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深情對無情 傷心敗屠月(下)
就在屠月陡然揮手撤劍的時候,就在心刃幻化出的那些無數的劍刃快刺進夕雲的胸膛的時候,心刃也猛地一撤手,但那些劍刃並不像屠月的冥黃劍徑直抖落至地,而是在落地的那一瞬間,迅速地竄起,在空中一分爲二,二分爲四……然後一柄柄的劍刃,毫無顧及地刺向屠月。
就在屠月陡然揮手撤劍的時候,就在葬影的琴音幻化出無數的利刃快要刺進夕雲的胸膛的時候,葬影看見夕雲淚流滿面地出現自己的眼前,心中憂傷至極,頓時撤了那些利刃。可如此殺屠月的好機會,葬影又怎會起義地放棄呢?但見他撤了那些利刃的同時,無數的利刃又從他的雙手見涌出來,竄過夕雲的頭頂,然後在空氣中凝聚成一柄長劍,射向屠月。然後那柄長劍在即將刺進屠月的胸膛的時候,又開始猛烈地分散成無數的利刃,瘋狂地刺向屠月。
雖然葬影剛纔在撤掉那些利刃的時候,已經盡力避免們傷及夕雲,但正所謂已經射出去的箭又怎可說撤回就撤回的呢?當無數的利刃又從葬影撥弄琴絃的手間涌出的時候,夕雲的身上已經多了幾柄利刃。葬影看着在空中吃力撫琴的夕雲,當下墜落在地,鮮血從嘴裡瘋狂地涌出來,如同剛纔那些利刃從他的手中一樣地涌出來。
在葬影墜落在地的時候,夕雲也猛地墜落在地,那些利刃又刺進了幾分。在夕雲開始墜落的那一瞬間,葬影本能地想要去接住夕雲,卻感到沒有絲毫的力氣,哪怕是爬的力氣也沒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夕雲跌落在地上痛苦。
見葬影倒在地上,鮮血直涌,葬淚猛地撲向葬影,嘴裡直叫着‘三哥,三哥’的,淚水滑落,一點一點地滴落在葬影的臉上。雖然葬影對她勉強地微微一笑,但是止不住的淚水,依然不停地滴落在葬影的臉上。
看見無數的寒光,撞了邪似的一樣瘋狂地向自己射來,屠月本能地擡起手,開始作着怪異的手勢。可是一看見那副憂傷的面孔開始向地上跌落,心中不又得一驚,慌忙伸手,欲一把攬過夕雲,但只覺心中一涼,夕雲已經跌落在地,鮮血直流。而無數的寒光已經刺穿了他的身體,一柄一柄地迸落在地。
而心刃,則被幾柄從屠月胸膛穿射出來的利刃,因閃避不及,刺傷了腰部。
屠月依然站在宮殿的房頂,威風凜凜,衣衫飄動,渙散的目光一直不曾離開地上的夕雲。
鮮血直流的夕雲,望着宮殿房頂上的屠月,淚流滿面地道:“阿爹,對不起,你不能夠傷害影,影和你一樣,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是,我最愛的人。”
陰雲已經散盡,燦爛的陽光,燦爛地灑落在這片剛纔殺氣瀰漫的天空,散落在殘敗的念雲宮。
屠月望着地上的夕雲,開始落淚:“夕雲,我的好女兒,你是永遠也不會明白阿爹的心情的。其實,我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爲了你。”
“爲了我,阿爹你明知道影是我最心愛的人,你還要……都那樣了,你還說是爲了我麼?你知道嗎,阿爹,你雖然做了那麼多讓女兒傷心失望的事情,但是女兒一直都惦念着阿爹,想着阿爹。你知道嗎,阿爹,我是多麼地希望你能放棄屠殺幻淚湖的衆生靈,好好地過日子,過些真正平靜的日子,無憂無慮,也無紛爭。阿爹,你說,能有那樣的日子過,那該有多好呢?”夕雲想坐起身來,卻只勉強地動了動,終還是隻能躺在地上。
“我的好女兒,你是真的不會明白阿爹的心情的。其實,我又何嘗不是想念着你呢,只是因爲,因爲先祖的話,我不能……好女兒,你知道嗎,我們祖上一直流傳着一個詛咒,說是歷代聖主,若不能全力征霸幻淚湖,他將失去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其實,一直我都認爲那是很荒唐的事情,但是你知道你的叔叔,也就是我的大哥,是怎麼死的嗎?唉,不說也罷!反正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屠月的身子開始在房頂上微微地顫抖着,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看來他已經不能支撐多長時間了。
夕雲望着屠月在藍天白雲下那副威風凜凜的樣子,心痛地道:“就因爲那麼一句話,你就不惜代價地要橫霸整個幻淚湖?”
屠月絕望地看着夕雲,身體開始搖搖欲墜。他難過地道:“難道你不知道,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只有你了嗎?夕雲,你能原諒阿爹嗎?”
“阿爹,我何時怪過你了?”看着屠月那風吹即倒的樣子,夕雲心裡一陣酸楚。
屠月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夕雲道:“真的嗎?”
“真的。”夕雲的淚水,開始瘋狂地從眼眶中涌出來。
屠月看着淚雨滂沱的夕雲,憂傷地微笑了,然後沉沉地倒在了宮殿的房頂,笑容滿面,卻也憂鬱無限。
看着屠月屹然地倒宮殿的房頂上,夕雲心裡難過極了。
屠月倒在宮殿的房頂的時候,葬影已經掙扎着站了起來,走到了夕雲的面前,抱着夕雲,欲哭無淚地看着夕雲。
夕雲痛苦地憂鬱地望着葬影,吃力地泣聲道:“影,你還……要……我嗎?”
葬影捧着夕雲的臉,凝視着夕雲,咽聲道:“說什麼話呢,我怎麼會不要你呢?不是說過,等殺了屠月後,我們就到紫蓮渚去,過我們自己想過的日子嗎?每天一起撫琴,一起看那些美麗的紫色蓮花肆意地開落,還可以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
“你,真的,還願意,和我一起嗎?”夕雲吃力地在腦海裡想象着葬影所描繪的場景,不覺一陣歡喜,淡淡的笑容浮現在她那張憂傷的臉上。
葬影抱緊了夕雲,把臉貼着夕雲的臉上說:“當然是真的了,我什麼時候說過的話不算話了?”
“影,對不起,我……我已經……不能……不能和你……一起去……看……那些盛放的……蓮花了。”夕雲的聲音很微弱,以至葬影將耳朵貼在她嘴邊都難以聽見。
聽見夕雲吃力地說完,葬影忽然感覺到夕雲全身癱軟,頓時,心中猛地一涼,大聲地叫了幾聲‘夕雲’卻無應答。在那一瞬間,葬影彷彿失卻了生命,整個世界一片黑暗,雖然此時陽光正燦爛着。葬影緩緩地擡起頭來,看着夕雲那張憂傷的淚臉,輕輕地將夕雲放在地上,然後猛地向空中竄騰而去,然後飄落在宮殿的房頂上,然後高舉蘭花指,頓時,無數的雪花,在燦爛的陽光的照射下,大片大片地飄落下來,如同夕雲的眼淚。
陽光燦爛,雪花飛舞。
葬影坐在夕雲的面前,隱忍的淚光閃爍在眼角,“雲,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你。我知道,其實你也知道,要對付屠月的唯一辦法就只有利用他的弱點,而屠月的弱點是無情,只有通過你這個有情人,方可勝過屠月。你知道嗎?當你出現在我和屠月的中間的時候,我是多麼地不願意出手。我知道,當時背對着我,是想告訴我用不着顧及你,看着你那堅定的樣子,當時我心裡真的好痛好痛。可是當最後我還是出手了,殺了屠月,也殺了你,爲了我自己,爲了幻淚湖裡的衆生。雲,我答應過你,一定會帶你去看那些盛開的紫色蓮花,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可惜,我們不能一起撫琴了。不過,沒關係,只要有你陪着我就行了,哪怕是生活在黑暗的角落裡,我也心甘情願地和你在一起。雲,走吧,我現在就帶你去紫蓮渚,可別睡着了。”
雪花舞落。燦爛的陽光下,殘敗頹廢的念雲宮,一片慘白,如同那些晶瑩苦澀的淚水一樣地憂鬱着。
葬影抱起夕雲,看了看眼前仍盤膝而坐的心刃,又看了看怔怔看着自己的葬淚,向念雲宮外走去。
見葬影向宮殿外走去,葬淚飛快地跑到葬影的身邊,然後和葬影一起走出念雲宮。跟在葬影后面的葬淚,看着金色的陽光下那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心中跳躍着歡快的思緒,卻也隱含着幾縷暗淡的憂鬱。
心刃看着葬影他們那憂傷的背影,陰邪地笑了笑,然後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