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燈紅酒綠的夜生活在男人們的調笑聲和女人們的招呼聲中拉開了序幕。春紅樓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妓院,許多王公貴族有事沒事都會到這裡品品小酒,捧捧姑娘。
而原本應該十分熱鬧的春紅樓在今晚卻相當的平靜,以往高掛的八角燈籠早已取下。大門外沒有接客的姑娘,自然也沒有八面玲瓏的老鴇。
有的只是穿着官服的官差矗立在大門前,手執腰刀,面如雕像般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樓內的姑娘們正個個惶恐不安的絞着手中的手帕,臉如白紙的看着牆角蓋着白布的擔架。
擔架上面蓋着一層薄布,薄佈下擺還露出了一截雪白的皮膚,散落的長髮也掉了下來。
“這件案子將由官府接手,各位散了吧!”一個穿着官服的人說完這句話,一招手便有官差上來將擔架上面的人擡走。
當官差的人陸陸續續的出去後,藏在角落的老鴇才慢騰騰的走了出來。“媽媽,您小心點,這些官差實在是太可惡了。怎麼能讓我們連香姐的最後一面都不讓見呢!”穿着一件蝴蝶罩衫的清秀女孩掩着面哽咽道。
老鴇長嘆一聲,將眼角的淚擦去後,看着剛纔擔架擺放的位置不禁悲從心來。她養了十多年的標緻孩兒呀!
她供香兒吃喝穿,雖說這幾年她也爲自己賺了不少錢,但自己花在她身上的錢也不少呀!
誰知道老天不開眼,這人說沒就沒了,我這春花樓的臺柱可就這樣塌了呀!這讓我以後怎麼活呀,老鴇越想越懊惱,越想越後悔當初爲什麼不讓她多接點客,至少也讓自己賺回個本錢。
圍觀的姑娘看着老鴇眼角帶淚,滿是魚尾紋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地面,都不由得厭惡的看着她。
凡是在這春花樓呆得久的姑娘們,誰不知道老鴇是什麼德性,愛財也愛自己的命。要說她剛纔流淚是因憐惜香姐,她們是說什麼也不相信。今天香姐的這個下場,根本就是她造成的。
“媽媽,您就不要再傷心了,您這一傷心倪紅的心裡也好難過呀!”穿蝴蝶罩衫的倪紅眼睛紅紅的看着老鴇。
老鴇又嘆了一口氣,纔將心中的思緒收回,想也沒有用,人都去了再想這些又有什麼樣呢。
“倪紅呀,還是您關心媽媽。香兒這死孩子,你說她怎麼就去得這麼早呢!京城裡有多少公子哥喜歡她,有多少錢等着她賺呀。更可恨的是那個男人,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把我的搖錢樹給推倒了,真是造孽呀,要是找到那個人,我非得拔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老鴇猙獰着臉,狠狠的說道。
倪紅輕拍她後背,柔柔的說道:“媽媽,這也沒辦法呀!以後倪紅會賺很多錢來孝敬您的,您就不用再動氣了。”
老鴇仔細的瞧了她一眼,長得倒也清秀,打扮起來也算是個美人。“哎喲我的倪紅呀,還是你懂得媽媽的心,以後媽媽的下半生可就要靠你了喲!”
姑娘們聽着這兩人的對話,氣得臉通紅。逝者還未入斂,她們居然就在這裡討論這種事,真是無情。
老鴇與倪紅說了幾句話後,便宣佈重新開張了。雖然這春紅樓是死了人,但官府也沒說不準開張。這一日不賺銀子可就是虧損,她可絕對不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
京城裡一處十分偏僻的宅院裡,有兩人於黑暗坐在桌前商討。“殿下,事情都辦妥當了,但是您要找的人還沒有下落。上面的那位急了嗎?”一個聲音有些軟綿的男聲徐徐的問道。
桌上的另一個男子沉默了很久纔回答:“話不要多問,你只要把本王吩咐的事情辦好就行了。而上面那位的心情就不是你能夠猜測的。”
銀色月光傾瀉而下,將談話的兩人都籠罩在其中,而那個自稱本王的男子居然是離國的勤王,而坐於他對面的男子則是他的得力手下於波。
此人做事狠辣,從不把人命當回事,他最得意的本領是易容。帶着各式各樣的面具穿梭於人羣中,看着那些人的虛僞和貪婪,他都覺得特別的有趣。
他喜歡猜測人心,喜歡玩弄別人,也喜歡殺人,但是就算他再怎麼厲害,也厲害不過眼前這個冷漠如冰的男人。
因爲他的心思自己從來不知道,也無法猜測到。“王爺,我知道了。那麼您還有什麼事嗎?”于波小心翼翼的問道。
蕭漠看着桌面一會兒,纔回道:“你的事本王從不管,但有時候你還是收斂點,如果你暴露的話,本王是不會救你的,你應該明白本王所說的話。”
于波一愣,臉上有些不自在,他殺人的手法雖然是有些見不得光,但這也是身爲殺手的一種標誌,哪能說收斂就能收斂的。更何況,殺人難道還需要美感嗎?“王爺,這次的任務不是完成的很順利嗎?你想要除掉的人我已經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除掉了。”
蕭漠擡起幽黑的眼眸看着他,直到把看得背脊發寒纔開口:“那個女人是蕭冰培養出來的,你應該知道厲害。你以爲她沒有懷疑過你嗎?像你們這種人是不應該會相信任何人的。鬼剎昨天已經將你遺留的痕跡徹底清除乾淨,纔沒以讓他抓到把柄。這幾天你就不要再出面了,找個偏僻的地方住幾天。”
于波心裡一驚,摸了摸他身上的東西之後,臉色便變得十分難看,他隨身攜帶的玉佩不見了。
想必是動手的時候被那個女人不着痕跡的扯下來了,如果沒有鬼剎收後手的話,那麼自己現在就不可能坐在這裡跟他喝茶了。
“于波謝謝王爺的救命之恩!”于波站起身向蕭漠恭敬的敬了個禮。
蕭漠拿起桌上冷掉的茶喝了一口,淡淡的說道:“上面要找的技藝高超的繡娘,你要快點。下去吧!”
于波點點頭,再次恭了恭身便消失在黑夜中。
“主子,不用除掉他嗎、”帶着銀製面具的鬼剎聲音嘶啞的問道。
“留着還有用處。”蕭漠丟下這句話後,便回到寢室睡下了。鬼剎輕輕的應了聲是,便無聲無急的陷入黑暗中。
春紅樓裡的紅牌粹死,在過了一天之後便在京城裡傳得沸沸揚揚。有與這位紅牌共度的公子哥,嘴裡說得不是惋惜,而是晦氣。
雖說她生前是個千嬌百媚的女人,但死後也只是變成一堆白骨,這就等於是自己跟一堆白骨共度了,這讓那些生性高傲的公子哥自然是滿心不爽。
而最高興的或許莫過於京城裡的貴夫人了,春紅樓的紅牌死了,這就意味着自家的男人不會動不動就跑妓院了。而她們這些深閨怨婦也可以共沾雨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