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沈輕舞自天剛擦亮的那一會便已經醒來,她現在睡的淺,永遠的靠着安息香才能夠入睡那一小會,自櫃中尋了一身素雅的衣衫換上之後,到底還是在自己的臉上輕施了一層脂粉,讓自己看起來氣色好些免得讓姐姐擔心。
她擔心宮中的姐姐,心裡頭有無數的疑問,再收拾好了一切之後,只草草的用了一碗清粥,便讓王安吩咐人套了馬車,親自入宮,溫夙昨兒半夜就讓王安接了來,王安又給沈輕舞添了四個影衛在她的身邊,保護她的安全,兩男兩女,女的方便入宮貼身保護,十分的細緻妥帖。
旭日東昇,日光尚算柔和,淡雅的透過晃動的車簾,照入馬車之中,形成一塊光亮的斑影出現在馬車內,沈輕舞靠在素歌的肩膀上閉目養神着,直到馬車到達宮門外後,沈輕舞自亮出了令牌,連下車都不曾,直接駛向鳳儀宮!
馬車裡沈輕舞向着溫夙一而再再而三的確認麗妃的身孕,溫夙只三緘其口,不曾回答沈輕舞,若在逼問的狠了,溫夙直接反駁,自己不相信他的醫術,沈輕舞無話可說,知道他一定被下了封口令,也只能由得他,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雲氏府中的這一胎,來的十分的蹊蹺。
溫夙的態度便已經說明了這一切!
鳳儀宮外頭現下多添了一倍的兵衛在外把守,看那樣子,反而不像是保護,像是監禁,望着外頭面容肅穆的兵衛,沈輕舞緊皺着眉頭,心裡頭自在那兒打鼓,早早得了信兒的蘭草雙手交握着站在宮門外等候着沈輕舞,再見到沈輕舞的馬車落定之後,歡喜着迎上前,福身道“二小姐可算來了,娘娘都等你好久了。”
沈輕舞讓蘭草拉着手迎進了內殿,臨走時還是多看了那些禁衛軍一眼!
“傻丫頭!苦了你了!”
沈靜嵐的氣色尚算紅潤,在見到沈輕舞后,將懷裡抱着的孩子交到了乳母嬤嬤的手中,很是自然的牽過了沈輕舞的手,心疼的看着她清瘦的面容,輕聲道。
沈輕舞知道姐姐擔心自己,自心底的扯着嘴角,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尚算好看一些後,反握住了姐姐的手,輕聲道“昨兒個麗妃代替你入將軍府弔唁顧靖風,我總覺得這裡頭不對勁,擔心姐姐有事,我便着急的趕來了,若不進來仔細的看看,心中總覺得不安,姐姐沒事自然是最好的!”
“你呀,你還在擔心姐姐有事,我聽說你回來時的情景,我還在擔心你有事,傻丫頭,現如今麗妃在這宮中如日中天,昱兒還小離不開人照顧,她想出風頭,我自然成全她,你放心,姐姐沒事,和她鬥了十多年了,這點道行,姐姐還是有的,姐姐沉得住氣!”
“那她有孕的事情呢?也是真的?爲什麼你這宮門口一下添了足足一倍的禁衛軍?”
沈靜嵐的性子,沈輕舞最是清楚,向來報喜不報憂,聽她如是說道,沈輕舞只把自己心中的疑問向其問出。
“那些是太后着意添的,自你們走後,雲氏一人寵冠六宮,太后看着昱兒太小,怕遭了旁人的算計,所以這宮裡添了一倍的禁衛軍,若有事,他們第一個護我和孩子們的安全,皇上現下把麗妃如珠如寶的寵着,寵的都快忘了形,對她更是言聽計從,太后也是不得已而爲之,至於孩子,說是溫夙把的脈,太醫的脈案我也讓蘭草去看過,上頭確實寫的她有孕,連帶着近日開出的藥方都是保胎的,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對於雲氏盛寵不衰沈靜嵐一向不大在意,因爲蘇衡心中一向都有個尺度在那裡,可這一段時間,她自己都覺得很是奇怪,蘇衡最近對雲氏的寵愛已經超過了她所認知的程度,像是吃了迷魂藥一樣,麗妃但凡說一,他便絕對不會說二,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不得不做着退讓,避居鳳儀宮。
“事出有因,姐姐且先忍耐着,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與三個孩子,王安爲我配了兩個身手姣好的影衛,我便把她們留給姐姐,必要的時候以防萬一那雲氏使壞!”
聽得沈靜嵐這般說道的沈輕舞不覺的想起昨日雲氏那輕狂囂張的態度,就知道她現在是底氣十足,事情沒弄明白前,忍一時之氣,總還是好的。
沈靜嵐聽從了沈輕舞的話,點了點頭,沈輕舞在鳳儀宮待到用完午膳纔打道回府,午膳沈靜嵐製備的極爲用心,多用的滋補養身的藥膳,想爲沈輕舞補一補身子。
“夫人身在熱孝還四處的蹦達,倒是不嫌晦氣,怎麼你永遠都不知道收斂自身,永遠那麼的讓人討厭呢!做了寡婦,還不知道收斂!”
回程,沈輕舞的馬車停在了宮外,與素歌素心走在宮中的長街甬道之中,耳邊卻已經有個放肆且讓人討厭的聲音出現。
對面,一身水紅色虞美人刺繡鑲金絲對襟宮裝的麗妃,珠圍翠繞,美豔無雙。身後的宮人洋洋灑灑的跟了一堆,嘴角帶着笑,諷刺且居高臨下的看着沈輕舞,用着輕蔑的語氣說道。
沈輕舞冷哼着,腳下慢慢走進,在與之接近咫尺的那一刻,沈輕舞揚起手,一個巴掌直接甩在雲氏的臉上糊了上去,毫不客氣着嗤笑道“對不住了麗妃娘娘,寡婦今日心情欠佳,難爲娘娘你,多多多包涵,畢竟剛死了丈夫,聽不的人諷刺,這手自己也控制不住!”
一個脆生生的巴掌打的麗妃當即立在原地,臉上的五指印那樣清晰,臉火辣辣的刺痛,沈輕舞用了十足的力氣,壓根沒打算與她好看。
“你!死了丈夫還讓你這麼囂張,從前你是虎威將軍夫人,昌平郡主囂張猖狂有資本,現在,連你姐姐都要仰人鼻息過活,你哪裡來的輕狂的資本,等本宮生下皇兒,你們沈家,就等着傾覆吧,到時候,看你到哪兒在橫去!”
摸着被打痛的臉,麗妃咬牙切齒着,厲聲的話語從根根利刺直戳着沈輕舞的心。沈輕舞卻不以爲然,嗤笑着揚聲道“你大可以帶着這個巴掌印去找你的男人,告訴告訴他,你是怎麼形容一個爲了他的江山出生入死十多年最終身亡之人的遺孀,看看你這個巴掌到底挨的值不值得!”
“是不是有這個資本我不知道,但我倒是覺得你好像是輕狂過了頭,這肚子連影兒都還看不見,你就已經說出了皇兒,感情你這是能夠任由自己捏圓搓貶的肚子,想是皇子就是皇子,想是公主就是公主不成!可笑!”
“你!”面對於沈輕舞對自己現下不屑的態度與略有深意的諷刺,麗妃氣結着,昂長着脖子,好似個烏眼雞一般的模樣。
“你什麼?娘娘還是息怒,畢竟有孕在身,不該有那麼大的火氣,還請娘娘莫怪,誰讓我這個寡婦,那麼令你討厭呢!娘娘自己好自爲之,安分這些,不然,我可沒那麼多道理和你講,能用手解決的事情,我沈輕舞,絕不在這兒和你多瞎逼逼一刻,你記好這一點就可以了!
和人講道理那是道理,和畜生講道理,她那是瘋了!顧靖風無端端受到陌生的襲擊,命喪誰的手,不外乎這幾個人,晉王,雲尚書,或者是尉遲吾,有云尚書在裡頭,這個女人必然也要算上一份,誰讓她姓雲,沈輕舞不會放過這幾個人,一個都不會!
微眯着的雙眼之中帶着熊熊怒火的惱恨,沈輕舞緊咬着壓根,一步一步將雲氏逼到了牆角,雲氏心下發慌,毫無任何抵抗,在後背抵住牆角的那一刻,嚇得不禁雙目緊閉,生怕沈輕舞再送上一拳。
身後的宮人們原想簇擁上來,卻被沈輕舞轉頭的一個兇惡眼神,嚇得止住了腳步!
“你們的麗妃娘娘有皇上護着,你們這些做奴才的,難不成也有!”
麗妃氣的心中怒火騰騰而起,可面對沈輕舞陰鷙到極致的神色,她只能咬着牙,惡狠狠的瞪着她。
“知道麗妃娘娘現下寵愛最甚,我還是那一句話,我姐姐我的外甥要是在這宮裡頭有一丁點的不適,我會把所有的賬都算在你的身上,十倍百倍的奉還,老鼠湯的味道,想來你應該印象深刻纔是,往後,你別妄想着和寡婦講道理!一會,我會把溫夙留下,免得自我走過,娘娘你有任何腹部的不適,溫夙的醫術,你信得過,我也信得過,想來在我回府之後,你應該不會讓我聽到任何不好的消息纔是!”
宮裡頭的彎彎繞繞,沈輕舞受指教的多了,自然不用旁人提點,略有深意的話語,讓悶了一肚子火的雲氏,氣的麗妃牙根疼!
在她窩着火不知道該如何如何發泄的時候,沈輕舞已經帶着素歌與素心離開,原本還站一旁圍觀着的宮人們盡數上前,麗妃伸手衝着那上前的宮女臉上便是兩巴掌“你們都是死人麼,看着本宮被欺負,你們都不上前!”
一衆宮人面對於麗妃的怒火,現下只能盡數的下跪,求饒着!
望着沈輕舞遠去的背影,麗妃氣的恨不能把滿嘴的銀牙咬破了,氣的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