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猛然驚醒，“好好好，你接着修煉，我不打攪你。”
掛了電話，老方心裡隱隱失落，倒不是失落女兒和自己不親近，而是自己修煉幾十年，走的竟然不是純粹的修煉之路。
像是柳白花，像是方蘭，都不曾爲學校的開設感到高興，也對校長之類的職務毫無興趣，他們那才叫修煉呢，難怪他青翠山有弟子能渡劫。
怎麼人和人之間能差這麼多，偏偏自己還是差的這邊。
老方失落嘆氣，原本想着早早把消息通知下去，這一打擊頓時覺得沒意思。
但是上邊交代下來的事情，還是得辦。
所以他冷靜了一天，開始給各位掌門發信息，叫他們來開會。
老方不知道的是，他還沒通知的時候，下面的那些掌門就從別的市聽到了消息。
“其他市已經發了通知。”
芽芽山掌門手握電話，反問對方：“你接到方老的通知了嗎？”
“沒有，我問過咱們市的其他山門，他們也沒接到，唉，你說這事搞得，咱們開山立派幾百年傳下來了，上面突然弄個學校，什麼意思？這往後還有師門之說嗎？這不亂了體統嘛！”
“是哪個混賬出的主意！”芽芽山掌門怒道。
“唉，你別喊啊。”對方掌門聽筒都得拿遠些，“這事估計是上面商量出來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方老既然沒有通知下來，就說明他自己都不同意，這事肯定辦不成。”
對方掌門說，“這樣最好了，唉，你可不知道，我聽到這個消息急得嘴角直長泡啊。”
“彆着急，其他市通知下去，是欺他們山門沒落，別忘了，咱們市還有一個青翠山呢，老方爲了青翠山也不會同意的。”
“是了是了，這樣我就放心了。”
這兩人沒想到，通話結束沒多久，就接到了老方羣發的消息，讓他們去分區開會。
芽芽山掌門心有預感，必然是爲了這件事。
但他推測的方向錯了，他認爲方老必然是要聯合他們向上面施壓。
所以當老方說出：希望你們能支持官方做出的決定。
芽芽山掌門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不行啊。”其他掌門說，“方老，您是知道的，咱們這一行一向靠師門或家族傳承，有些家族門派那是幾百年的傳承，怎麼能給人家斷了呢？”
“去學校也不是斷你們的傳承，你們該怎麼教還是怎麼教。”老方說，“只是學生多了點嘛。”
“嗨呀！您說得倒是輕鬆，能一樣嘛！”
“別有這麼大的情緒。”老方說，“這是上面商定好了的結果，你們不願意，也改變不了什麼。不如積極響應，還能在學校佔些教職工的位置。”
“方老。”芽芽山的掌門站起來，“我只問一句，青翠山的柳先生怎麼說？”
老方：“柳先生不參與協會的事。”“那青翠山的弟子可以沒有修煉證件嗎？”
老方看向他，“青翠山的弟子從來就沒有證件，之前小劉先生在協會工作的那會兒倒是有，後面他退出，協會就把他證件吊銷了。”
有位掌門朝芽芽山掌門撇了一眼，“青翠山的人就算沒有證件，誰敢不承認他們？”
“對啊！”之前給芽芽山掌門打電話的那位也明白過來了，整個協會的人合起來都打不過青翠山那對師徒，他們要什麼證件。
芽芽山掌門不死心，“方老，柳先生和小柳先生可以不要，但是據我所知，您女兒也加入青翠山了吧，她也不要這個證件嗎？”
“對，她不要。”老方頭都沒擡。
“那好。”芽芽山掌門放鬆身體，往後一靠，“那我們芽芽山也不要這個證件。”
老方朝他看了一眼，“我知道，你們山門有天才，可別高興的太早，就算小陳是天才，你能保證小陳永遠在你們山門嗎？”
芽芽山掌門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坐下。”老方皺眉道：“一個山門的功法總歸有限，成立學校也是爲了系統的培養修煉者，到時候彙總所有山門的功法，你說小陳到時候會不會自己去學校？”
老方說這話的時候，旁邊的掌門們直接傻眼。
怎麼個事？怎麼就彙總所有山門的功法了？他們好像還沒有同意吧！
雖說昇仙咒共享出來了，可那不是意外麼，讓他們主動分享自己手裡的功法，實在強人所難了吧。
老方還在勸芽芽山的掌門，“以小陳的資質，是能成爲學校老師的，由你爲她牽線搭橋，她肯定會感謝你，別等到她覺得你山門學無所學才離開，那時候她恐怕不會念舊情了。”
“你們也是一樣。”老方說，“我知道你們手裡也有天賦不錯的弟子，與其藏着他們，不如現在就爲他們做打算。”
會議桌旁的各位掌門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頭一回這麼默契。
芽芽山掌門難得說了一次清醒的話，既然青翠山可以不要協會發的證件，那他們爲什麼一定要呢？
老方哪裡看不懂這些人的眼神交流，知道他們打的什麼算盤。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你們可以拒絕辦學校，我所謂。”老方站起來準備走，“只是其他分區欺負到你們頭上時，你們別去叫青翠山的人，他們不會管的。”
說完他果斷轉身，邁腿就走。
他來這脾氣，會議桌旁的其他人倒是摸不準了，有跟老方關係好的掌門喊住他，“方老，您別生氣啊。”
“我何必生氣呢，我還能活幾年？”老方轉過身說，“反正我的女兒是有着落了，你們後輩的前途，全在你們手中，是固步自封還是接受上面的提議，隨你們的便。”
“我接受！”剛纔叫住老方的那個掌門首先妥協，“學校就學校吧，要是弟子們懂得感恩，自然知道自己是從什麼山門出去的。”
不管他們內心如何糾結，最終，三天之後，青寧市所有山門都妥協了。
這事不怕大家都不幹，就怕別人幹了，自己卻沒趕上，到時候他們的弟子有前途，自己山門的人卻被打成邪修。
所有頭是一個接着一個點的，到末了，最排斥的人，也只能同意。
最近這段時間，楚靖宇經常能收到一位方先生寄來的包裹，包裹上附着文字，說是對救命之恩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