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陽明這時候召他去宗主大殿,應該跟這一次的結丹天劫有關,否則也不會恰恰在這個時刻有什麼急事。按照長淮宗的規矩,在門人弟子準備結丹的時候,應該要通知宗門,然後由宗主下令,派遣十八名宗師護送該門人弟子前往應劫谷,共同幫助他渡過結丹天劫,而他郭小四卻沒有通知任何人,而在太虛殿天字號煉丹房內完成了結丹,恐怕會遭人非議。
但無論如何,這事情總得去面對,逃得了一時,可逃不了一世,郭小四整頓了一下衣服,將臉上的一些污漬擦掉,衝着那名弟子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告訴趙宗主,就說我郭小四隨後便到。”
地字號煉丹房內有洗漱用具,郭小四匆匆地洗漱完畢,交代吳嬌先收拾一下,然後等他回來商議重建太虛殿正殿的事情。至於丁海輝,郭小四既然做了他的掛名師傅,也不會讓他平日裡白白得到一些丹藥,此刻正好發揮他的作用,讓丁海輝協助吳嬌,將這兒的廢墟清理一下---這樣的力氣活兒,還是交給丁海輝去做比較合適。
處理完這裡的一切,讓衆弟子散去,郭小四這才趕往宗主大殿,一路上碰到的門人弟子,無不遠遠地對着他指指點點,說着一些什麼話,郭小四知道他們說些什麼,但也懶得去理會,徑直朝着宗主大殿走去。
宗主大殿之內,已經到了幾十名宗師,宗主趙陽明正坐在自己的座椅上,見到郭小四來到,起身拱手笑道:“郭師弟結丹大成,可喜可賀。”
宗門當中有門人弟子結丹大成,無論如何。這對於宗門來說,都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畢竟結丹期高手的多少。某種程度上象徵着宗門實力的強弱,現在郭小四結丹大成,對長淮宗來說。也算是一件喜事,趙陽明作爲一宗之主,還是懂得一些大體的。
“郭師弟結丹大成,可喜可賀。”其餘宗師也都是拱手相賀道,一個個臉上露出或興奮或鄙夷或嫉妒的神色,但嘴上說地話,卻是出奇地一致,包括方纔對郭小四極爲不滿的幾個宗師,此刻也是隨了大流。沒有再說出什麼不動聽的話來。
郭小四一一地答謝,但他也清楚,這些恭賀之後。恐怕就要追究他地責任了,因而不等趙陽明開口,便行了一禮,說道:“稟趙宗主,郭某這一次結丹,未及稟明宗門,而且致使太虛殿正殿被毀。雖屬偶然。但還望趙宗主治罪,不可因郭某不知情而徇私。”他說出這話。自己都覺得滑稽,趙陽明等人。恐怕壓根就沒有想到要去徇私,這個擔心簡直就是毫無必要。
果不出郭小四所料,趙陽明聽了這話,先是一愣,茫然道:“郭師弟不知情?不知道什麼情況?”
郭小四哂笑道:“回宗主大人,郭某當日在太虛殿天字號煉丹房內修行,只覺得周身靈力不住地涌動,當時以爲只不過是功法精進而已,卻不想竟然接近結丹,因而來不及向宗門稟報,而劫雲已經形成,不得已郭某這纔在天字號煉丹房內結丹,幸而天見可憐,竟讓郭某結丹大成,這是宗門列位祖師爺的庇佑,也是郭某的幸運,但三道天雷下來,太虛殿正殿被毀,卻也是因郭某結丹所致,因而懇請趙宗主治郭某之罪。”
趙陽明踱了幾步,嚴懲郭小四是他計劃中地事,可現在郭小四主動提出來,倒讓他有些難辦,郭小四把自己的過錯說得越大,他趙陽明就越是覺得難辦,因而接着踱步,琢磨開來,毀了太虛殿的正殿,自然是逃脫不了懲戒,可郭小四說他是出於不知情,按照不知者不罪的原則,又不好過於責罰了他;但倘若不責罰他,又如何向全宗上下交代。
自從南北兩宗合二爲一之後,趙陽明就沒有什麼新的舉措來施展自己的權威,如今郭小四一事正好給了他一個契機,他本想利用這個契機,嚴懲一下郭小四,在全宗門當中重樹自己的威信,但郭小四的表態,讓他左右爲難,一時間也想不出一個更好的辦法。
看到趙陽明左右爲難,劉陽道跨前一步,拱手道:“稟宗主大人,依照宗門規矩,郭宗師這樣地行爲,應當先革去宗師之位,再流放宗門之外的一些屬地中,如今郭宗師自己也供認不諱,還望宗主大人秉公辦理。”
郭小四知道劉陽道和趙陽明是穿同一條褲子的人,也知道他是想讓趙陽明唱紅臉,他自己來唱白臉。果不其然,趙陽明見有人答話,便借坡下驢,咳嗽一聲,說道:“劉護法言之有理,但郭宗師乃是我長淮宗煉製丹藥地高手,不可輕易廢去宗師之位,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按照宗門規矩,郭宗師當先交出太虛殿管事一職,流放去赤炎山西三百里外的金氏莊園一年,這一年之內,不得擅自離開,由郭宗師傳人吳嬌代領管事一職,對了,劉護法,赤炎山之外的宗門屬地你最清楚,待會兒你跟郭宗師交代一下,後天領着他前往金氏莊園便是。”
劉陽道一拱手:“謹遵宗主大人之命,不過太虛殿正殿被毀,亟待重修,還望宗主大人早日派人營造。”
趙陽明點點頭:“太虛殿乃是我長淮宗重鎮之一,不能草率,劉護法,這營造太虛殿正殿一事,也交由你去打點,無比在三月之內,將太虛殿正殿重修完畢,屆時我將率各宗師前往一觀。”重修太虛殿,這可是個肥缺,趙陽明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將這差事交給劉陽道去辦理,而且在重修太虛殿正殿的時候,還不清楚他們會不會安佈下什麼手腳,不過這要等一年之後才能去查看了。但剛纔趙陽明說了,一年之內不得擅自離開金氏莊園,只是自己已經於完顏烏雅束約好了。半年之後,到按出虎水河去找他索取法寶和陣法器具,倘若真如趙陽明所說。那豈不是要背約了?
郭小四想着自己的事情,不覺衆人已經散了,劉陽道走到他跟前。=輕輕拍了一下郭小四的肩膀,笑道:“郭宗師,走,我給你介紹介紹我們長淮宗在赤炎山以外的各個屬地地情況,還有你即將要去地金氏莊園,你知道詳盡了,到了那裡,做起事情來,也便當許多。”
“如此。”郭小四面無表情地說道,“還請劉護法告知一
劉陽道哈哈大笑起來:“郭宗師一定記恨我吧?方纔我那樣對宗主大人說,其實是爲了郭宗師你好。”
“哦?”郭小四呵呵一笑。“劉護法此話怎講?”
“你可知道,我們長淮宗在赤炎山以外還擁有許多屬地呢?”劉陽道繞了個圈子,說道。
郭小四點點頭:“這個我自然有所耳聞,各大宗門在領地之外,都有一些屬地,這根本不足爲奇,只是不清楚這個金氏莊園。究竟是個什麼樣地莊園。”
劉陽道笑道:“說起來這金氏莊園與太虛殿還有點瓜葛。由於我們修仙者對丹藥地依賴程度是越來越大,導致所需要煉製丹藥的材料也是越來越緊俏。郭宗師想必也清楚,近百年來。材料地價碼是越來越高,不少小的宗門之所以衰敗下去,便是因爲所擁有的材料稀少,尋常材料天地之間到處都是,唯有一些珍貴材料,卻是大家都想擁有地,因而九大宗門便都在各地擁有一些自己的屬地,比如說着金氏莊園,其中種植的便是一些不錯的藥材,太虛殿每月從宗門那裡獲得的材料,有一小半都是從金氏莊園中採集得來。”
“這麼說來,”郭小四聽出了一個大概,“這金氏莊園便是個藥材園了?宗主大人是讓我去照看這個藥材園?”
“不不不,”劉陽道連連搖頭道,“看管這個藥材園的是金氏父女,而郭宗師去那裡的使命,是去保護金氏莊園而不致受到外地入侵,如今看護金氏莊園的是查宗師,他是去年犯了宗門條規而被流放到那裡去的,現如今你郭宗師可要去替代他地位置了。”
“怎麼,魔宗的人敢於到那裡去掠奪?”郭小四有點吃驚,倘若魔宗的人大舉進犯那金氏莊園,只怕憑藉着他一個結丹期地修仙者,是根本阻擋不住魔宗人的肆虐的,丟了金氏莊園事小,但丟了小命,那可就虧大了。
而且,既然金氏莊園中有許多藥材,又如何不被人覬覦,可別到頭來將丟了金氏莊園的罪名又按在自己的頭上。郭小四想到這裡,不由得看了一眼劉陽道,只覺得這傢伙,甚至比趙陽明還要可怕,顯得城府更深一些。功法強的人郭小四倒不是那麼害怕,最值得警惕的,卻是那些心機深沉地,不知道這傢伙什麼時候會玩出什麼花樣來。
劉陽道依舊是一臉地微笑:“金氏莊園自然會遭到別人的眼饞,不僅是魔宗地人,就連九大宗門裡面,也有不少用心不良者呢,不過郭宗師儘管放心,金氏莊園四周也佈置下了禁制,對手沒有三十個結丹期修爲的高手聯手攻擊,是很難擊破這道禁制地,而金氏莊園,也不值得對手派出三十個結丹期的高手來,因此即便是有人想盜取金氏莊園裡的材料,也只是隔靴搔癢,郭宗師應該能夠應對過去。”
郭小四稍稍放下心來,金氏莊園附近佈置下了禁制,這倒是能夠讓人放心的事情,即便魔宗的人大舉進犯,在他們打破禁制之前,自己還是有十足的把握溜之大吉。郭小四思量了一下,自保絕對沒有問題,至於金氏莊園能不能保護得住,那就另當別論了----對手派出三十多個結丹期的高手來,便是他想要護住金氏莊園,恐怕也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還不如丟車保帥,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