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二小姐爲難地看了她身邊的泌蘭一眼,終還是咬牙道:“其實,是我娘要見你。”
“將軍夫人要見我需要這麼大費周章麼?”早就覺得夜雲琅會找她有些奇怪,本也是帶着探秘的心情而來,可如今,夜雲琅居然是爲了將軍夫人而來,她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人這麼掂記?甚至連將軍夫人也要來‘請’她?還是用這麼特別的方式來邀請。
“有些話,娘想單獨和郡主姐姐說。”夜雲琅會答應母親下這個貼子,其實也有一半的好奇心理在作祟,她一直覺得華青弦和傳聞中差別很大,甚至,在她看來她比許多大家閨秀都要上得了檯面。如果真的要她在華青弦和長公主府上的三位郡主中選一個來當大嫂,情感上她是偏向華青弦的,可理智上,她也想要試探試探。所以,纔有了今日這場碰面,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面還沒見着,華青弦便識破了一切,讓她也覺得非常尷尬。
華青弦挑眉,意味深長地看了夜雲琅一眼:“二小姐,我能信你麼?”
怎麼樣她都是算計了華青弦,被人家懷疑也無可厚非,可是,信與不信並不僅僅只是字面上這麼簡單,夜雲琅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只猶豫道:“總之……雲琅不會害郡主姐姐……”
畢竟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雖然性格直率,但說起謊來畢竟不算老道,眼神有些閃。所以,幾乎在夜雲琅說出這話的同時,華青弦便做出了最後的判斷,在茉莉花林裡等着自己的可能不僅僅只是將軍夫人這麼簡單。不過,人有時候也是需要一點明知山有虎卻偏向虎山行的魄力的,雖然,她不知道即將等待着自己的是什麼,可是,既然來了也斷沒有無功而返的道理,而且,經過夜雲琅扭扭捏捏一說,她倒真的很想知道這將軍府盯上她到底所爲何事了。
微微一笑,她道:“帶路吧!我跟你去。”
聞聲,夜雲琅似是一愣,很快又開心地笑了,只是,看到她身邊的泌蘭,又不好意思地說了一句:“這位姐姐可不可以也留下,我娘說,只希望郡主姐姐一人前往。”
一聽這話,泌蘭不幹了,當時便怒氣衝衝地嚷了起來:“那怎麼行,萬一要見我們家郡主的不是將軍夫人?萬一呆會兒郡主遇到什麼事呢?總之,奴婢是不會離開郡主的。”與華青弦的想法不同,泌蘭只知道自家主子給人耍了,而且,很有可能會被人算計。以她看來,華青弦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掉頭離開,可既然主子都答應前往了,她也沒有拒絕的權力,只能跟在主子的身邊以防萬一,可現在夜雲琅居然讓她也不要一起去,這怎麼行?說什麼泌蘭也是不肯答應的。
“泌蘭,你就留下吧!我去去就回。”
“郡主,萬萬不可……”
搖頭,她制止了泌蘭:“沒事的,我就信夜二小姐一次。”
“……”
聽到這話,夜雲琅也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她也知道,這件事要換了別人怎麼着也是不會答應的,也只有華青弦這麼有膽識。只是,她越是這樣,夜雲琅反而越覺羞愧,她甚至在想,假如母親直來直去地問她,說不定也能問到想要的,只是,畢竟不是每個人都瞭解華青弦的爲人,也不是每個人都如她這般相信她,所以,母親讓她怎麼做,她也只能暫且依了。畢竟,自己將來的大嫂,是要主掌未來的將軍府的,母親想要慎重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說歹說纔將泌蘭哄了走,華青弦獨自一人跟在夜雲琅的身後去了後山,很快,她便聞到了滿山的花香。
茉莉花其實是一種很平凡很常見的植物,它的花色純白,枝葉並沒有什麼特色,習性並不嬌貴,好種好養。人們之所以會注意到它,大約是因爲它的花香,不濃郁,但很芬芳,特別是製出來的茶,還帶着淡淡的微甜,華青弦就一直很喜歡。這種植物喜歡在夜裡靜悄悄的綻放,從不引人注目。深夜,繁星閃爍在天際,它便悄悄舒展着身子,慢慢地,輕輕地,直到早晨的太陽露出地平線,它便以最美麗的姿態迎接朝陽的升起,並且釋放出全身的馥郁清香,給予人們一個清新的早晨,令人精神抖擻,心曠神怡。
此刻,華青弦看着漫山遍野的茉莉花,那小小的白白的花蕊,在暖陽上微微顫動着,它雖然沒有玫瑰花的美,沒有牡丹花的高貴,沒有杜鵑的豔姿,但它卻泌人心脾的香,那小小的雪白的花瓣兒,在空氣中瀰漫起一陣淡淡的滋味,讓人忍不住便在心頭生癢。
見她突然停了下來,夜雲琅奇怪道:“郡主姐姐怎麼不走了?”
“好香啊!讓人聞了都想要縱聲歌唱。”來到這裡近半年了,華青弦已經許久沒有想要唱歌的感覺了,直到今天,直到現在,看着那滿園花香,腦子裡便不由自主地響起了那首享譽全球的民歌了。
夜雲琅一笑,雙目也瞬間染上了幾分期待:“想唱就唱啊!雲琅也好飽飽耳福。”
“多失禮啊!讓人聽了不好。”她倒是真的想唱的,只是,畢竟是在古代啊!她還是收斂點吧!
“也沒有別人。”
回頭,她笑着看了夜雲琅一眼:“沒有?”
被看得低下了頭,夜雲琅尷尬道:“我是說,沒有外人。”
“……”
是啊!在夜雲琅的眼中,將軍夫人自是算不得外人的,可是,等在前方的真的只是將軍夫人?那麼,如果不是將軍夫人,卻還能被夜雲琅稱之爲不是外人的人,又有誰呢?
這麼想着,華青弦突然真的哼唱起來,起初只是淡淡的哼着小調,漸漸的,她似來了興致,竟是真的一展歌喉,輕唱出聲: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滿園花草,香也香不過它;我有心採一朵戴,看花的人兒要將我罵。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茉莉花開,雪也白不過它;我有心採一朵戴,又怕旁人來笑話。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滿園花開,比也比不過它;我有心採一朵戴,又怕來年不發芽……”
華青弦的聲音似銀鈴般清脆,又如同溪水潺潺,靜諡中帶着讓人安寧的溫婉。如甘露般傾灑在剛隨風搖擺的的茉莉花枝上,給那些似被賦予了生命的花兒平添了幾分生氣。霎那間,某人的心,亦隨着那歌聲一齊起伏,那婉轉動聽的曲調似乎與他的內心相撞產生了共振,讓他頭一次體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
那情感激盪着,催着他朝她越推越近,終於,華青弦停了歌聲,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總算是來了。”
隨性的口吻,彷彿是面見一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般,夜雲朝靜靜地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看着她傾身摘了一朵茉莉在手,每一次見她,她總是很能給帶來他新的驚喜,這一次,也同樣不例外。心隨意動,他不及細想便說了一句:“想戴就戴吧!不會有人罵,也不會有人笑,來年也不會不發芽。”
回身,一灑如金的暖陽鋪在華青弦的身上,似爲她周身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她半眯起眼,遠遠地打量着來人,玄紋雲袖,錦袍鐵椅,一個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緩緩推着輪椅而來。在他修長而優美的長指間,是一柄光潔如雪的長劍,劍光逆陽而來,折再出大片的白亮,照在他那張金色的面具上,形成了一種惑人心神的陰影。華青弦的腦子空轉了許久,也始終找不到適合形容眼前男子感覺的詞彙。他身上有一種殘缺而頹廢的美,不同與以往她看到的那種陽光與俊逸,他給她的感覺是一種陰沉沉的邪氣,但,那種邪氣又出乎意料地讓她覺得和諧。
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感覺,她說不上來,只是又覺得很熟悉,似乎是見過他,又似乎是從來沒見過。他的氣質太複雜,讓她一眼看不明,但就是這種看不明的感覺,讓她給他下了一個定義,這是個壞男人,至少絕不如傳說中的驍雲將軍那麼剛正不阿,陽光正派。他如傳說中一般戴着一張面具,不過不是那張據說可以在大白天嚇死人的鬼面具,而是一張純金色的面具,只遮去了他上半張臉,露出他的刀鋒般的下巴和嘴脣。面具上沒有一絲的花紋,乾淨得令人髮指,但,正是這樣一張太過乾淨的面具,卻掩下了他所有的表情。她看着來人,本只是看着他的臉,不多時便漸漸移向了他的眼,他那雙深邃的雙眸間某種東西一閃而逝,快到讓人抓不住,卻讓人更想一窺究竟。還未窺見其中,人卻已是不知不覺地被深深地吸引,四目相交,一眼萬年。
許久,她笑了,口氣中略帶着幾分揶揄:“將軍好興致,除了舞刀弄劍之外,居然也喜歡賞花。”
她今日穿着一件素青色的宮式長錦衣,用淡粉色的絲線在裙裾上繡着一朵朵綻放的玉蘭花。一根素粉色的寬腰帶勒緊她的細腰,身段窈窕,落落大方,給人一種清雅而不失華貴的感覺,外披一件淡粉色的敞口紗衣,紗衣上用銀絲線繡着銀色的玉蘭,在陽光的照耀下,惹隱若現,讓那看上去原本有些普通的紗衣波光流動,耀目生輝。一頭如瀑般的長髮,用粉色和白色相間的絲帶綰出了一個略有些繁雜的髮式,頭髮上抹了些香精,散發出一股迷人的香味,發髫上隨意插着一跟翡翠製成的玉簪子,清新脫俗,卻又儀態萬方。臉上未施粉脂,卻更顯得皮膚白皙細膩,特別是那一雙迷人的大眼睛,流轉之間光華盡顯……
“你認識我?”
這個還用認識麼?不良於行,臉上有面具,還是人家夜二小姐口中那個不是外人的人,除了是驍雲將軍夜雲朝以外,她還能想到誰?
華青弦撇了撇嘴:“認識你妹妹。”
只看她的表情他便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於是開口解釋:“雲琅她……不是故意要騙郡主的。”
這還不叫故意?那是叫刻意嘍?不過,她倒也不是很在意這些,畢竟,她對夜雲琅印象再好,也還沒好到可以交心的地步,所以,對於夜雲琅這種她一眼就能看穿的‘謊言’,她也不會放在心上,只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並不多,可意料之外的人卻是越來越多了。這個驍雲將軍她的記憶裡似乎也是沒什麼交情的,可他怎麼會專門到這裡等自己?還用了這麼拙劣的手段?
“早料到將軍夫人不會在這裡,只是,萬萬沒有想到,在這裡的會是將軍。”
“不想看到我麼?”
事實上,他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華青弦,確是他提議讓雲琅給她下貼子,也確是讓母親趁機見一見她,只是,母親自己不見卻將她引來了自己身邊,是想試試她和自己之間究竟清白不清白麼?當然是不清白的,只是,在原來那種不清白的基礎上,他還想再加一把力,讓這門親事,鐵板釘釘。
“不是不想,只是很奇怪將軍爲什麼要見我?”
他迎上她的雙眼,一本正經地道:“我沒想要見你,只是聽到你的歌聲,不自覺地被吸引了過來。”
聞聲,華青弦一愣,雖然她對自己的歌聲挺有信心,可是,突然從夜雲朝的嘴裡聽到這句話,她還是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尼瑪,這話怎麼聽着都像是阿十那種登徒子說的呀!怎麼連夜雲朝這種鐵血冷麪的將軍也學會了?難不成,今古男人都一般,甜言蜜言都是不用學就能無師自通的?
斜睨着他,華青弦的眼光略有些鄙夷:“沒想到,將軍也會說這樣的話。”
“不然呢!在你眼中我是什麼樣的?”
她倒也沒客氣,一五一十道:“據說,將軍大人視物不清,據說,將軍大人不良於行,據說,將軍大人容顏盡毀,綜上種種,我認爲將軍大人應該是個難以親近之人,不該這麼溫和。”
“你覺得我溫和?”
“比想象中溫和。”說完這話,華青弦自己又覺得不對勁,其實,他怎麼看也談不上溫和吧!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對他總有一種莫句的熟悉感,因爲不懼所以才覺得溫和。斜眼,又看了看眼前‘溫和’的少年將軍,她突然挑起嘴角問道:“將軍大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意外?偶然?還是……”
“陪我母親過來的,她讓我在這裡等她,然後……我沒等到她的人,卻等到了郡主……”
華青弦又撇了撇嘴,一臉不信:“不應該啊!這麼做對將軍夫人有什麼好處?一般人對我避之唯恐不及,將軍夫人卻反其道而行,這不正常吧!”
“很正常。”
“爲何?”
“因爲,我母親想知道你是否真的與我有私情。”
“咳!咳咳!”愕然聽到這句話,華青弦一時不防,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咳了好半天才漲紅了臉問道:“私情?這,這誤會有點大吧?”
“不算是誤會,起因是我讓母親替我向你下聘。”
“噗!”方纔的私情已足以讓華青弦震驚了,可現在這個下聘又算是怎麼回事兒,華青弦忍無可忍,終還是噴了:“你,你沒事吧我?”
見她氣得渾身直哆嗦,他不禁有些想笑:“這話應該我問你?你沒事吧?”
“你怎麼會看上我?我有什麼地方好?”
不對啊!這貨看自己的眼光怎麼那麼奇怪?她與他難道真的有私情?可是,爲什麼笙華郡主的記憶裡又沒有?買嘎!這位笙華郡主真乃神人也,怎麼該記得的一點記不得,不該記得的卻記得那麼清楚呢?怎麼回事?
“那你又有什麼地方不好?”
聞聲,華青弦一噎,這話好像也對啊!哪有人自己把自己說得一無是處的,她雖然不清楚當年的笙華郡主是什麼人,但,本質上來說,除了名聲太差,她也確實算得上是個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不過,就算是大家閨秀好了,五年前她畢竟也出了那樣的醜事,威北侯府家想要她,那也是因爲他們家的兒子是個傻子。可這位也不傻啊!
“你不都聽說了麼?還我要自揭傷疤?”
“如果是因爲那兩個孩子,我想,我就更加應該娶你了。”
這話……她怎麼越聽越糊塗?
“那兩個孩子不是明相的。”這話一出,華青弦下意識地拿眼去看夜雲朝,他不曾避開她的目光,只是很坦然地迎了上去:“是我的。”
雖然,她已做好了接受孩子們的父親是任何角色的心理準備,可是,突然聽到牛叉的當事人親口對自己坦白的感覺,就彷彿是銷聲匿跡了多年的殺人兇手,突然去局裡頭自首了一般,依然讓她狠狠地震動了一下:“什麼?你,你真的是小羿和小顏他爹?”
“沒錯,我是。”
“如果真的是,你爲什麼……爲什麼……”
雖然說驍雲將軍聲名顯赫,可是,五年前的他配笙華郡主到底還是高攀了,如果他真的是孩子們的父親,爲什麼知道笙華郡主出事後沒有主動站出來,還讓她含冤赴死?他要真是這種無情無義,沒心沒肝的男人,就算是現在回來認孩子們了,她是不是也應該替原來的笙華郡主甩他幾巴掌?而不是聲淚俱下的接受他?
“我受傷了,昏迷了幾個月。”
這個解釋……尼瑪好像也可以解釋得通。
“可是後來……”也只是昏迷了幾個月啊!又不是昏迷了五年,這五年幹嘛去了?怎麼早不認晚不認,現在纔回來認老婆孩子?不嫌太晚了麼?
“後來我以爲你死了……”
尼瑪……這個解釋,好像又可以解釋得通,所以,這算是笙華郡主太悲催,還是眼前這貨太冤枉?
孽緣啊!苦命鴛鴦啊有木有?
“如果你真的是孩子們的爹,那你告訴我是什麼時候的事?爲什麼我一點都不記得?”這一點就最讓人奇怪了,笙華郡主身上真的太多迷團了,若說她真的與眼前這個人有私情的話,一定有跡可尋的,可她的記憶裡關於這個男人的記憶幾乎是零,一個零存在的人,突然讓她懷了孕,不是太奇怪了麼?
“你當然不記得了,因爲,你當時中了迷香,以爲一切都是夢境一場。”
噗!一口老血啊!敢再狗血一點不?真的以爲是八點檔的肥皂劇時間麼?‘劇情’發展怎麼就不能正常一點?居然是被人下藥了,這,這,這……
“你,你下的?”
“如果是我下的,也就不會有那兩個孩子什麼事了。”說罷,夜雲朝略顯曖昧地看了她一眼,道:“其實,我纔是下面的那個,所以,我也是受害者……”
“……”
噗!華青弦又噴了,受害者……
啊啊啊啊啊!他的意思是,當年,其實是她淫心大發,把他給強上了?
扶額,華青弦感覺自己蒼老的心靈受到了嚴重的傷害,事情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可是,特麼的到底是誰這麼缺德,給笙華郡主一個黃花大閨女下藥?這麼想着,她突然腦中一亮,剛想問他知不知道罪魁禍首是誰,身後的某處花叢中突然便猛地衝出來一個人,撞開自己後,便死死扯住了夜雲朝的衣袖:“兒子,你說的是真的嗎?那兩個孩子是我的親孫子?”
這個刺激太大了,將軍夫人明顯有些‘消化不良’,臉上的表情也不停地變幻着,有震驚,有喜悅,有欣慰,還有失望,更多的卻是期待與緊張。
“母親,您怎麼在這兒?”
夜雲朝問得太直接,這讓一直躲在一邊偷聽的將軍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她紅着臉剜了他一眼:“別管娘是怎麼在這兒的,你快告訴娘,那兩個孩子,真的是孃的孫子?親的?”
“親的。”
篤定地開口,夜雲朝的目光下意識地朝着華青弦掃去,見她一幅被雷劈過後終於醒神的表情時,他不由也在心底裡咧開了嘴。如果他不這麼說,那麼,在自己沒有坦誠自己的真實身份前,華青弦是絕對不會答應嫁給自己的,而母親也絕對不會答應去攝政王府求親,既然只要一個‘謊言’就可以解決掉所有麻煩,那麼,他不介意撒這一次謊,只是,希望這個真相永遠不要大白,就算讓他真的做小羿和小顏一輩子的親爹,他也願意。
“你,你怎麼能瞞着娘這麼久?娘還以爲你……不能……”一時激動,將軍夫人差一點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所幸最後關頭急時住了嘴,只是一雙妙目恨恨地瞅着自己的兒子,那一臉埋怨的模樣,好不悽楚。
知道母親一時難以接愛,夜雲朝長長一嘆:“母親,此事說來話長,容兒子回去慢慢跟您講。”
“娘等不了,現在就說……”
聞聲,夜雲朝又下意識地看了華青弦一眼,見她也一幅‘冼耳恭聽’的模樣,他終於點了點頭,將一切‘往事’娓娓道來……
原來,故事是這樣的,五年前的某一日,華青弦出門赴宴(又是長公主府上的荷花宴),然後,在宴會上一舉博得了頭籌,於是引來了某些‘心術不正’之人的不滿,於是,她們決定和她開個‘玩笑’。然後,笙華郡主便中招了,中招後,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就獨自一人出了公主府,被剛剛打完勝仗從關外回來的夜雲朝給撞了個正着。夜雲朝當時一身便服,而華青弦當時則是‘衣衫不整’,所以,華青弦不知道來人是驍雲將軍,而夜雲朝也不知道這個‘淫娃’是當朝郡主。然後,他好心把她帶走了,後來的後來,她就把他給‘霸王硬上弓’了。
尼瑪,這不科學好不好?
如果她被下藥了,那他也沒被下啊?堂堂一個將軍,腫麼可能被她這種弱質女流給強上了?所以,綜上種種,這貨根本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明明享受得不得了,還要故做委屈將一切責任都推給了自己。以爲吃幹抹淨後就可以拍拍屁股不認帳,沒想到她好巧不巧偏是攝政王的親閨女,也沒想到她的身體素質那麼強,能一炮兩響一舉得了兩個娃。
無恥啊!真是太無恥了,這貨簡直比阿十那廝還陰險。
正心底質疑着夜雲朝的人品問題,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驚呼,她下意識地尋着聲音看去,卻見夜雲琅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還叫着自己:“郡主,郡主姐姐不好了,小小姐和小少爺被人欺負了。”
“……”
尼瑪,光天化日之下又有極品出現了?誰特麼這麼找死,專挑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來?這麼想着,華青弦二話不說,擼起袖子便拉着夜雲琅會極品去了。丫的,老虎不發威當她是病喵,她就‘喵’給那些極品看看,讓她們知道,就算是病喵也有三撓撓,她撓死他們去。
——
七孃媽廟外,一羣衣着華貴的公子哥推揉着某個臉色惶然的弱公子,爲首的一人正是兵部侍郎樓大人的長孫樓子高,他本是陪着母親和妹妹來奉果的,卻突然發現了在廟門口轉悠着的薛仲清,一時起意,便上前戲弄道:“唉喲!這是誰呀這是?”
“別,別動我。”
被推得肩膀很疼,薛仲清一步步後退着,眼睛裡已有淚珠兒在打轉,只是不敢反抗。
另一個聲音也嘻笑着走近,一開口,滿是戲謔:“小清子,可不就是小清子嘍,小清子,聽你說你成親了,開不開心呀?”這一次說話的人是大司馬裴大人的三公子裴景陽,他素來和樓子高要好,知他要來這裡,也就主動請求陪自家母親和姐姐一起過來了,正在廟外等得無聊時,便遇上了薛仲清這小倒黴蛋,自然也要來欺負欺負了。
“不許叫我小清子。”
只有宮裡的太監才這麼叫的,他又不是太監,他纔不要叫小清子,薛仲清覺得委屈極了,可母親不在身邊,他也鬥不過這一羣人,本想逃走,又怕母親到時候尋不到他的人,只能苦哈哈地蹲在那裡,抱着頭大叫:“不許叫,不許叫。”
“不叫你小清子叫你什麼啊?小靴子?小種子?”說罷,又引得那一羣公子哥兒狂聲出聲,笑罷,裴景陽又逼近了薛仲清,不懷好意地說道:“小種子,我可聽說你娘給你訂了門好親事,還沒過門就帶了兩個娃,這下子你可是省事兒了,什麼都不用做,就後繼有人了。”
聽到這裡,薛仲清再傻也聽出來箇中侮辱的意味了,忙漲紅了臉道:“你,你們是壞人。”
“我們怎麼壞了?我們可是特意來恭喜你的。”說着,那裴景陽又欺近了他,還摧殘似地捏了捏他臉上的肉。薛仲清嚇得直躲,眼淚也止不住地掉了下來:“你們,你們欺負我。”
“誰敢欺負你啊!你可是威北侯府的二公子,誰敢吶?哈哈,哈哈哈!”
那裴景陽年歲與那薛仲清相當,兒時薛仲清還未生病時倆人也曾幹過幾次架,不過,次次都是裴景陽輸,以至於後來他一直當薛仲清是死對頭。他原想好好練武,以後一定要打敗這個老對手,沒想到,他的武才練了一半,薛仲清卻病傻了,對付一個傻子,又豈需要武功?自此後,裴景陽是遇到他一次欺負他一次,而且每次也不動手,只用語言激得他哇哇大叫,淚流滿面,出盡了洋相才罷手。這一次本是沒打算整他的,可偏巧又遇上了,裴景陽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了,所以,他極盡侮辱地在薛仲清的耳邊說着話,直氣得他又是跳腳,又是吼哭的卻還是不肯罷手。
“你們夠了,怎麼可以這樣欺負人?”
終於,有人看不過去出來阻止,那裴景陽擡頭一看,卻發現是一個打扮得粉妝玉琢的小姑娘。他們素來喜歡在大家閨秀面前扮斯文,所以,一看到有千金小姐過來,他也立刻扮起了翩翩佳公子,一邊搖着羽扇,一邊強辯道:“這位姑娘,飯可以瞎吃,話可不能瞎說,誰說我們欺負他了?”
“敢做不敢當,以多欺少,真不要臉。”
裴景陽未料到夜雲靜一個小小丫頭,說話竟是如此不留情面,當下也黑了臉,道:“姑娘,出口傷人可不好。”
自鼻子裡哼出一口氣,夜雲靜反辱相譏道:“總比你們恃強凌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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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比我們大,我們怎麼凌得了他的弱?”他們這一撥人裡,除了樓子高虛長薛仲清一歲以外,就算是裴景陽比起薛仲清也還要小上兩個月,其它的幾位更是還不及束髮之齡,所以,他此時說薛仲清大過他們,倒也不是說不過去。
“他是比你們大,可他腦子……”
話到這裡,夜雲靜自知失言,連忙收了聲,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還在一邊掉眼淚的薛仲清。結果卻發現,人家哭得太認真,似乎壓根就沒聽到她在說什麼。
似是抓到了夜雲靜的把柄,裴景陽笑得更加得意了:“姑娘是想說他是個傻子麼?姑娘,這可就是你不對了,你怎麼能說薛二公子是傻子呢?人家明明好得很,是不是,二公子?你不傻吧?”
“我,我不傻,我不傻……”這些人都是壞人,又罵他是傻子,他最不喜歡人家叫他傻子了,他好難過,早知道就不偷偷跑出來玩了,嗚嗚……娘,他好想要娘,娘在哪裡?
“對嘛!他不傻。”
“你們……”
見這些敗類如此強辯解,夜雲靜氣得嬌軀微抖,正要狠狠罵他們幾句,一直跟在她身邊的華羿突然開了口:“好姐姐,這種人,不必和他們一般見識。”說完,華羿又很形象地打了個比喻:“比如有瘋狗咬了你一口,你難道還要回咬他一下麼?那豈不是自己也變成瘋狗了?”
一聽這話,夜雲靜忍不住卟哧一聲便笑了,斜眼又橫了那裴景陽一眼,她也意有所指地附和道:“也是,姐姐聽你的,不跟瘋狗一般見識。”
那裴景陽自然也聽得出來華羿在罵他,當下便拉了臉:“小子,夫子沒教過你們尊師敬長麼?這麼沒有教養?”
小羿冷冷地看着他,笑道:“夫子只教過我見人說人話,至於見到畜生麼,也就自然不用說人話了。”
“你敢罵我?”
這話一出,裴景陽暴怒,若不是看對方只是個四五歲的小娃娃,他早就動手了。
“有嗎?我哪一句是在罵你?”搔了搔頭,小羿一臉懵懂地看向夜雲靜:“姐姐,你聽得出來我在罵他嗎?”
夜雲靜搖了搖頭:“沒有,姐姐聽不出來。”
那裴景陽氣得嘴皮子直哆嗦,可知道這話她若接下去了必然是找罵,正咬牙切齒間,他那個不怎麼長腦子的弟弟突然衝了上來,指着華羿便不忿道:“臭小子,你剛纔說見到畜生不用說人話,不是在罵我哥哥是什麼?你還想否認?”
挑了挑眉,華羿看笑話般地看了裴景軒一眼,問:“所以,你是承認你哥哥是畜生不是人嗎?”
話到這裡,裴景軒自知上當,頓時氣得暴跳如雷:“你,你小子找打。”說着,他便要衝上前來動手,泌梅和雲媽媽一見,二話不說便擋在了華羿的身前:“誰敢動我家小主子。”
“就動他了,閃開。”
那裴景軒本來就只有十二三歲的模樣,跟着他這個哥哥在一起混得久了,也是個道道地地的紈絝子弟,從來都是他欺負別人,沒有別人欺負他的份,如今卻讓一個四五歲的小娃娃給罵成了瘋狗,哪裡又咽得下這口氣。於是非要上前去打人,泌梅和雲媽媽幾個攔他不住,眼看着就要吃虧,華羿突然又瞅着那顯然是他們領頭人的樓子高說了一句:“君子動口不動手。”
一聽這話,裴景軒又跳了起來:“就你也敢稱君子?”
華羿不理他,只笑着又看向了他哥哥裴景陽,兩隻如海波一般蔚藍的大眼睛,此刻燃燒着蕩動的火焰,發出一種讓人不可抗拒的魅力:“我是在說你們,難道你想說你們不是君子?”
不知道爲何,被華羿那麼一看裴景陽心頭也毛毛的。他們怎麼都算是‘大人’了,可面前的這個孩子還不及他們一半的身高,就算是真的動起手來,也只會落得個以大欺小的名聲。更何況,端看那孩子的衣着,和幾個奴僕隨侍的架式,似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子,萬一真的起了衝突,不論是輸贏都可能會惹上禍事。這麼想着,裴景陽腦中一動,連忙伸手攔下了自己那衝動的弟弟:“既然他說動口不動手,那好,咱們就來比比文采好了,我倒想看看,這小子哪來的這般狂性。”
“和你們比文,勝之不武。”
教華羿的那位西席,出自紹興黃家,是當世大儒守明先生座下的首席弟子,精通儒家、道家、佛家。是以,他完全可以對面前這幾位紈絝子弟說這種勝之不武的話,但,他畢竟只有四五歲,所以,這樣的話在他們聽來根本就是一種侮辱,那個裴景軒更是指着他的鼻子,氣得頭頂都開始冒起了煙:“你好大的口氣……”
“別衝動,讓我來。”見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弟弟三句話沒說完便讓人家氣成了那樣,裴景陽又一次將他扯了回來。擡眸,她迎上華羿晶晶亮的雙眼,挑釁道:“我這裡有個題,你若答得上來我們就服了你,你若答不上來,就跪下來跟我們道歉,叫我們每人三聲爺。”
華羿神容未變,只淡然問道:“那,我若是答上來了呢?”
“你也可以出題讓我們答。”
“若你們答不上來呢?”
裴景陽陰陰一笑:“不可能,我們絕會都能答得上來。”
他沒有說我,是說的我們,也就是說他們一行好幾個人,只要有一個人答出了華羿的問題,都算是過關。華羿哪裡會聽不懂他話裡的玄機,只是,他對自己有信心所以根本就沒將他們所有放在眼裡罷了。似是不經意,他的目光一順兒的滑過面前的那些公子哥兒,華羿用清脆的童音,軟軟又說了一句:“若你們都答不上來的話,你們也跪下來,不過,不用叫我三聲爺,叫他就好。”
說着,小羿小手一伸,直接指向了還傻呆呆站在他們中間的薛仲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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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田園之獨寵小農女
文/小急
樑計一朝穿越成了農家女,爺爺嗜酒如命,奶奶好吃懶做,伯母尖酸刻薄,父母老實巴交。
弟弟骨瘦如柴,自己是個早產兒,走一步喘三下,還要被賣去給傻子當老婆。
看着破陋的屋頂,空蕩蕩的米缸,樑計怒了,挽起袖子一邊收拾極品一邊創業脫貧。
正幹得熱火朝天,某男施施然靠近,溫柔一笑:“娘子,放着爲夫來。”
樑計一愣,對哦,差點忘了,她撿了一個花美男當老公來着。
“相公,和那些假惺惺的女人打交道實在太累了。”
“我知道有件事不累。”
“什麼?”
“生孩子!”
第二天某女累的躺在牀上一動不能動,某男笑的一臉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