向詹治同,冷然言道:“是詹少郎麼,跟我們走一趟吧。”
他用的並不是商量的口吻,說話之間,人已是邁步上來,伸手來抓。
黑衣年輕人坐着不動,可是那猩紅的眼睛閃動了一下,忽然間,他背後騰起一陣黑紅色的火焰,一下將整個宅院都是籠罩進去,熊熊燃燒着,似要將所有東西都吞沒。
詹治同只覺自己彷彿置身火海之中,可一個恍惚過後,這一切又都不見了,所有東西都是好端端的在那裡,不止如此,那幾個闖進來的人也都不見了影蹤,好似方纔所見僅只是幻覺罷了。
黑衣年輕人雙手環抱,靠在座椅上,留海下猩紅眼睛看着他,道:“繼續。”
詹治同點了點頭,繼續書寫着,差不多有一個多夏時後,他才停下了筆,檢查了一遍後,就推到了對方面前,道:“尊駕請過目。”
黑衣年輕人目光一落,那紙張飄了起來,他認真看有一遍,又是看向他,道:“就這些了麼?”
詹治同回道:“這古文字中涉及到很多修行術語,我只能粗略按照字面上意思的翻譯,但我畢竟不是修行者,很多隱藏在底下含義未必能說準確,相差毫釐謬以千里,你最好再找一個修行中人再看一下。”
黑衣年輕人認真考慮了一下,贊同道:“你說的很對。”
他擡頭看來,“你有推薦麼?”
詹治同略一遲疑,搖了搖頭。
黑衣年輕人看他一眼之後,道:“我知道了。”他在案上留下了一袋金元,就轉身往外走去。
詹治同這時站起,問道:“尊駕,今天的事如果有人問起,我該如何說?”
黑衣年輕人沒有說話,連頭也沒回,就這麼直接走了出去,顯然不在乎這件事,詹治同追出來時,卻發現其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重新回到屋裡,把門慢慢合上,皺了下眉。
剛纔那年輕人問他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一瞬間反應出來的就是張御的名字,因爲其人不但在各類文字上有長才,還是一個玄府的修行者,一定是能看懂上面的內容的。
可他不清楚這位的身份,所以並沒有說出張御的名字。
然而對方說的那一句“我知道了”,好似並非表示放棄追問了,而是真的已經知道了答案,就好像能直接看到他心裡一般。
他深呼吸幾下,平復了下心緒,走到了剛纔那幾個人失蹤的地方,可那裡卻什麼沒有,好像適才真的只是一場幻覺,但這個時候,好像有什麼東西閃爍了一下,他走了過去,彎腰撿起了一塊晶瑩璀璨的寶石。
開始他以爲這只是一枚普通的寶石,可再看了幾眼後,神情一變,顯然意識到什麼了,用手緊緊把這東西抓住。
這裡不能待了!
他動作迅速的跑入裡屋,翻找了一些東西,隨後拿起桌上的金元,匆匆出門僱了一輛馬車,回來後就將詹公從裡屋攙扶上車,隨後自己也坐了上去,令車伕一直行駛到安廬居才停下。
這裡是安巡會的產業,並且靠在內城臺地一側,可謂就在都府各衙署和學宮眼皮子底下,就算是神尉軍的人,也絕然不敢在這裡生事。
住進去之後,他馬上寫了一封信,拜託這裡的送入泰陽學宮。
到了傍晚時候,就有一個年輕玄修找了過來,執禮道:“可是詹少郎麼,老師命我前來接你。”
詹治同試着問道:“張師教?”
年輕玄修道:“是。”
詹治同這才放心,便跟隨他往學宮中來,沒用多久,就在張御的居處之前停下,年輕玄修道:“詹少郎,請進吧,老師就在裡面等你。”
他謝過一聲,就往裡走去,一直到了客堂之中,見張御站在那裡,就上來一揖,正容道:“張師教。”
張御擡袖還有一禮,道:“詹少郎,請坐下說吧。”
詹少郎再是一禮,就到了一旁客位坐下。
張御在主位坐下後,道:“詹少郎,你那封書信我看過了,也大致瞭解了事由,不過你說那個年輕人一瞬間殺死了三人,其中有一個可能是神尉軍?”
詹治同道:“是的。”他從袖中將那枚晶石拿了出來,放在茶几上,“如果不是那幾人這個東西,我甚至懷疑那只是一場幻夢。”
張御目光顧去,在詹治同驚異目光中,那東西緩緩飄起,一直到他身前,看過之後,他點頭道:“的確是神袍。”
他心下一轉念,看衣着相貌描述,這一位很可能就是玄首的那一位弟子,其人這個時候來瑞光城,只是爲了翻譯那些文字麼?
詹治同這時似想到了什麼,從袖中拿出了一張紙,道:“這個是我記下的那些天夏玄書。”
張御接了過來,他掃了一眼,眼神微動,這上面所涉及的東西,似乎是一門渾章的修煉秘法?
詹治同這時猶豫了一下,又道:“還有件事,那人離去之前,曾問我是否有人能準確譯出這些文字,我當時想到了張師教,可是並沒有說出口,那人卻言‘他知道了’。我總覺的,這個人似能看穿我心中的想法。”
張御淡聲道:“那一位能不能看穿少郎的心思活動我無法確定,但你的確被其人下了一個暗示,所以你纔會馬上來找我。”
他又看了一眼那張紙,“那一位應該想借你之手將這些玄書帶到我面前,這樣若是我能看懂的話,就已然記在了心裡,到時他只需要再來找我就可以了。”
詹治同聞言一驚,他立刻站了起來,重重一揖,歉疚道:“張師教,當真抱歉,我並不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張御道:“這與詹少郎你無關,你如今的選擇是正確的,至於那人會不會來找我,即便沒有你,他要是有心,一樣可以打聽到,而現在你先告知我,我至少還能有個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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