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宮,宰相黃浦正站在宮門前等待宮城開啓,在他身後,是數以百計的朝廷大臣,全都在列隊等候。
“時辰到,開啓宮門”
一個太監的聲音傳來,厚重的宮門發出沉悶的聲音,緩緩的打開,黃浦帶頭進入皇宮中的御極殿。
“聖上龍體欠安,有旨,由三公領朝政”
皇帝沒有出現,反倒是他身邊的心腹太監出現了,隨即殿中搬來幾個桌子,由宰相,太尉,司空三人端坐其上,處理朝政,皇帝的心腹太監則是在一旁觀看。
百官以宰相爲首,司空是宰相的副手,居於太尉之下,不過太尉主管軍事,如果不是和軍事相關,太尉一般不會過問。
黃浦把需要處理的奏摺一一挑出來,與百官一起商議,但涉及到青州之時,三人都很默契的跳過了。
青州太守上官雲銳上奏,青州出現了化凡期的武者,請求朝廷也出動化凡期武者鎮壓,這要是以往,黃浦自然是要答應,可現在,他不敢。
每年的大年初一,皇帝都要領着百官舉行浩大的祭祖儀式,可以說是一年之中最大的事情了,但今年的祭祖儀式皇帝沒有出現,皇帝已經爬不起來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是真正的時日無多了。
皇帝要駕崩了,那麼新皇帝就要上位,可問題是新皇帝的人選還沒確定,老皇帝有子女四五十人,最大的已經老死了,排名前幾的也都五六十開外了,雖說這些皇子身體還硬朗,但已經失去登基的機會了,因爲按照大秦的祖訓,皇帝一定要年輕,一定要四十歲以前。
因爲只有年輕,皇帝才能做的久,朝廷纔不會動盪,要是當個幾年皇帝就死了,就會出現人亡政息的局面,會讓天下動盪。
如今最有競爭力的皇子是八皇子和十六皇子兩人,在諸多皇子之中,這兩人的才幹最優,不管是皇帝還是百官,都對他們兩人最爲看重。
但兩位皇子的支持者完全不一樣,八皇子身後是文官系統在支持,他們的政治訴求也是相同,認爲天下的事務要以管理爲主,如今天下動盪的原因就是吏治不行,要以文官系統管治天下,天下才能和平,主張的是以文御武,以文爲主,以武爲輔。
而十六皇子則是武道天賦極強,乃是皇子中武道修爲最高的,身後的支持者是以太尉爲首的武將系統,他們認爲天下動盪的原因就是朝廷的武力衰弱,太注重文官的原因。
所以十六皇子認爲要想天下大治,就得以武御文,以武爲主,以文爲輔,地方州府有叛軍無所謂,出動大軍剿滅就行了,並且還主張地方主政官員必須要是武者,武力越高越好,以後但凡有事,無需朝廷大軍出動,地方主政官就可以直接處理掉。
皇位的鬥爭早已延申到了朝廷內部的黨爭,而且這還是其中最大的兩股,其餘小黨派或者皇子,也各有支持者,只是呼聲沒有那麼大而已。
如今皇帝將死,兩個皇子哪敢派出高手去地方坐鎮,都在準備着最後的爭奪,要是平穩過渡還好,一旦要動武,那麼雙方背後的那些供奉就會是決定性的力量,所以誰也不希望自己這邊的人削弱。
朝政開到了中午,太監喊了暫停,會有人送上食物,並且讓百官休息,而三公則是進入了皇宮內部,去覲見皇帝。
黃浦三人一路向深宮走去,看見皇宮中的侍衛比之前多了數倍,而且實力也越來越強,連先天武者也看見了多個,這讓黃浦心中的憂慮越來越大。
皇族上官氏是一個充滿了暴力的家族,每一次的皇位接替都充滿了血腥,必須要死一大批人才行,所以上官氏的祖訓纔會要求皇帝只能由四十歲以下的皇子接任,因爲大秦也受不了幾年就來一次的皇位爭奪戰。
走過道道的宮門,最終來到了皇帝的寢宮,在門口,黃浦等人看見了全副武裝的康王,康王作爲皇帝最信任的皇族,現在貼身守衛皇帝。
“康王,聖上今日如何”
“醒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
“黃相請進”
康王推開宮門,黃浦等人走進寢宮,一進去就聞到了濃重的藥味,在皇帝身邊,有兩個供奉站着,兩人都是化凡修爲,這幾年皇帝全靠這兩個武者以自身精純的勁力調理身體,再加上太醫的保養才能續命,但年齡到了,再厲害的靈丹妙藥都沒用了,油盡燈枯四個字足以詮釋一切。
黃浦等人按照慣例彙報了今日朝政的事情,一些拿捏不了的問題則是由皇帝來決定,皇帝躺在牀上奄奄一息,很少發表意見,都是讓黃浦等人自行處理。
“聖上龍體欠安,是否要設置監國之位”
黃浦最後又問了一句,皇帝離開京城去巡查狩獵或者做其他事情的時候,都會指派皇子監國,算是對皇子的一種考驗歷練。
不過這一次要是指派皇子監國,那意義就不一樣了,其實就是黃浦問詢皇帝是否要立遺囑,推選新君的意思。
“不設,退下吧”
“聖上”
“滾”
“黃相,聖上心情不好,先退下吧”
康王在一旁勸說道,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哥哥對生命有多眷戀,讓他現在推選新君,豈不是要他的命嘛,皇帝一日不死,終究是皇帝,那就大權在握,享受過權力滋味的人是不可能放棄權力的。
黃浦等人不敢再進逼皇帝,只好先行退下,這幾年皇帝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尤其是從去年冬天開始,已經昏闕數次,最長一次三天都沒醒來,可到底皇帝能多活幾天,沒人知道,這種情況對於朝廷來說是非常不利的。
“康王殿下,有空可以多勸勸聖上,如今天下動盪,聞香教亂軍已經殺進青州了,只有朝廷穩了,才能派出武道高手坐鎮,才能平定亂軍”
“黃相說得有理,本王知曉了”
康王點點頭,他的次子上官雲銳已經把青州的情況全都告訴他了,亂軍有坐大的趨勢,而且青州大族也趁機造反了,而他手上沒有武力高絕的武者,形勢對他很不利,想要讓他幫忙,要麼派朝廷供奉南下,要麼是派家裡的供奉南下,助他一臂之力。
但康王都不敢答應,現在京城是什麼情景他最清楚不過了,手上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勝算,和皇位相比,區區幾個州府不算什麼,大秦歷史上的叛亂最嚴重的一次有十幾個州府被叛軍奪去,最後還是平推了。
大秦朝廷有這個底氣,還是跟數百年來強幹弱支的政策有關,天下之中的先天武者,大都被朝廷蒐羅走了,不是送到海外就是朝廷養着,以至於天下那麼大,先天武者沒幾個,朝廷只要抓着這些先天以上的高手,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這就是武道的最大效用。
黃浦不再多說,又回到了御極殿,和朝廷百官繼續商議朝政去了,他這個宰相在這種奪嫡的風波中也起決定性作用了。
········
伏龍山飛雲寨,林坤和蕭清雲擺弄着沙盤,沙盤是從清水村學來的,比輿圖好用多了,根據探子的回報,把各方勢力在沙盤上標註出來。
林坤現在有些後悔回來了,過年給管事員工放假是李氏的福利,林坤是冒用的身份,外縣人,爲了不讓人起疑心才走的,可沒想到他一走,穆氏等大族就叛亂了,李瑤更是突襲軍營,這種大事他都沒有參與,十分的遺憾。
“朝廷在青州的統治要完蛋了”
看完沙盤,林坤長嘆一聲,局勢對朝廷很不利啊。
“坤兒,我看未必吧,朝廷可是還有幾十萬兵馬在青州啊,而且外州也能源源不斷的提供支持,何以說青州要完蛋了”
“朝廷兵馬雖多,但不堪用,最重要的是他們的敵人太厲害了”
“你是指聞香教?”
“不是”
“難不成你說是青木縣李家,他有這個本事嗎?”
“也不是,而是李青山”
“李青山,坤兒,如果我記得不錯吧,李青山是穆氏的女婿,實力似乎並不高,沒多少人馬”
“義父,你太小看李青山了,我在清水村一年時間,深知李青山的恐怖,你信不信,上官雲銳拿李青山沒辦法,不出兩個月,李青山會成爲上官雲銳的大敵”
“何以見得”
蕭清雲還是有些不信,區區一個李青山,有這份本事嗎?
“到時候就知道了,現在說說我們的戰略了,今年夏收之後,我們也可以動手了”
“哦,你確定時機已經到了?”
“到了,北有李青山等大族作亂,東有聞香教叛軍,正是我們的好時機”
“到時候如何攻打”
“夏收之後,朝廷和聞香教必爆發大戰,到時候雲州也會繼續出兵,我們先取雲州城,斷雲州軍的後路,然後和聞香教夾擊雲州軍,取青州寶慶府,西山府,和聞香教在東華府劃界,然後再轉頭南下,取雲州,以雲州爲基地,經營發展,高築牆慢積糧緩稱王,待天下大變,可北上取青州,也可以東進南下取慶州和南州”
林坤指着另一邊的天下輿圖說道,天下大變就在今年,他們的機會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