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老頭揹着手，悠悠然的走了上來。
路過沈默的時候，還故意憐憫的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但沒說話，搖着頭揹着手就這麼過去了。
“裝比！”賀老三低聲道，“等切垮了，我看這小老頭還怎麼裝下去！”
小老頭站在切石機前，幾個年輕小夥“嘿喲嘿喲”的把這塊毛料架在了切石機上，但是小老頭卻並沒有直接切，而是選了一個地方，開始擦石。
畢竟這塊毛料表象那麼好，連玻璃種都有可能出，自然不能那麼粗暴的一刀切下去。
要是裡面真的有玻璃種，一刀切傷了玉肉，那不管是他還是羅永升都得哭死！
這小老頭雖然傲氣，但手上的確有兩把刷子，一雙手又快又穩，很快就在毛料上擦出了一個口子。
露出了裡面的白霧。
“出霧了！”有人眼尖，大聲喊道。
毛料當中的白霧，是礫石在風化搬運和沉積後風化成岩作用的產物，一般來說，有霧就會有翡翠，這也是切漲的一種標誌。
羅永升哈哈狂笑，龐光濟坐立不安，其他人看向沈默的目光都帶着幾分憐憫。
就連賀老三也忍不住了，靠過來低聲問道：“老弟，出霧了。”
沈默不爲所動，因爲他通過靈氣的感知，知道那個小老頭擦的方向已經偏了，有霧不代表什麼。
小老頭看到霧也很興奮，接着往裡擦。
可是他接下來又擦了幾公分，別說綠了，霧都越擦越稀，最後只剩下石頭。
小老頭的臉色微變，沒有再繼續了，而是換了一個邊，又繼續擦進去。
這次更慘，他擦了十多公分，連霧帶都沒有！
周圍很多人看到了這一幕，都出了噓聲。
議論聲也是越來越大，很多人立場都動搖了。
事實上，要不是因爲這塊毛料的表現太好，圍觀的商人們早就散了。
因爲一般情況下，一塊料子連續擦了兩個窗口都垮了，這塊料子基本上就已經是廢了。
小老頭額頭冒汗，低聲道：“老闆，不如直接切吧！”
羅永升不甘心的看着擦出來但連霧帶都沒有的口子，又看了看沈默，狠狠一咬牙，點了點頭道：
“切！直接一刀切！”
小老頭點點頭，在毛料上看了半天紋路，終於選擇一個地方，一刀下去，切出了個五公分的口子。
其實他這還算是穩妥的了，一般的毛料要是沒擦出來，都要七八公分起步開切。
畢竟這料子表象太好，他們還抱有希望。
“啪”的一聲，一塊毛料分開。
小老頭眼角抽搐，這毛料特麼是逗他們麼？
“什麼情況？”羅永升見小老頭神色不對，心裡一緊，連忙走了上去。
“這……這……”他看着切開的側面，心臟猛地一抽，呼吸都停止了下來。
龐光濟等人也走了上去，一看，嘿，臉色頓時變得喜滋滋的。
原來，那一刀切出來的面裡，全是白色結晶體，粗糙不堪，完全就是一塊狗史地毛料。
“哎呀呀，原來是塊狗史地啊！”龐光濟忍不住幸災樂禍。
周圍的人也是搖頭嘆息。
不過很多人也都很奇怪，從表象上來看，這塊毛料起碼是高檔冰種的毛料啊，怎麼切出來的卻是最最垃圾的狗史地？！
羅永升這時候想宰了龐光濟的心思都有了，但更多的卻是心疼。
這是他花了足足五百萬美元才收到的呀！
五百萬美元，已經是他的大部分流動資金了。
原本還指望它一飛沖天，但就這麼垮了，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龐光濟纔不去理會羅永升的心思，他心裡得意笑着，忽然看到了人羣外的沈默。對方一臉淡然，似乎早就猜到了這樣。
他心裡一個哆嗦，難道這是沈默搞的鬼？
不過馬上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要是毛料都能被人搞鬼，那他們還賭個屁啊！
而且從頭到尾，沈默連那塊毛料都沒碰過，怎麼搞鬼？！
唯一的可能，是沈默在賭石這道上的確有一手，看的比別人更準，更毒！
想到這裡，他便朝着羅永升道：“羅總啊，我兄弟剛剛都說了，你這毛料，從中間切下去都出不了綠，要不你試試切一下，看看會不會出綠？”
羅永升怨毒看了眼龐光濟，咬着牙道：“李師傅，繼續切！我就不信了，這塊料子它還出不了綠。”
小老頭心裡也很不甘，他雖然只是個切石的師傅，但賭石界一向是講究運氣的，這麼一塊好料子要是在他手裡出不了綠，他以後也就別想再靠這手藝養活一家人了。
周圍的人都散開，省得石屑濺到身上。
小老頭深吸一口氣，咬咬牙，又往裡深了十公分。
羅永升眼角一抽，不過也沒多說，這第二刀要是再不出綠，這塊料子基本上就等於是徹底廢了。
一干人等也很激動，龐光濟心裡唸叨着：“大跌，大跌大跌……”
敵人大跌他就是大漲，就算沒得到好貨，他心裡也高興。
唯有沈默，十分的淡定。
因爲他能感覺到下刀的部位離毛料內部有靈氣的部位越來越遠了。
“咔嚓”一聲，石料又被切開了，老師傅立即一盆水澆了上去，不過他很快就頹廢下來，還是白色結晶體，別說出綠了，特麼連糯種的飄花都沒有。
“廢了，廢了！”小老頭癱坐在地上，低聲呢喃着，整個人都失了魂。
羅永升看到那些白色結晶體，頓時也是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完了，全完了！
他原本以爲這毛料不說掙多少億，起碼能翻個一倍吧？順便還能打響一下他們公司的名頭。
結果，現在褲衩都賠沒了。
羅永升整個人都沒了魂。
但是他不甘心啊，表象那麼好的料子，就這麼廢了，他如何死心？
羅永升回頭瞪了一眼滿臉高興的龐光濟，突然衝了上去，一把把小老頭推開，準備自己動手切石。
“哎呀，羅總啊，哥哥都提醒你了，直接從中間一刀切，要是真沒有，你還可以來我公司工作嘛！”龐光濟那個得瑟啊，就差點沒說你趕緊關門大吉，來給我打下手了。
羅永升沒搭理他，把毛料換了個位置，啓動機器，直接一刀往下！
他這是一刀切，也是最後一賭，要是這都沒出綠，他就跌定了。
刺耳的切石聲中，毛料分開兩半。
羅永升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像是失了魂一樣。
圍觀的商人們更是出了整齊的嘆息聲。
因爲，被切開的毛料，別說綠了，連白色的結晶體都沒了。
整整兩片灰色的石頭塊子，在那裡裂開，好像是個人張大了嘴。
出無聲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