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老頭的這番話,對無天四人的衝擊非常大。
他們都很迫切的想要看看,這位帶領人類踏上輝煌的父神,究竟有着何等風采?
無天問道:“前輩,父神現在在哪?”
“他已經化古,成爲歷史長河中的一粒塵埃,已經被世人遺忘,但他永遠活在我心裡。”
白髮老頭滿目敬慕的說道。
“唉!”
無天不由一聲悲嘆。
果然,無論是多麼偉大的人,還是多麼強大的人,都經不住歲月的摧殘。
穩穩神,無天說道:“既然混沌煉獄是父神創造出來的,那晚輩更應該去第九層看看,一來,以表晚輩對他的敬意,二來,說不定父神在第九層留下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重要的東西?”
白髮老頭微微一愣,低頭沉吟少許,隨後嚴肅的看着無天,問道:“你真的很想進去?”
無天點頭。
白髮老頭道:“即便死在裡面也不後悔?”
無天道:“不後悔。”
“那你就去吧,其實老夫也很想知道,第九層究竟有什麼?如果你能活着出來,我希望你能把裡面的一切,如實的告訴老夫,也算是幫老夫了結一個無法達成的夙願。”
白髮老頭感嘆道。
“一言爲定。”
無天點頭道。
白髮老頭上下打量他一眼,呵呵笑道:“小子,老夫突然發現,你也不是那麼討人厭嘛!”
無天笑道:“晚輩也突然發現,前輩也不是那麼討人厭。”
“哈哈……”
兩人同時大笑起來,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同樣,一笑泯恩仇。
這些天積累下來的不快,兩人也都忘得乾乾淨淨。
“跟我來。”
白髮老頭招呼了四人一聲,率先落在大殿前面,蒼老的大手輕輕一揮,緊閉的大門緩緩開啓。
無天四人跟着降臨在老頭的身旁,朝大殿看去。
殿內,只有一座祭壇,但在祭壇旁邊,還矗立着一扇漆黑的石門,石門緊閉,散發着悠久的氣息。
白髮老頭帶着四人,來到石門跟前。
對着石門虔誠的三拜後,白髮老頭再次問道:“從混沌煉獄創建之初,直到現在,這扇石門就從未開啓過,門後的世界也沒人知道什麼,無天,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無天雙手緊攥,堅定道:“晚輩說一不二。”
白髮老頭深呼吸一口氣,咬破手指,一滴滴血液不斷溢出,滴落在石門之上。
哐鐺一聲,石門開啓一條縫隙。
一道道刺目的強光,從門縫中照射而出。
目前看來,石門後面並沒什麼出奇的地方。
石門逐漸打開,光芒越發刺目。
等徹底打開的那一瞬間,光芒開始消散,呈現出白茫茫一片,裡面有什麼完全看不見。
白髮老頭退到一旁,叮囑道:“小子,小心點。”
無天點頭,凝視着門內的世界,頭也不回的道:“鳥聖,羅強,張弒,你們在外面等我。”
“師尊……”
羅強急忙開口,但話還沒說出來,無天沉聲道:“你們都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裡,誰要敢擅自闖進去,我一定不會原諒他。”
說罷,他直接一步踏入石門,消失在幾人的視線中。
“不管你原諒不原諒,我都不能看着你一個人去犯險。”
羅強的倔脾氣也上來了,毫不猶豫的一步邁出。
但就在這時,張弒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搖頭道:“小叔有小叔的分寸,你別去搗亂。”
鳥聖附和道:“沒錯,要相信他,這世上還沒有他辦不到的事。”
羅強怒道:“說得都是廢話,他可是我師尊,我能放心得下嗎?”
張弒道:“他也是我小叔。”
鳥聖道:“他更是我的親人,論起擔心,鳥聖爺爺不比你擔心,但我更清楚,不能去拖他的後腿。”
羅強陰晴不定的掃視着兩人,最終一聲長嘆,收回腳步,沉默了下去。
白髮老頭掃了眼三人,暗中咕噥:“這幾個小傢伙,其他的老夫看不上,唯獨重情重義,讓老夫不佩服都不行。”
……
無天行走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內。
看不見其他的東西,只能筆直的往前走。
但自從進入這裡的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一股很親切的氣息,始終徘徊在四周。
就像是這裡有他的親人一樣。
這讓他有些意外,也有些疑惑。
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終於在前方看見一條古樸的石梯。
石梯懸浮在白霧之中,一直通向遙遠的天邊。
無天來到石梯前,一股古老的氣息迎面撲來,每一個臺階都有被風霜侵蝕的痕跡,說明它的存在,已經橫貫古今。
並且,那種親切的氣息,比之前更強烈!
像是有一位至親的親人,正在石梯的盡頭,呼喚他,等待他。
沒有猶豫,他踩上第一步臺階。
一股神秘的力量,立即籠罩而來。
但就在他準備退下臺階之時,那神秘力量又立刻蕩然無存。
“怎麼回事?”
無天皺了皺眉。
接着。
他踏上第二步臺階。
神秘的力量再也沒有出現。
“難道是錯覺?”
無天帶着疑惑,又試探性的踏上第三步臺階。
神秘力量還是沒有涌現。
“怪事。”
暗中咕噥一句,他暫時放下疑惑,不急不躁的朝石梯盡頭一步步走去。
與此同時。
某一片昏暗的天地中。
大地千瘡百孔,山河破碎凋零,到處都充斥着一股慘烈的氣息。
某一座殘破的大殿內。
一個白髮老人盤膝而坐,渾身上下傷痕累累,血液浸染長衣。
他雙目微閉,蒼老的臉色顯得極爲蒼白。
很顯然,他在這裡養傷。
但突然。
他睜開雙眼,兩道精光迸射而出,比日月還要璀璨,像是能洞穿萬古,看透古今往來。
漸漸地,他臉龐上爬起欣慰的笑容。
“你終於長大了。”
他低聲呢喃一聲,再次閉上眼,進入修養狀態。
混沌煉獄第九層。
無天一個人默默的走着,四周寂靜無聲。
別看他表面很平靜,實際上心裡激動萬分。
因爲隨着不斷的前進,那種親切感就越來越強烈。
甚至連他的血液都在沸騰。
一天。
兩天。
三天。
三天後,他終於看見了石梯的盡頭。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盡頭處居然什麼都沒有,還是一片白茫茫的虛空。
但他並沒有失望。
因爲在最後一步臺階上方,懸浮着一枚巴掌大的印記,釋放着朦朧的光輝。
並且那股親切的源頭,正是來源於那枚印記。
“這是什麼?”
他三步並作兩步,快速來到最後一個臺階上,擡頭看着印記,目中滿是疑惑。
這裡沒有他想要看見的人,但有一個印記。
可問題是,父神爲什麼要留下一個印記?
又爲什麼會給他一種親切的感覺?
更爲關鍵的是,印記有着什麼含義?
他伸出手,用指尖去碰觸了下印記。
當指尖與印記碰觸的一剎那,一段消息涌入他的腦海。
“何爲世間百態?”
“何爲生死奧義?”
“世人稱老夫一聲父神,老夫就應該帶領他們,脫離苦海……”
“但想要掙脫螻蟻的命運,只有一條路,踏入恆宇……”
“爲此,老夫融入凡塵數億載,終於窺透生死奧義的真意……”
“然而,等老夫踏入恆宇之後,方纔發現,真相遠非如此……”
“但不管真相如何,老夫都會帶領人族,與他們血戰到底,直到看見光明的那一天……”
“但隨着戰鬥的開啓,老夫深刻的認識到,他們太強大了,僅憑老夫一人之力,實在難以逆天……”
“老夫慚愧,愧對父神之名啊……”
“因此,老夫將對生死奧義的理解,留在這裡,希望後世子孫,有人能得到它,藉此脫胎換骨,涅槃重生,爲蒼生,爲黎民,貢獻出一份力量……”
“……”
無天認真的讀取了這些消息。
然後陷入沉默之中。
良久良久之後,方纔嘆道:“原來這枚印記,蘊含着父神對生死奧義的理解,他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偉人。”
“但那句真相遠非如此,是什麼意思?”
“父神所指的他們,又是誰?”
“父神在和誰交戰?”
“父神真的已經死了嗎?”
一個接一個疑問,不斷的爬出腦海。
無天腦子亂了。
原來以爲,只要悟出生死奧義,只要踏入恆宇之境,就能擺脫被掌控的命運,從棋子變成博弈者。
但是萬萬沒想到,即便踏入恆宇,也無法真正的擺脫被束縛的命運。
父神那言語中的無奈,那言語中的絕望,讓他深深地意識到,事情遠非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真相究竟是什麼?”
“印記又爲何給我一種親切感?”
“難道父神和我之間,還有什麼關聯不成?”
無天擡起頭,看着白茫茫的虛空,喃喃自語。
“唉!”
片刻之後。
他深深一嘆,咕噥:“真相是什麼,其實和我並沒有多大的關係,我要做的只是復活她,找到雙親,至於其他的,都隨緣吧!”
隨後。
他沒再繼續停留,轉身離開了。
那枚印記,他已經不需要,所以沒有取走,留給後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