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回不來了
我給兒子起名爲“許思齊”,兒子的名字上到戶口本那日,許皓辰回到家,興奮的從懷裡掏出戶口本,半躺在我身邊,“瑤瑤,現在我們也是一家三口了。”
我淡漠的眼神看着他,“你身上好臭,離我遠點。”
許皓辰擡起胳膊聞了聞,“不臭啊,是不是剛纔齊齊拉粑粑了?”
“銅臭味。”我說。
許皓辰眼眸黯淡,抱過齊齊放在我的被窩裡,對着齊齊說:“哄哄媽媽,媽媽又不開心了。”
我眼神柔和,擡手撫着齊齊的臉蛋,低頭吻了上去,耳邊聽得“咔嚓”一聲。許皓辰湊到我身邊來,拿着手機在我眼前,“你看,你也可以很幸福的。”
照片裡,我半眯着眼睛,神情陶醉,紅脣輕觸着齊齊柔嫩的臉蛋,是的,我也很幸福,這樣短暫的幸福時刻,是齊齊給我的,與許皓辰無關,更與許家無關。
齊齊張着小嘴吧嗒吧嗒的哭了起來,我趕緊解開衣襟,把他按到我的懷裡……
晚上的時間是最難熬的,齊齊總是醒來,總是尿尿,雖然我只需要給孩子餵奶,每夜聽着齊齊的啼哭也會覺得煩躁。
有了齊齊以來,我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抱在懷裡的時候,我無疑是幸福的,剛剛要睡過去被他的哭聲吵醒的時候,我也是狂躁的,日子就在這樣的痛苦與幸福並行中,一天天煎熬着……
我也會莫名的發脾氣,許皓辰每天都會早早的回來,只要看到他走進臥室,我就把被子蒙在頭上假裝睡覺,他也會藉着逗弄齊齊和我說說話,我實在懶得理他就把齊齊往他懷裡一塞,“把你兒子抱走,我要睡覺。”
滿月那日,家裡來了不少親戚,一個個抱着孩子誇着孩子長的像許皓辰,趙雨薇抱過孩子,“來乾媽抱抱,我乾兒子長的真帥,這水汪汪的大眼睛跟你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蘇巧茹訕訕道,“齊齊遺傳了他爸媽所有的優點。”
我瞥了蘇巧茹一眼,她倒是圓滑。
陽春三月,萬物復甦的季節。
溫暖的午後,我被許皓辰塞進了車裡,他載着我去郊外散心,隨行的有齊齊,月嫂和保姆,我不由感嘆,我出行的成本也無形中增加了不少。
傍晚許皓辰將車子開到許家,剛下車的時候,聽得屋子一陣吵鬧哭喊聲,待我們走進客廳,許雲昌正在大發雷霆,許若琳在沙發一角抹着眼淚,老佛爺跳着腳指着許雲昌怒吼,“我的錢又沒有給別人,我給了自己的女兒。”
許雲昌顫抖的手指指着許若琳,“我的錢就是燒了,我也不給這麼個東西。”他說完又瞪着老佛爺,“再給她一分錢,你就去和她過吧。”
見我們進來,許雲昌又瞪着許皓辰,“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也揹着我給了若琳好幾次錢,有本事你把整個許家都給她。”
話音落,許雲昌眼睛瞥向我懷裡的齊齊,走過來,臉還是臭的,聲音卻柔和了些許,“爺爺抱抱。”
許雲昌接過齊齊抱在懷裡,“就我孫子不會惹我生氣。”
其實每次看到老佛爺和許雲昌抱着孩子時愛不釋手的樣子,我的心裡就不是滋味,我若要離開的話,他們不會把孩子給我的吧。
許皓辰依然在扣押着我的證件,他把手機還給了我,家裡的座機和絡也恢復了使用,我也可以隨時出入別墅,只是,我不能在沒有他陪同的情況下一個人帶着孩子走出大門。
一個孩子睡的很香的夜裡,我起身到陽臺,坐在單人沙發上,望着窗外的夜色,我的心已經飄向了很遠很遠。
許皓辰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走到我身邊來,蹲着身體,雙手撫着我的膝蓋,“在想什麼?”
陽臺沒有開燈,昏暗的夜色下,我凝上他的臉,“把孩子給我好不好,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孩子。”
“孩子本來就是你的。”許皓辰說。
“我不給他改姓,也不給他找後爸,我就一個人帶着他過,我可以把他帶的很好的,你也可以隨時看他,好不好?”我哀求着。
許皓辰手指輕撫着我的臉頰,“我的兒子,我有責任陪着他長大,你是他媽媽,也理應陪着他。”
我眼角噙着淚水,“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你也知道我在說什麼。”
談話就這樣不歡而散。
齊齊百天的時候,已經可以偶爾翻一個身了,我和許皓辰抱着他去影樓拍百天照,看着不配合的齊齊,我和許皓辰手忙腳亂,初爲人父母的我們享受着孩子成長過程中的每一個時刻。
攝影師示意我們照全家福的時候,我嘴角划來僵硬的弧度,“我累了,不照了。”
許皓辰二話不說一手抱着齊齊一手摟過我,一張“全家福”就這樣勉爲其難的拍了出來。
從影樓出來,許皓辰載着我們去商場給齊齊買玩具,商場門口,有賣喜羊羊的氫氣球,許皓辰走過去,挑了一個灰太狼一個紅太狼。
時間彷彿回到了我們度蜜月回來那天,黑色邁巴赫的兩個反光鏡上,逆風飛揚着紅太狼和灰太狼。
回到家他把紅太狼和灰太狼綁在了牀頭兩側。
入夜。
許皓辰把剛剛吃過奶睡熟的齊齊抱到了小牀上,他鑽到被子裡,長臂搭上我的肚子,我一把揮開他,“你不要碰我。”
許皓辰反倒側壓在我身上,“還記得灰太狼和紅太狼看我們現場直播嗎,我們繼續播給他們看。”
我騰的一下坐了起來,怒吼,“滾。”
許皓辰看了一眼小牀上的齊齊,捂上我的嘴,“別把齊齊嚇醒了。”
我掙開他的胳膊,抓起牀頭的枕頭仍到他的身上,“你給我滾。”
許皓辰又被我趕到了沙發上睡覺。
有兩個夜晚他趁我睡熟了,爬到我身上來,也被我一腳踹了下去。
很快,到了我和許皓辰領結婚證的日子,我和他已經領證兩年了,這也意味着程怡潼的事情過去有兩年了。
我以前心心念唸的要給程怡潼打電話,在許皓辰將手機還給我那日,我卻沒有勇氣按下那串數字,我害怕聽到她的聲音。
這個晚上,許皓辰再一次爬到牀上來,他吻上我的脣,想象着程怡潼被**的畫面,淚順着臉頰留了下來,流進了嘴裡,許皓辰吻上我的眼睛,“我不做了。”
我哽咽着,“我求你了,讓我帶着齊齊走吧。”
許皓辰沉默了片刻,“我只是在用齊齊留着你,你不知道嗎?”
我隱忍着喉嚨口的絲絲疼痛,“我的心早就走遠了。”
“我等着你回來。”
斷了線的風箏或許還能天涯海角追回來,受傷的心或許可能被時光的風沙掩埋傷口,可倘若死了呢?
“我的心已經死了,回不來了。”
許皓辰聲音沙啞,“我什麼都可以給你,除了齊齊。”
我倍感無措,雙手發瘋般捶打着他,“齊齊是我的兒子,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你憑什麼不把他給我。”
許皓辰把我緊緊的抱在懷裡,“他是我的,也是你的。”
“可是我已經不是你的了。”
“你是我的太太,是我兒子的媽媽。”
哇的一聲,許思齊大哭了起來,我趕緊跳下牀抱起齊齊,我把齊齊緊緊抱在懷裡,“齊齊要不要媽媽,齊齊跟媽媽走好不好?”
小小的齊齊在我懷裡踢着兩條小腿哭着,我的心伴着齊齊的哭聲撕成了碎片。
我朦朧的視線對上許皓辰深邃的眼,“我只求你把齊齊給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和你一起生活了,再這樣下去我會瘋的。”
許皓辰鐵青着臉,“你爲什麼就不能想想我對你好的一面,你知道我把你捧在手心做人人羨慕的許太太,有多少人嫉妒,有多少人恨嗎,我不惜得罪我媽和我妹妹,不惜得罪和爸爸有幾十年交情的陳家,你總說我殘酷,我什麼時候對你殘酷過,我把我所有的溫柔,把我的一顆心捧在你面前,你正眼看過一眼嗎?”
許皓辰又開始了演講,“我二十歲的時候,爸爸出了一次意外,我接手了公司,你以爲一個二十歲的毛頭小子憑什麼一步步走到現在,在這個人人都會拜高踩低的世界裡,我許皓辰又憑什麼讓人人敬慕我三分?何博銘不殘酷,他能給你愛情,他能給你錢,可是他能給你婚姻嗎,能讓你做何家登堂入室的何太太嗎,就算他現在離婚了,就算他能衝破壓力娶你,他會讓你在何家爲所欲爲嗎,他會爲了你得罪別人嗎?”
何博銘是我的禁區,即便我知道許皓辰說的是事實,可是心底的傷疤就這樣**裸的被人揭了出來,我還是忍不住惱羞成怒,“我和何博銘怎麼樣是我們的事情,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要做何太太。”
許皓辰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就算你想做何太太你做的了嗎,他也只能給你一條手鍊,轉身就娶了別人,就算他也在關注着你,也在派人隨時彙報你的消息,他眼看着你換了一個又一個男朋友,他明明知道你心裡的痛,他都不敢出現在你面前。別的男人能給你的,不能給你的,我都給你了,你還想要什麼?”
我愣了,無論如何我都想不到何博銘會派人跟着我,原來,我一直都生活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不管是何博銘的,還是許皓辰的。
我忍不住歇斯底里的怒吼,“我誰都不要,我不要何博銘,我也不要你,我只一個人帶着齊齊過日子還不行嗎?”
愛情,這個字眼今天在我的耳朵裡是最大的諷刺。
“不行。”許皓辰冷聲拒絕。
我把哭着的齊齊一邊按在懷裡,一邊看着許皓辰,咬牙切齒道,“我就是抱着齊齊跳樓我都不會把他留給你的。”
許皓辰雙眸清明,音調淡然,“不要逼着我對你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