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聖這樣的配合態度,着實有些出乎崔恆的預料。
原本他還以爲起碼也要先打過一場,才能順利地探究人神聖的奧秘的,沒想到對方表現的如此爽快。
“你似乎很意外?”人神聖微笑道。
“確實。”崔恆點了點頭道。
“倒也不必意外。”人神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輕輕搖頭道,“如果是之前的我,不論如何都會先跟你打一場再說。
“可現在我已經被異域的力量壓制,不日就要陷入沉睡之中。屆時你要對我做什麼,我也沒有什麼反抗的能力。
“如此一來,倒不如直接回答了你的疑問,也算是賣個好,結個善緣。若是哪一天你心血來潮,也可以幫我解了這異域之力的鎮壓。”
“閣下這心態轉換的倒是很快。”崔恆又打量了一下人神聖,然後鄭重其事地問道,“我要知道你所瞭解的那方異域之世的一切信息。”
“這個不難,畢竟我知曉的也不算多。”人神聖笑了笑道,“異域之世的存在,還是我誕生不久時,聽初始上尊講道的時候提到的。
“言有一方特殊的異域世界,有着讓祂超脫的機緣,若祂以後離開了這個世界,那就是去了異域之世。
“原本這就是我瞭解的信息,但在和天地二神聖的戰鬥結束之後,我偶然見到了一條通往異域之世的道路,窺見了一絲異域的規則,也受到了巨大影響。
“我所窺見的異域世界似乎只是一個普通的宇宙,雖有無窮無量的空間與星辰,卻也算不得什麼,本質並不高,但卻蘊含着極爲恐怖的鎮壓力量。
“侵入我體內的異域之力並不多,但卻可以讓我在以後的萬古歲月裡都陷入詭異的沉睡之中,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縱然是初始上尊的威能,恐怕也就是這個層次了。”
“異域之世的力量如此強大嗎?”崔恆的眉頭微微皺起。
雖然他先前就已經瞭解過一些情況了,但聽人神聖親口說明之後還是感覺有些驚奇。
現在的他在實力上頂多比人神聖高出一線,如果不是自己的修煉道路特殊,遇見這種層次的壓制力量恐怕也無法反抗。
這未免也太強了。
不過,人神聖講述的內容裡,有一點讓崔恆有些疑惑,“你方纔一直在說初始上尊,對於那個異域之世,終結是什麼看法?”
初始與終結,這是他所知曉的兩位創世者,是在虛無之中與最初的天地世界一同誕生出來的至高存在。
其中,初始是一切的起始,是萬道源流,諸果之因,終結則是一切的終末,是萬物歸處,永寂末劫。
對於這兩位存在,崔恆還有過一些猜測,祂們應是在誕生的瞬間就佔據了時間的起點與終點,覆蓋了一切時間線。
如果真的是這樣,初始與終結應是無所不知,多半也可以無所不能,至少也是相當於返虛巔峰極限,甚至是合道期的存在。
“終結?”人神聖聞言明顯一愣,隨即搖頭笑道,“終結上尊從未有人見過。初始上尊曾說過,當終結現身的之時,就是一切終末的時刻,所以還是不要見到終結爲妙。”
“從沒有人見過終結?”崔恆聞言眉頭微微上挑,沉聲道,“我記得你在萬古歲月之後曾說初始與終結都去了異域之世。”
“雖無人見過終結,但初始與終結不會分居兩世。”人神聖解釋道,“既然初始上尊去了異域之世,那麼終結上尊必然也去了異域之世。”
“這是初始告知於你呢?”崔恆問道。
“不是。”人神聖搖了搖頭道,“如我這般自然誕生的神聖,會自然而然地在天地間獲取部分信息,於是生而知之。
“關於初始與終結不會分居兩世的信息,就是我在誕生的時候自然得知的,乃是天地間的自然之理。”
“原來如此,竟還有這樣的事情。”崔恆不由嘖嘖稱奇。
內心卻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對他來說非常關鍵的方面。
如果初始和終結真的都已經去了異域之世,不在這個世界了,豈不是說天地人三聖就是這個世界最高的存在了。
而自己現在的實力已經略勝人神聖……
“我已經無敵了?”崔恆的心裡猛然浮現出了這樣一個念頭,暗道,“若初始與終結真的已經離開,那麼時間的起點和終點也不會存在至強者了。
“這樣一來,我回溯到時間的起點是不是就沒有任何阻礙了?不只是回溯過去的時間,如果以後要佔盡未來的時間線,應該也不會有任何阻礙?”
在超越了天地人三神聖之後,崔恆就很清楚,接下來能夠對他的修煉造成阻礙的只有初始與終結。
如今卻得知初始與終結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這就意味着前方再無阻礙,他可以肆無忌憚的佔據這個世界的一切時間線。
甚至可以取代初始與終結在原本歷史中的位置,成爲新的初始與新的終結。
畢竟,只要初始與終結真的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那麼在祂們曾佔據的時間線上就只會留下供時光正常流動的烙印。
這種烙印本質上已經是死物,並不會做出任何的反抗,想要將其取代的難度極低,簡直可以說輕而易舉。
“如果這是真的,我或許可以直接回溯到時間最初的起點,直接佔據從初始到現在的一切時空。”
崔恆的心裡不由火熱起來,暗道,“這樣的成就,這樣的見知,應當足夠我突破到返虛巔峰的境界了。
“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話,返虛巔峰要做的應該就是佔據從‘現在’開始的未來時間線,直到最後的終結。
“只要終結如初始一般離開了這個世界,我佔據未來時間線直到最終點的過程也將不會有任何阻礙。
“如果我佔據了從時間的起點到終點的一切時空,那麼我對這個世界就是無所不知的,同樣也是無所不能。
“那個時候,我算不算是達到了返虛期巔峰的極限境界,是否將會擁有邁向合道境界的資格?”
一時間,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了非常多的念頭。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都只是初始和終結真的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否則一切都是空中樓閣,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雖然人神聖騙不過他的神識感知,但他卻不能保證人神聖自己沒有被騙。
人神聖以爲的真實未必就是真實。
“還是要小心驗證一番。”崔恆的心中暗道,“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謹慎,否則一時不慎真就有可能萬劫不復,前功盡棄了。”
萬一初始和終結其實並沒有離開這個世界,他卻十分魯莽地直接去佔據時間線的起點,要取代那裡的“初始”,必定會爆發激烈的衝突。
現在的崔恆可不認爲自己能夠與初始那樣的存在相抗衡,更不用說要是真的和初始戰鬥起來,說不定還要同時面對一個終結。
面對一個初始估計都不是對手,更不用說再加一個終結了。
如果是這種處境的話,多半就只有躲進洞天一條路可以走。
站在一旁的人神聖卻不知崔恆已經想了這麼多,繼續道:“關於初始和終結,我瞭解的也就這些,閣下還有什麼想問的?”
“倒還真有一個疑問。”崔恆收回了發散的心思,對人神聖到,“你驅逐天地二神聖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按照他曾經得到的一些信息,人神聖將天地二神聖驅逐的原因很簡單。
就是祂作爲生靈概念的象徵,本能地想要讓生靈來執掌一切,其中自然也包括規則與物質。
而只要天神聖和地神聖在原初世界裡,祂就無法達成這個目標。
因此,人神聖就要把天地二神聖驅逐出原初世界,讓生靈來掌控這裡的一切,並讓生靈的概念不斷擴張。
在這個傳說裡,人神聖是高度規則化,做事的思路與方式都是以“象徵着生靈”這一點爲基礎的。
可現在崔恆真正接觸到了人神聖之後,就已經確定人神聖明顯不是那種“神聖”的做事思路和方式。
反倒是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情緒的波動,也有性格的變化,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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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情況其實也正常,或者說這樣的情況才應該是正常的。
畢竟,如果連象徵着生靈概念的人神聖都不像是一個生靈了,還有什麼是能夠被稱之爲生靈的?
一個生靈的思維方式,不應該用“神聖”所象徵的規則來硬套。
“原因很簡單的,覺得危險,必定要先下手爲強。”人神聖表情如常地道,“生靈的概念擴張,依賴於生靈的數量和質量。
“數量很好理解,無非是生靈越多我就越強,質量則是指生命本質的高低,也可以理解成修爲境界的強弱。
“修爲境界越高的生靈,生命本質也就越高,能夠給我帶來的提升也就越大,可這是有極限的。
“只是單純的增加數量,對我來說的提升是非常有限的,想要有大幅的提升,就要有新的高境界生靈出現。
“可這樣的生靈可遇而不可求,修行本身又存在上限,可以預見將來的某一天,我的境界我的層次恐怕將無法再次提升。
“畢竟,天神聖和地神聖分別是對規則概念以及物質概念的擴張,幾乎是不存在什麼瓶頸的,可以一直變強下去。
“就算我們現在的情況都差不了太多的,但遲早有一天,我會遠遠落後於祂們,既然如此,還是由我先動手比較好一些。”
崔恆聞言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這個理由確實是非常的簡單,甚至可以說是有些世俗,但也非常的現實。
生靈對自身未來的擔憂而已正是如此。
人神聖作爲生靈概念的象徵,做出這樣的決定,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如果我在異域之世的話,應該就不用做這樣的事情了。”
這個時候人神聖忽然嘆息道,“只憑修煉已經強過了我,甚至還能繼續變強,你的修行道路是沒有極限嗎?”
“我不知道有沒有極限。”崔恆輕輕搖頭道,“我只知道前方還有路,但這條路是長是短,是否有盡頭,我不得而知。”
返虛巔峰已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哪怕只是在這邊的原初世界和無盡混沌海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也稱得上是多元宇宙級的存在了。
再往上的合道、渡劫、大乘又該是什麼,大乘之後的“昇仙”又是什麼情況?
這些崔恆都不清楚,甚至難以揣測。
“真好啊,這樣可以不斷提升的道路真好啊,你們那邊的生靈可以一直變強下去。”
人神聖聽了崔恆這一番話後眼睛裡全是羨慕的表情,感嘆道,“這不知道象徵着你們那個世界的‘人神聖’會是什麼樣子,有着怎麼威能,肯定非常強大!”
“或許吧。”崔恆微笑道。
不過,他並沒有說明,自己的修仙之法並非是來源於那個所謂的“異域之世”。
而是來源於系統。
至於系統的來源,以及系統又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這種修仙之法,那就不是現在的崔恆能搞清楚了的。
這個時候,人神聖已經緩緩收斂了心情,對崔恆道:“接下來,可還有什麼想問的?”
“暫時已經沒有了,接下來我要去一些地方,”崔恆輕輕搖頭,隨後笑道,“接下來,可能會有一些過去歷史的改動,浮現在你的記憶當中。”
隨後,他的身形微微一晃,瞬間就消失不見,沒了蹤影,就好像是離開了這個世界一樣。
不過,人神聖卻是可以察覺到崔恆在這個時代的些許動向。
崔恆當然沒有離開這個世界,只是離開了這個時代,來到了那浩浩奔流,好似永不停歇的時光長河之上。
“這一段時間線我已經佔據,接下來,就先從天地人三神聖都在的時代開始,一點點地向前回溯,直到初始與終結尚未離開的時代。
“如果他們真的離開了,我看到的應該是一個個烙印,就算他們沒有離開,這樣也不會直接爆發矛盾衝突。
“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