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女生，都不希望自己是個女漢子，寒玫玫更不能例外。
但是大黑剪輯下來的視頻裡，無論她拿着一把長長的柴刀，砰砰砰地砍樹，還是扛着一根木頭健步如飛，或者是兩手佈滿血泡卻視而不見，好像都在對着屏幕前的觀衆訴說，她寒玫玫就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
她自己也剪了兩段，看起來就唯美多了，至少看起來沒有那麼虎。
果然是同樣的視頻，讓不同的人剪輯出來，效果就是天差地別啊。
寒玫玫有點遲疑，這樣的視頻放出去，會不會摧毀她在不多的粉絲中的形象，並且失望透頂？
“這不叫女漢子，”巫俊笑着解釋道，“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我想應該叫英姿颯爽。”
“可是這樣真的好看嗎？會增長人氣嗎？”
“我不知道，”巫俊很坦誠地告訴她，“但是我覺得吧，既然你自己那一套行不通，何不換一個方式呢？大膽嘗試一下又沒關係，難道還能比現在更差？”
寒玫玫：……請不要這麼打擊我好嗎？
不過她覺得巫俊說得也有點道理，反正是沒什麼人氣，大不了徹底沒人氣。
如果真是那樣，就證明她根本不適合做這個，那她也不需要浪費時間了。
“但……能不能稍微含蓄點？”寒玫玫還是比較在意自己的形象，“砍樹那一段鏡頭少點，抗樹那個也不要了。”
“最好不要，”這時大黑用平板電腦說道，“比起各種虛假和做作，我相信人們還是比較喜歡看到你真實、樸實的一面。
“再說我也用了大量唯美的畫面，比如這些山景、遠處的雪景，做了很多特效。
“你自己想要唯美的畫面後面也有不少，不過都是你不幹活的時候。
“這樣能夠給觀衆一個視覺反差，說不定會有點奇效。”
寒玫玫點了點頭，說得好有道理，可這是一隻狗能說出來的話嗎？
這幾天下來，她沒少和大黑說話和溝通，越是接觸得多，就越感覺這隻狗的與衆不同。
好像這已經不是一隻狗，而是一個人，一個比她還有智慧的人。
她又認真地把視頻看了一遍，發現真的和大黑說得那樣，不過她發現，大黑和茉莉的鏡頭卻是少得可憐。
她本來還想着，要讓這兩隻多出境，說不定能夠吸引很多人來看。
“你們爲什麼鏡頭這麼少？”
“因爲沒有必要，”大黑道，“你纔是主角，我們不過是配角，或者說是過客。”
“再說了，”大黑拍了拍身邊一臉傲然的茉莉，“如果我們鏡頭多了，就沒你什麼事了。”
寒玫玫不失禮貌地笑了笑，並沒有怎麼在意這句話，卻也沒有反對。
大黑說得有道理，它們畢竟只是過客，是不可能長期出現在她的視頻裡的。
“這一期一共剪了三集，每集五分鐘左右，”大黑繼續說道，“現在你就全部上傳吧。”
“三集全部？”
“對。”
寒玫玫又有點遲疑了，之前她仔細研究過別人的視頻，有的是一個星期上傳一集，有的是一個月，甚至半年的都有。
這有很多方面的原因。
一是因爲能拍的素材就那麼多，二是上傳得太過密集，容易讓人審美疲累。
她還計劃這三個視頻，至少也要用半個月時間呢，結果現在要讓她一次性發出去。
“不要想太多了，”大黑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說道，“現在你根本還沒有到那個境界。”
“好，那我現在就傳。”
說着寒玫玫就打開手機，接收了大黑傳過來的視頻，正要發送到某音上，大黑的爪子又伸了過來。
“你往哪兒發？”
“某音啊，”寒玫玫問，“難道不對嗎？”
“當然不對，”大黑搖着頭，飛快地在平板電腦上打字，“風格完全不一樣。”
“那應該往哪兒發？”
“微博和B站。”
寒玫玫怔怔地看着大黑，它居然連B站都知道？
那它會不會發彈幕？
肯定會的！
可一想到一隻狗對着手機，瘋狂地發出一片彈幕，只是想想這畫面感就很生動啊！
“那你會打遊戲嗎？”
大黑搖了搖頭：“沒時間。”
這就好。
不知爲什麼，寒玫玫心裡鬆了一口氣，那些吃雞的小夥伴們可以放心了，因爲不用擔心遇到比小學生隊友更恐怖的存在，一條真·狗。
按照大黑的一系列建議，寒玫玫最終把三個視頻都發布了出去，然後就是焦灼的等待。
每隔一分鐘她就要刷新一下，看看點擊量漲了多少，微博有沒有人來點贊，有沒有人轉發。
總之整個晚上，她都是在這種狀態中度過的，直到後半夜才因爲實在太累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巫俊已經能自由活動了，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帶着大黑和茉莉到周圍散散步。
太陽還沒有出來，漫山都是濃濃的白霧，村子裡的幾隻公雞悠長的鳴聲，在空曠的山谷間迴盪。
一些隱約的氣息，順着山勢緩緩流轉，宏大無比，上通蒼穹，下連山川。
在這些氣息的籠罩中，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和安詳。
巫俊不由在心裡讚歎，這果然是個天然的好地方，比起他自己用風水石改造的院子，雖然氣息顯得極爲稀薄，但勝在宏達和廣闊。
他甚至也想在這裡修個房子，長住下來。
不過這個念頭最終還是一閃即逝，這裡太偏僻了，他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子，他還沒有女朋友，正是應該奮鬥的年齡，還不能來這裡養老。
多住幾天倒是可以的。
找了一塊石頭坐下來，看着東方一個隱約的黃點，散發出柔和的陽光，巫俊問大黑：“昨天晚上效果麼樣？”
“不是很好。”大黑有點遺憾地搖搖頭，“微博上幾乎沒什麼動靜，網站倒是有些點擊。”
“有多少？”
“不多，一個視頻剛到兩萬播放。”
巫俊爲之一愣，大黑現在也有點膨脹了啊，一晚上就有兩萬點擊還想怎樣？
至於微博的反應慢是正常的，不是每個人都是你和茉莉，動不動就幾千萬粉絲。
“除了初期沒有多少人注意，導致流量不夠之外，我還覺得特效也不夠好看，”大黑飛快地分析着，“畢竟我們沒有專業的攝影器材，也沒有專業的後期製作軟件，只能用平板電腦加點兩毛錢特效。”
“別太執着於特效，既然要返璞歸真，像現在這樣就挺好。”巫俊又問，“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安排？”
“今天先讓她休息一天吧，明天一早我門面去山裡打獵，抓到獵物就現場做吃的，”對此大黑早就有了方案，“我今天研究一下陷阱，還要幫她設計一個造型，教她自己做點衣服和武器。”
“可以。”
反正這個地方風景好，巫俊打算在多逗留幾天，就讓大黑去折騰吧。學以致用，老是呆在家裡讀書也不是事，容易變成書呆子。
茉莉有點懵逼地看着他們，心道我們不是來釣魚的嗎，怎麼又要去打獵？
這個樓是不是歪得有點厲害了？
不過打獵好像也不錯，前兩天它就在後山聞到了野豬的氣味，如果能抓幾隻吃吃好像也不錯，它還沒有吃過這玩意兒。
“但我擔心她體力不行，”大黑又說道，“以後沒有我和茉莉幫忙，她恐怕難以爲繼。”
“你想怎麼樣？”
“可不可以給她吃點天師蔬菜？”大黑問。
巫俊想了想，天師蔬菜倒是沒問題，現在已經放開了在市場上賣，吃的人多了。
但天師蔬菜的效果太慢，他不可能在這裡逗留太長時間。
煉體功法加上靈氣的效果倒是很顯著，但他和寒玫玫還沒有熟悉到那種程度，自然不能輕易傳授。
想來想去，天師丹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天師丹不僅能治百病，還能強身健體，而且價格也不貴，一萬八一枚，寒玫玫估計能夠消費得起。
一個柔弱女生，如果能夠成爲在山林間穿梭自如、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女獵人，估計能夠吸引很多人的眼球。
只是這樣一來，寒玫玫的形象就更偏向於女漢子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
……
寒玫玫一覺醒來，第一反應就是抓起手機。
看到後臺數據時，她不由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又兇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臉。
兩萬多播放次數！
彈幕近千條！
不可能吧，這麼厲害？
她以前的那些視頻，做夢也沒有這麼多播放。
這簡直沒有道理，難道大黑幫她規劃的路線其實是對的，還是現在風向變了，大家都開始喜歡女漢子了？
但是能有這麼多人看她的視頻，她除了激動，還有一種被大家認同的幸福感。
在這什麼都沒有的山上住了大半年，她終於有一點成績了。
她忍着內心的激動，一條一條地認真看彈幕。
看到大家讚歎的時候喜形於色，看到有些人各種質疑、不屑時，不由心頭一黯。
不過她也知道，不可能每個人都喜歡她的視頻，吐槽的人多了，反而證明她的人氣高。
當然，彈幕裡更多的是在讚美，她是個真·女漢子。
這讓她憂喜參半，難道真要在女漢子這條路上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