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營寨中,他見兄弟楊寧武不斷的埋怨,心中更加怨恨士武。
“這個費力不討好的差事,我怎麼會不知道?我和你一樣,全神注意着前面的大都督士壹!哪曾想到那士武竟然暗中推了我一把!”士武燦燦的說道。
楊寧武聞言,臉色驟然一變,滿是擔憂的問道:“爲何會讓你我兄弟去呢?”
石延亮雙手倒背,低着頭來回走了兩趟,然後站在楊寧武身前,說道:“剛剛士壹說話時,我便注意到他一直在看我。現在想來,他早就想讓我出戰了!只是,我們沒有人請站,他又或許有什麼顧慮!”
“他身爲大都督,派誰出戰不行?”
“因爲我們石家的勢力!”
聽石延亮此一說,楊寧武卻還是有些不明白:“可是他爲何要讓我們出戰?爲何不是其他家族的將領呢?”
“因爲他們沒有這份實力!”石延亮白了一眼楊寧武,臉色十分嚴肅的說道,“二弟,張家、吳家、史家、戴家的幾位將領中有誰能與我一戰?他們士家雖有士武,難道他會派士武出戰嗎?這個時候,他需要我們主動請戰,而非他的調遣!便是說他並沒有不派士武出戰,而是我們自己邀戰而出的!”
“他媽的!我去找他理論!”楊寧武大怒,便欲去尋士家兄弟理論。
石延亮伸手抓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晚了!自打我站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這個混蛋!我不能便宜了他!”楊寧武氣乎乎的嚷道。
石延亮嘆了口氣,然後說道:“此事日後再說,你先平息一下。我去點兵!”說完,朝着帳外走去。
石延亮心中明白,士壹還不敢明目張膽的戲弄石家。
可是,這個啞巴虧,他石延亮真的能夠打掉牙嚥到肚子裡嗎?
士家兄弟之中,文武分派,兩派代表分別以國相士文和大都督士壹爲首。尤其是在劉備稱帝之後,他們之間的爭論日益明顯,分歧日漸增大。雖然最後士燮選擇了主戰派的意見,卻也沒有忘記讓士文想辦法結交朝中權貴,爲自己留了條後路。
交州六大家族之中,吳家與士家關係默契,沒有明確的支持哪一方,算是中立;其餘幾家則各有支持。
石家、史家便是主降派士文這一方的。而張家、戴家則是支持士壹這一方主戰的。
石延亮雖然心中清楚,但是卻沒有給楊寧武講清楚。
畢竟,主張投降的人是石家的家主和家族中的那些儒生;他與楊寧武身爲武將,還是認爲應該與東吳一戰。哪怕是戰敗,也比直接投降要好一些!
這應該就是武士與儒生面對戰爭時的一種心理上的差異吧。
望着楊寧武的背影,石延亮無奈的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大都督呀大都督,你可是害慘了我嘍!這次若是能夠活着回去,我又該怎麼跟家族中交代呢?”
是呀!
這次出戰,可是首戰呀!作爲保守派一方的戰將,這不是和尚頭上爬蝨子——明擺的事嗎?
別說史家要找自己兄弟的麻煩,就是自己石家的
家主也不會輕易饒恕自己呀!
一刻鐘後,披盔戴甲的石延亮手中提着狼牙棒,帶着五千精兵來到兩軍陣前。
在他身旁,乃是身着半身甲冑的楊寧武。
楊寧武是典型的南蠻裝扮,一張皮甲包住了半個身子,一條胳膊露在外面,頭上沒有戴頭盔,頭髮被一條不知是什麼野獸的皮紮了起來,像一個頭陀似的。
兵馬列開陣勢,楊寧武縱馬而出,晃動掌中的開山大斧,朝着對面軍營高聲喊道:“對面的士兵們,你們聽好了。某乃海南王麾下大將楊寧武是也!速速讓你家主將出來見我!”
寨中士兵見狀,急忙跑進營中稟報。
中軍大帳內,黃滾剛剛安頓下來,正在和兒子黃炳、副將郝普商議戰事。
忽然,士兵奔來,跑到帳外便高聲喊道:“報。”
“何事如此慌張?速速報來!”黃滾正襟而作,一手撫須,一手輕摁案臺,沉聲問道。
士兵單膝點地,雙手抱拳,朗聲稟報:“啓稟老將軍,營外有蠻將,自稱海南王麾下的大將,叫楊寧武,統領着五千兵馬邀戰。”
“楊寧武?”黃滾深思片刻,遂言道,“這是交州石家旁系的庶子,一柄開山斧重達百斤,乃是一名悍勇的虎將呀!”言畢,揮手讓士兵退下。
“父親,讓我去會一會他!”黃炳請戰欲出。
郝普亦是搶道:“少將軍,還是我先去會一會他的深淺;若是我不敵,少將軍在前往也不遲!”
“首戰的勝利是何種的重要?!身爲副將,你的職責是配合父親掌控兵馬。這一戰還是我去最爲上策!”黃炳身受黃滾真傳,一對鑌鐵雙鞭足以與周泰戰平,在東吳諸將之中也是響噹噹一名上上之將才。
望着兒子的狼腰虎軀,黃滾甚是欣慰。
只見他莞爾一笑,問道:“你二人可知石家在交州所處的地位嗎?”
“這,?末將不知,還請老將軍明示。”郝普心中暗道,這誰知道呢!
卻聽黃炳言道:“石家在交州,與吳、張、史、戴四家齊名,更是高居五家之首,儘管實力和勢力僅僅是比四家稍強而已。卻奠定了石家在交州的地位僅次於海南王士燮的士家。”
黃滾點點頭又問道:“不錯,石家在交州的確是僅次於士家的。但是你可知他所處的角色又是如何呢?”
“海南王士燮麾下以文武劃分爲保守派和激進派。以儒生治家的石家和史家支持士家的儒生士文等,而形成了保守派;以武士持家的張家和戴家支持士家的武士士壹等,他們這些人思想激進,好凶鬥武,雖稱爲激進派,更應該說是主戰派。而石家卻有些特殊的是,石家家主賴利本是腐朽的老儒,卻養了一個不愛儒學的武生——石延亮。而這個石延亮的武藝據說比士家的第一武將士武也不弱半分。”
“看來,你在大都督身旁沒有白費時光呀!知道了很多東西!那你現在能夠猜到楊寧武與石延亮的心思嗎?”
“楊寧武乃是石家旁系的庶子,一直以石延亮馬首是瞻。我想石延亮一定在陣中。以民間對石延亮的傳言,楊寧
武出戰,定然是有所圖纔是!”黃炳分析道。
“既然如此,你便去會一會這石家的儒將吧!”黃滾先示意郝普退下,然後又叮囑黃炳道,“他們這一次的主要目的,應該以試探爲主。所以,你只需攔下他們便是。”
“諾!”
且看黃炳整頓披掛,將雙鞭掛在馬鞍橋上,翻身上馬,點起精兵五千,在家將黃奎的陪同下,來到兩軍陣前。
兩軍陣前,一員蠻將身着半身皮甲手舞一柄開山斧正在耀武揚威。
黃炳高聲問道:“陣上壯士可是楊寧武?”
“正是在下。敢問將軍何人?”
“在下乃是吳王座前先鋒官黃滾之子,行副先鋒之職,黃炳是也!”黃炳手摁雙鞭,望着楊寧武,又問道,“不知石延亮將軍可在?”
石延亮在後面一直注視着陣上的變化,聽見黃炳問及自己,便縱馬來到陣上,示意楊寧武退了回去。
他雙手一恭,朗聲說道:“在下石延亮,給黃將軍見禮了!”
黃炳趕緊還禮:“就問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儀表堂堂,英武非凡呀!”說着,仔細端詳着石延亮,心中闇然稱奇。
好一個石延亮,身高八尺有餘,頭戴赤炎鑌鐵盔,身穿百葉連環甲,腳踏吞天護腿靴,右手中倒提着一柄狼牙棒,湛藍色的披風搭在馬身上。就是他坐下的這匹戰馬,也絕非凡物,大顴骨,小耳朵,雙目如電,一看就是好馬一匹。
“將軍過獎了。吳王何故興兵犯我邊境?”
“將軍何必明知故問?!陛下登基,諸王不服。汝主乃是第一個舉起逆旗,自立爲王的。我等奉旨討伐叛逆,還請將軍放下武器,引兵歸降,也免得百姓遭受荼毒!”
“哈哈哈!”聞聽此言,石延亮哈哈大笑,手提狼牙棒,點指黃炳說道,“奉旨討伐叛逆?何爲叛逆?切莫說劉玄德奉詔登基,是真是假!?單說汝主與我主又有何區別?現今天下,又能說得上那個是叛逆?”
“強詞奪理!我主上承皇恩,受旨加封吳王。怎與你家主公一般?”黃炳厲聲大喝,擡手點指石延亮叱責道。
“孫權承父兄基業,管轄江東六郡。自劉玄德登基,他便派遣周公瑾入朝乞求封王,倒是端的好主意!”石延亮冷冷的數落道。
“哼!閒話少說,今日某便會一會你這位交州悍將!”黃炳終究不是人家儒生士家出來的對手,摘下雙鞭,殺向石延亮。
石延亮雙手緊捏狼牙棒,冷笑一聲:“來的好!”揮動狼牙棒,便迎了上去。
二馬錯蹬,棒鞭相交,耳輪中便傳來震耳欲聾的撞擊聲
這一戰,誰勝誰負,那可是精彩絕倫,十分的好看呀!
黃炳縱馬上去,左手鋼鞭向下砸向石延亮面門,右手鋼鞭直取石延亮的腋下。這一招叫做攬月摘星。就是讓你顧得了頭,顧不得腚,守衛無法兼顧。
好一個石延亮,雙手緊捏狼牙棒,上下飛舞,左右格擋,出手之快,猶如疾風閃電一般,竟然破掉了這一招。
兩人這裡馬打連環,便戰在了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