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對求生慾望最爲強烈的地方,大概是在各種災難降臨的時候。
但若要求那條魂魄同時具備求生、堅韌、剛強、無畏等各種強硬素質,還要有一定殺戮意志的話,那這個地方,必定是戰場。
只有軍人,纔會同時具備這些素質,而且訓練有素,能忠貞不二地執行上級的指令。
東池漓需要軍人的魂魄,且不說這樣的魂魄具備太多的優點,更重要的是,這些魂魄從戰場上來,也最適合將他們重新放到進攻古羅真域的戰場上去。
軍人的魂魄操控了鎧甲屍將,面對着再強大的對手,也是絕對不會退縮的。而且,這些軍人魂魄將東池漓奉爲信仰,對她忠貞不二的話,即便森廣的殺戮意志再強大,他們也能夠壓制下去,絕不會臨陣倒戈去背叛天漓真域。
轟——
轟——
戰鼓擂動,整個大地都在劇烈地顫抖着,沙場揚起了漫天的飛沙,無數的魂獸、戰士,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瘋狂廝殺,刀光劍影,咆哮震耳。
戰火燎原,將充滿陰霾的天空映照得通紅通紅。烏雲滾動間,雷霆霹靂交戈,卻絲毫遮掩不住戰場上瘋狂的喊殺聲。
殺意瀰漫着四周,無數的戰士舉兵相向,殺紅了眼睛,殺得滿身都是鮮血碎肉,殺得渾身脫力,卻還是爲了心中的信仰,爲了守護身後的土地,不斷地邁着鮮血、屍體向前方重重踏去。
即便是倒在了地上,這些戰士,這些軍人,雙眸中依舊充斥着殺戮、守護、渴望,最重要的是,在臨死的時候,他們的眼中迸發而出的,是不甘。
是對生的不甘,他們壯志未酬,沒有人願意就這樣死去。
他們還沒有最後看一眼,身後的山河因爲他們而穩固,他們還沒有……戰功顯赫地衣錦還鄉!
“我不想死……”無數倒在地上的戰士,口中都不甘願地吐出了這樣最後一口氣,連那猩紅的眼眸都不願意閉上。
東池漓已經很久沒有站在這樣原始戰場上了,沒有太多的魂技、神技,有的只是肉與肉之間的碰撞,有的只是最純粹想守護家鄉的意志。
大地震動,空氣中瀰漫着血腥味和火焰燃灼的焦臭味,東池漓受到沙場氣氛的影響,感覺自己渾身的每一寸地方都在跳動,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在激盪,而最澎湃的顯然是那跳動不止的心臟,還有那哽在喉嚨間的一口悶氣,吐之不出,吞之不下。
原始戰爭終究和神祇之間的戰爭是不同的。
原始戰爭很容易觸動人心的脆弱之處,因爲他們僅僅是爲了生存,僅僅是爲了家園。
可是在神域之中那些轟天裂地,轉眼就能夠摧毀許多許多人和事的交戰,很多都是爲了權勢、地位,甚至是爭一口氣。像東池漓這樣,是爲了守護身邊人而戰的神祇,太少太少了。
眼睛彷彿有些溼潤,東池漓對帝天凌道:“藥店,你怎麼會找到這樣的地方?”
帝天凌伸出手,輕輕拭去東池漓終於溢出眼角的淚花:“這是一顆新星域,武者還很少,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這顆星域的魂獸也不強,所以能夠被人類控制,一起到這戰場上。”
只要有人,就永遠少不了競爭。
有了競爭,在最原始的環境裡,爲了爭奪更多的資源,爲了保護自己的家鄉,便永遠少不了戰爭。
“新星域?”東池漓略微有些疑惑,但她現在並不想追究帝天凌是如何找到這處星域的,也不想知道,帝天凌爲何知道它是新星域,她的注意力已經被眼前的吞併廝殺吸引了過去。
這其中有多少少年戰士,他們不過是普通人罷了,活過的歲月也不過才十幾年,卻要死在這樣的血色大地上。
看着看着,東池漓的拳頭握了起來。
帝天凌連忙拉住了東池漓的手,對她搖頭道:“不能插手,不能。這是原始星域成長必經的過程,沒有殺戮,就沒有將來的安寧。你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更何況,我們並不瞭解雙方交戰的初衷,出手幫任何一方,都是對這顆原始星域的不負責。”
東池漓抿了抿脣,只好嘆着氣,點了點頭,苦笑道:“我有時候還是挺白蓮花,聖母心的。”
帝天凌將東池漓摟在懷中,輕輕道:“你和我不一樣,我對待他人鐵石心腸。而你的心本就是柔軟的,待人也是善良的,只不過很多時候,人們都只看到了你暴戾的一面罷了,他們又豈能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源自於善良,源自於想守護自己的世界呢?”
東池漓搖頭失笑:“你倒也並不是全然鐵石心腸,你待我便是極好的。”
帝天凌將東池漓輕輕推開,看着她的眼眸,認真道:“你便是我那石心上唯一的軟肉了。我也不明白,這神域星空之中,像你這般的人,有許多,但我獨獨在嶺東郡之時,對你一見傾心,好似認識了許久一般。”
東池漓“噗哧”一笑:“照你這麼說,我也有這般感覺呢。我爲什麼沒有看上習芒,就偏偏看上你了呢?在放逐之地的時候,鳥人可是比你強太多了。既然有熔爐存在,也有輪迴一說,那我們是不是前世姻緣?”
帝天凌嘿嘿一笑:“誰說不是呢?也許我們已經相知相許八輩子了,並且相約下輩子還在一起呢?”
“哎喲,還連我下輩子都預約了啊,你真霸道。”東池漓踢了一腳帝天凌的小腿,故作生氣地哼道:“好了,不跟你肉麻兮兮了,幹正事吧。”
給帝天凌這麼一打岔,東池漓對這沙場的負面情緒也就消減了不少。
這次交戰,東池漓神識掃了一遍,因爲這是原始戰場,交通也十分不便,所以雙方加上死去的戰士,大概是一萬戰一萬。
東池漓和帝天凌挑選了一些臨死前的魂魄,收進了納魂壺之中。
因爲原始戰場很少是全軍覆沒的,所以帝天凌帶着東池漓去了好幾個星域,花費了將近一個月,才收集齊了一千三百六十條魂魄。
並不是沙場上即將死去的戰士魂魄東池漓都會收走,相反,她收魂的非常苛刻,納魂壺中她所收的魂魄,無一例外都非常符合將來對抗古羅真域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