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精緻的面容,妖媚的笑容,依然是抹不去的光澤耀眼。
“小悠來啦,大家快過來,吃早飯了,你們三父子有什麼要談的吃完了慢慢談。”
沈梅香面帶笑容,招呼大家入座,儼然是一個好太太好母親的形象。
顧少雋自顧走到座位上,沒看裴悠一眼,裴悠咬着脣,神色黯然,在他旁邊的座位上坐下。
四周靜默,一時間只有刀叉筷子盤子的聲音。
裴悠手裡拿着塊麪包,咬了一口,含在口裡,嘗不出麪包的味道,心裡堵得很,根本就吞嚥不下去,她餘光看向身旁的男人,卻見他一如尋常,盤子裡的荷包蛋已經吃了大半。
“小悠,你面色不太好,昨晚沒睡好嗎?”昨天顧少雋從她這兒拿走照片,再看着今天裴悠不好的面色,多半是兒子拿着照片衝裴悠發了通火。
顧少毅聽了沈梅香的話,去看女人的臉,雖然化了妝,卻還是難掩憔悴。昨晚他在現場見到了女人哭泣崩潰的模樣,她已經這麼在乎顧少雋了嗎?
裴悠笑笑,將嘴裡的麪包迅速吞嚥下去,左手去拿水杯。
“媽,我沒事,歇會兒就好了。”
“媽,給她燉點補品,昨晚上被我折騰壞了,差點下不來牀。”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裴悠一口水嗆住了,詫異地看着男人。
男人幫她拍着後背,抽了張面紙幫她擦脣。
“小心點,這麼不注意自己,我還寶貝着呢。”男人美目嫣然,脣邊絲絲縷縷的笑容,可是他的眼裡哪有半分笑意。
“你這孩子……。”沈梅香無奈,此刻連罵他的話也說不出來。她這兒子真的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顧經邦沉着臉色。
“少雋,你應該多向你大哥學學,學學他的穩重處事與待人,別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是呀,我的好大哥穩重一點,別亂了分寸。”
男人眼神犀利,無聲刺向顧少毅。
若不是昨晚親眼目睹了他們之間的事,他可能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他知道,顧少雋這是在警告自己對裴悠離得遠一點。
一頓飯在隱在暗處的刀光劍影中吃完,顧少雋與裴悠出了前宅,男人便抽身離開。
裴悠本想向他解釋昨晚的事,可惜男人並不給她機會。
一連幾天都是如此,男人晚上並不回來,但是用餐的點他會準時回來與大家一起用飯,並且飯桌之上也未讓大家察覺出他們兩之間的不好氣氛。
這天書房,顧少毅已經被顧經邦叫進去好幾個小時了,到了用飯的點,兩人還沒有出來。
沈梅香在一樓大廳裡等着,顧少雋大步走過去坐在沙發上。
“人呢?大家都不吃飯了嗎?”男人目光睇向四周,隨口說一句。
沈梅香將手裡的報紙遞給他。
報紙上赫然就是裴悠與顧少毅的親密照片。
男人長腿閒適地搭起,將報紙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眼底的琉璃般的色澤平靜流淌。
沈梅香見他並不吃驚,與自己的想法果然不謀而合。
“照片的事是你捅出去的?”
“知道只是早晚的事,我不過讓這一切提前到來而已。”
“少雋,這事傳出去,一個是你名義上的大哥,一個是你未婚妻,你的名聲也受到不小的影響。”
“我無所謂。”男人目光別開。
只有這樣才能讓顧少毅遠離裴悠,其他的都沒有關係。
“你這樣任性,有可能最後是害了你自己。”
沈梅香與顧少雋苦口說了一陣子,裴悠,與顧少父子也先後到來。
飯吃了快結束的時候,顧經邦開口。
“梅香,你平日裡與那些太太們交好,幫少毅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對象,幫他介紹一個。”
沈梅香擔心地總算是來了,這是她兒子親手促成的,她又不好去怪旁人。
“嗯,我們少毅長的一表人才,又是顧家的少爺,好多太太們都眼紅着呢,之前的時候就有人跟我探過口風了。這事兒辦起來也快。”
顧少毅眼中閃着戲謔,他算計着別人,沒想到自己被算進去了。
“謝謝媽。”男人依舊冷靜自持。
裴悠擡眼去看顧少雋,那些照片他之前給她看過類似的,難道這一切真的是他做的?今天早上裴成國還打電話過來追問她發生了什麼事,要不然她現在還被矇在鼓裡。
也有可能不是他做的,畢竟想拍這樣的照片也是很容易的事,裴悠這樣說服自己,其實她心裡有幾分相信她都不敢確定。
身旁的男人姿態優雅,沒有半分異常地吃着自己的飯。
只有顧少雋自己知道,這飯吃的有多麼不淡定。
早在把照片交出去的時候,他就想到了一切的結局,爸爸會給顧少毅找門親事,那個女人以及她背後的勢力會幫着顧少毅青雲直上,最後變成自己成功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可是,他並不後悔。
用完了飯,顧少毅被顧經邦留下,兩人再次去了書房。
沈梅香看着那兩父子一前一後上樓,心裡急,可是無處發作,她失望地看着顧少雋。
“你呀……”話說了一半,卻是沒有再繼續下去。
顧少雋兩手抄進口袋,面上是無所謂的表情,只是緊繃的脣線泄露了他的心事。
男人出了門便往停車場的方向走。
“等等。”
裴悠喉間發緊,出聲喊住他。
男人身子一頓,但腳下並沒有停步。
“顧少雋……”裴悠依然執着地喚他的名字。
這一次,他停下了腳步。
終究是做不到對她那麼狠心。明明知道她想求證什麼,明明可以躲去這一切,他卻偏偏不躲避。
“照片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裴悠緊握着手心,出了層汗,有些溼溼黏黏的。
她的目光很執着,沒有意思雜質,像山間的清泉,看着男人的背影,月光傾瀉在他肩頭,男人的黑髮在月光下烏黑髮亮。
顧少雋點點頭,修長的腿繼續帶着他向前。
此刻,裴悠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那些不知名地情緒一直在她心裡蔓延生長,開枝散葉。
“你去哪裡?”
她問。
迴應她的是,月光下的男人漸行漸遠的背影,他的腳步深深淺淺,被月光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