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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漪臉色難看的盯着手中的銀針,手指的力道,似要將銀針扳斷。
她沒有料到,她的人在外拼命追查無雙,卻被她從未想過會與她做對的人,庇護在門下。
若不是方纔無意間瞧見,他還要矇蔽她到何時?
花千絕臉上微微發白,閉上眼靠在牀柱上,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手一下一下的捏着腿,花千絕心裡盤算着如何解釋。可他欺瞞是事實,按照水清漪的脾性,他主動認錯倒好,若是辯白,恐怕後果比現在還要更糟。
花千絕似認命般的輕嘆了一聲:“我請他來治腿的時候,發覺有人暗中跟蹤他,便將人給引開了。後來發現那些人一直盯他盯的很緊,不知他得罪了哪些人,因此暗中查探,發現是你的人。我不知你爲何要抓他,但是我自私了,不顧你的意願,將他留下來治腿。”
水清漪聽他這麼一說,臉色稍霽。
“你要他治腿,與我說一聲便是。”水清漪心裡終究有些不舒服,可這點不痛快,與他的腿疾相比,算不得什麼。“算了,等你腿治好了,便不可再阻攔。”
花千絕頷首:“無論如何,留他一命。”
“你想要還他治腿的恩情?你可知道,你的腿原本在三年前可以好,安悅欣三年前可以免去一死,正是因爲他,難避悲劇。就算如此,你還要我饒他一命?”水清漪臉色鐵青,誰都能說放無雙一命,唯獨他們幾人不可!
花千絕緊了緊袖中手指,終是沒有再言語。
水清漪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當初那樣好,無話不說,如今卻是到了無話可說。
時過境遷,物非人也非。
水清漪回頭看了花千絕一眼,出了房門。
長孫華錦在外頭等着,聽到腳步聲,回頭看着她手中拿着一個木盒子,眸光微閃,含笑道:“走了?”
水清漪點頭,看了一眼盒子,塞進了袖中。“這裡事情已了,可以離開邊城了。”
“想去哪裡?”長孫華錦看着她眉宇間的清愁,拇指撫了幾下,似要抹去她的煩憂。
“今後你去何處,我便去何處。”水清漪將自己的手交給長孫華錦,長孫華錦明白其中含義,握緊了她的手。
二人踩着黃昏去客棧收拾了東西,連夜趕路離開了邊城。
馬車上,水清漪掀開簾子,回頭看了眼萬家燈火的繁華小城,心裡有些眷念不捨。“這裡人口雖然雜亂,但是百姓都極爲的淳樸。”
長孫華錦但笑不語,眸子裡微微閃爍着幽光。
“日後你想來,我便陪你來。”
水清漪眉眼含笑,心裡說不出來的輕鬆,所有的事情全都解決好,有些也全都放下了。後半輩子,便與他閒雲野鶴,浪跡天涯。或者開個小店鋪,做做生意,遠離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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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華錦輕嘆了一聲:“遠離朝堂怕是不成,聽說龍幽收了龍邑,小玥兒被龍邑攏在身旁做伴讀,怕是難以置身事外。
水清漪心一沉,長孫華錦的意思她明白,龍邑爲了籠絡龍幽,所以將小玥兒安置在身旁。若是一直爲伴讀,那麼日後小玥兒極有可能嫁給龍邑。
畢竟皇帝年老,龍邑尚小,龍幽不願繼位,龍邑登基,朝堂局勢尚不穩固,他需要一把鋒利的劍。而那人,便是龍幽。
可龍幽生性無拘無束,唯一的軟肋怕是小玥兒了。
“我們把小玥兒帶走?”水清漪心裡不安。
“不妨事,龍邑待小玥兒極好,事情沒有我們想的這樣糟糕。若是不成,以龍幽的本事,斷不會被小小的王爺之子給要挾。怕是小玥兒自願!”長孫華錦輕笑了一聲,能夠攏住小玥兒與龍幽,龍邑已經算不錯了。
水清漪放心不下,但是有龍幽在小玥兒身邊,心中稍定。
“去何處?”水清漪想要去南州國看望小玥兒。
長孫華錦溫潤一笑:“到時候你便知了。”
……
雲景山
薄霧如紗,朦朦朧朧,隱約只見高聳入雲的頂峰。 ωωω▪тт kдn▪co
山下一條河水蜿蜒流淌,一位婦人裝束的人帶着一個小孩在漿洗衣裳。
孩童大約三四歲左右,手裡拿着樹枝,有模有樣的比劃招式。
漿洗衣裳的婦人,看着舞弄的孩童,眉眼溫柔慈祥。“小少爺,小心些,莫要踏進了水裡。春水微冷,莫要着涼了。”
小男孩應了一聲:“乳孃,稚兒知道了。”
婦人擦拭着額頭的汗水,看着日頭高照,匆匆洗好了衣裳,帶着稚兒上山:“快些回去,夫人怕是該回來了。”
“阿孃回來了?”稚兒歡天喜地,往日裡爬上山頭,總是會耍賴,嫌累要抱。今兒個想着快要見到母親,跑得似一隻兔子。
乳母看着稚兒的身影,臉上堆滿了笑意:“小少爺,小心一些。”
“娘!娘!”稚兒推開門,看着一襲大紅勁裝的女子,高興的撲了上去。
蕭珮將孩子抱進懷中,對乳母說道:“這半個月辛苦你了。”
“夫人,這是奴婢應該做的。”乳母看見蕭珮回來,也很高興:“夫人這次回來不走了?”放下木盆,看着院子裡無端多出一個男人,吃了一驚。
蕭珮抱着蕭稚,含笑道:“會多住一些時日。”指着男子介紹道:“林副將軍林森。”
乳母見了禮,進了廚房做飯。
蕭珮對蕭稚道:“稚兒,喊叔叔。”
蕭稚警惕的看着林森,不肯鬆口,手緊緊的抓着蕭珮的衣襟。
“像我,犟!”蕭珮不好意思的對林森說道。
林森卻是毫不介意,他在外打仗,鎮守邊關,身材健壯挺拔,皮膚黝黑,瞧着倒能唬住孩子。“可不是像你?這眼睛鼻子,沒有一處不像。”
蕭稚聽了林森的話,笑得露出幾顆小牙齒,蹬蹬蹬的跑開了。
林森看了眼蕭稚,低沉的說道:“你這次來,要做個了斷?”三年了,一直住在這裡,鄭一鳴並沒有查過來。只是無意間,有人瞧見了蕭稚,鄭一鳴一路查到了這裡。“還是,搬走?”
“不搬,爲何要搬?”蕭珮看了一眼炊煙裊裊的廚房,夠了,躲了三年,爲何要躲?她又不是罪犯,蕭稚同樣不是私生子。
“他反悔了,不認那休書,要將稚兒要回去,你給?”林森表情嚴肅,譏誚的說道:“這些年,他替南宮筱尋大夫,比找你們母子都勤快。若是有那份心思,恐怕早已找到你們!”
蕭珮神色木然,大約是聽多了這些,痛着痛着便麻木了。
“我蕭家何時比那鎮西侯府差了?”蕭珮冷哼了一聲,鄭一鳴若敢奪走稚兒,她就敢留下他的賤命!
看着蕭珮眼底的狠絕,林森鬆開了擺在膝上的手指,正了正面色道:“就怕你待他心軟了。”
蕭珮順手拿着木盆裡的衣裳晾在繩索上,眼底有着輕嘲,心軟?
就是她心太軟了,纔會由得他作踐。
如今,她心裡有的只是她的兒子。至於鄭一鳴……蕭珮冷笑了一聲:“我會護稚兒周全,容不得他傷害稚兒一根毫毛。”
林森沒有再多說,畢竟他是個外人。
“你記住自己的話便是。”
蕭珮整理好,去了廚房,帶着蕭稚去看她帶來的新奇玩意兒。
蕭稚興致不高,突然對蕭珮說道:“爹爹。”
蕭珮一怔,沒有反應過來。
“爹爹。”蕭稚重複了一遍。
蕭珮心頭髮緊,摸了摸蕭稚的頭,微微笑道:“稚兒,他不是爹爹,他是外公麾下的大將軍。”
蕭稚悶悶不樂,有一下沒一下的扯着自己的衣角。
蕭珮心裡不是滋味,拿着一副畫像展開,指着話裡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道:“娘帶着稚兒去看妹妹,可好?”
蕭稚看了一眼,沒有吭聲。
蕭珮沒有法子,這些年她與蕭稚聚少離多,邊關戰事吃緊,她常常兩邊奔走。看着他小小的手上,虎口處比其他地方要粗糙一些,“林叔叔武功高強,他很厲害。稚兒若是喜歡,可以讓林叔叔教你幾招。”
蕭稚眼前一亮,出去纏着林森練武。
乳母看着這一幕,嘆了口氣,對蕭珮道:“夫人這些年過的艱難,不太容易。好不容易一個人將小少爺拉扯大,能鬆鬆手,又要去邊關帶兵打仗。好在小少爺比平常孩子懂事,好帶許多,不吵不鬧。”乳母停頓了一下,思慮道:“夫人的確該考慮給小少爺找個爹爹了,每回我帶他去置辦東西,看着別的孩子與爹爹在一起,他都羨慕得緊。”
蕭珮看出了乳母的心思,失笑道:“你別多想了,林副將軍只是哥哥的好友,此番進京有要事,暫且在這裡落腳罷了。”
“他可有成親?”乳母是蕭夫人的人,對蕭珮的婚事,極爲的上心。
“成了!”蕭珮撒了慌,堵住乳母的嘴。
乳母有些訕訕然,成親了可就不好使了。
而就在這時,守在山腳下的士兵,急忙上山通報:“林副將軍,有一輛馬車朝這裡駛來。”
“探查清楚來者何人?”林森面色一沉,鄭一鳴?
他的消息倒是靈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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