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九娘見到了來人,連忙停住了腳步,身上的氣質頓時一變,又恢復瞭望海菩薩那般清冷而傲然的神態,只是她此時身上有傷,所以臉色卻是慘白中夾雜着一絲異樣的殷紅,看上去倒是更添了幾分風情。
得,如今看來,裝扮成望海菩薩,早已經變成了佛緣閣這些女人的本能了。
其實雲翔一直很想問,她們到底是出於什麼心態,纔會如此刻意去模仿望海,不過這東西可能牽扯到人家的隱私,一時間卻也不知該從何問起。
樓下上來的兩人,一個乃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身普通的便服,看不出是什麼身份。
另一個看上去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富家公子,相貌倒是並無出衆之處,不過那一身淡金色的長衫,倒是顯得頗爲別緻,讓人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
不過雲翔他們還是一眼認出,那富家公子居然也不是凡人,而是一位妖族的半步大聖,在他頭頂處隱隱投射出金燦燦的光亮,顯然便是尚未完全化形的部分,只是用頭髮梳成了個髻子遮了起來,看上去倒是並不如何顯眼。
看來,這長安城裡的妖怪當真是不少啊,才進來了半日時間,便已見到了三個,也不知人類修士是否知道此事。
胡九娘向這二人淡淡地施了個佛禮,道:“九娘見過李公子,多日不見,公子更是神采飛逸,當真是讓人傾慕。請恕九娘眼拙,這位居士卻是第一次見到,還請公子代爲介紹一番。”
那李公子哈哈一笑,介紹道:“九娘,這位乃是長安城中新來的漕運使徐大人,你還不快快過來見禮?”
胡九娘聞言,忙再次豎掌行禮道:“原來是徐大人,大人光臨敝店,真是蓬蓽生輝。”
居然是官家的人物?可見這佛緣閣當真有些不凡啊。
雲翔他們原本就打算離開的,可無奈此時這李公子和徐大人擋在了樓梯口的迴廊,卻是讓他們只得先閃在一旁觀看。
那徐大人見到胡九娘,卻是連眼睛都看直了,此時已是上前兩步,一把抓住了胡九孃的玉手,連聲道:“九娘無需客氣,若是早知有你們這樣的好地方,我可早就來了。”
胡九娘應對起這等場面也極爲嫺熟,再次行了一禮,不着痕跡地抽出了手,口中卻仍是淡淡地道:“大人如此擡愛,九娘不勝榮幸。還不知二位居士今日來此,是要開悟呢,還是要參禪?”
她這般高冷的神態,更是激得徐大人心癢難耐,便連忙向李公子使了個眼色。那李公子此時也是滿面紅光,嘿嘿一笑道:“開悟倒是不急,九娘還是先領咱們去三樓,好好領會一下禪道的精髓纔是正理。”
嘿,果然不出所料,一看就是兩個大鏢客啊。
掛着佛家的牌子,卻同時經營青樓的買賣,對許多人還是有些異樣的吸引力啊。
胡九孃的臉上仍是那般恬靜,只是嘴角扯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肅聲道:“謹遵兩位居士之命,還請隨我來。”說完,她回頭對着雲翔幾人點頭致意,然後便帶着兩人向着三樓走去。
沒成想,她這一點頭,卻是引起了那李公子和徐大人的注意。
徐大人此時的心思全在胡九娘身上,倒是並未多在意,只是匆匆掃過衆人一眼,便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而那李公子一眼看過來,也只是在呂方和雲翔的身上略微停留了一下,便死死地盯在了朱家七女的身上,眼中頓時流露出了一絲異樣的神采。
雲翔立刻察覺出了些不對,連忙閃身擋住了他的視線,內力運轉之下,威壓便如泰山壓頂般襲去。對於這類有可能意圖不軌的宵小之徒,只有以力量威懾纔是唯一的選擇。
那李公子感受到雲翔的氣勢,臉色頓時一變,眯着眼又打量了衆人一圈,方纔轉身離開了。
而與此同時,前面的胡九娘似乎也察覺到了後面的異樣,一回頭,卻正好看到了雲翔和李公子的氣勢交鋒。她的眼中也是流露出了一絲若有所思的神色,然後才故作不知地再次轉身上樓而去了。
呂方也感覺到了那李公子的不妥,湊上前道:“雲翔,這傢伙是什麼來歷,怎的如此盯着妹妹們看,當真是好生無禮。”
身後的硃紅兒則是冷笑道:“這等無禮之人,我們姐妹也曾見過不少,若不是大哥驚走了他,我們倒也不介意送他些苦頭嚐嚐。”
雲翔搖頭道:“罷了,此人似乎與長安城的官家有些聯繫,咱們初來乍到,倒也不必招惹他,趕走也就是了,大家無需介懷。”
衆人都點頭稱是,便跟着雲翔一路下了樓,自有一個侍女得了叮囑,送上了二十萬錢財,便算是今年的常例了,然後一路送三人出了佛緣閣的大門。
出門之後,呂方隨手將錢財裝進了乾坤袋,笑道:“這錢賺的真是容易,什麼也不用做,便能有人每年供奉,實在是爽利得緊。不過照我看,咱們要的錢還是少了,他們這麼大一家店鋪,怎麼也要討個五十萬纔對。”
雲翔搖頭笑道:“我哪能想到他們還經營些皮肉生意,如今看來,每年二十萬錢確是不多,不過細水長流,卻也算不得吃虧了。”
呂方又道:“只是如此一來,怕是得罪了法門寺,日後的那邊的供奉只怕要損失不少。如此算來,說不定還是吃了大虧。”
雲翔道:“呂兄放心,咱們雙叉嶺絕不會吃虧的,我保證,法門寺日後的供奉不但分毫不會少了,還會多出許多,你可相信?”
呂方驚道:“這怎麼可能?難道咱們還要這麼去法門寺走上一遭不成?你要知道,法門寺裡的高手可比這佛緣閣還多出一些,還能引來不少附近的修士作爲援手,咱們若是去,怕是未必能佔了便宜。”
雲翔笑道:“何須如此麻煩?法門寺那邊,只需派寅將軍他們去一趟便是了。”
“寅將軍?”朱黃兒也是奇道:“大哥怕是糊塗了吧,咱們都未必是那些和尚的對手,寅將軍他們去又能有什麼用?”
雲翔哈哈一笑,回頭拍了一下朱黃兒的腦袋,道:“凡間之事,可不像咱們妖族一般,全憑修爲說話。有時候,多用用腦子,卻是比起硬拼硬打還要有用呢。你們也無需再問,只看我如何爲咱們雙叉嶺掙得好處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