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個閉門羹，戚瑜並沒有因此感到生氣，她不會和一個看門的老頭計較。
牛壽通說的那些話，她不可能去當真。
但一個人說謊的時候，怎麼都會有點不自然，而這看門老頭看起來理直氣壯、底氣十足，再加上衛涵這古怪的行爲，又讓她沒法完全不在意。
於是她留了個心眼，拿手機拍了一下那輛豪車的車牌，然後發給車管所的一個朋友，請他幫忙查查車主信息。
不到兩分鐘，結果就出來了。
雖然照片有點模糊，但仍然可以看出，就是剛纔那個老頭。
只是這輛車並不是新的，而是七年前就註冊了。
戚瑜覺得更加奇怪了。
七年多前就能買三四百萬的豪車，這樣的人會給人看門？
她覺得這輩子遇到的怪事情加起來，都沒有這幾天多。
於是她隔着車窗再次看了看這個院子，心裡升起了濃厚的興趣。
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於是她把車開到不遠處的商業區，走進一家小商店，隨便買了個東西，然後假裝隨意地問起了那個院子的主人。
“你是外地人吧？”店主笑呵呵地問。
他對這種情況顯然已經非常習慣，經常有人在他這裡買點東西，然後打聽一下大師的事，讓他多少沾了點大師的光，生意好了不少。
“算是吧，省城來的。”
“像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太多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店主說道，“那個院子是個算命大師，在我們當地很有名的。”
算命的？
這都什麼年頭了，居然還有人信這個嗎？
以她對衛涵的瞭解，他是一個非常嚴謹、理智又自律的人，怎麼會和一個算命先生扯上關係？
店主繼續說道：“但是如果你想找他算命的話，這一趟可能白來了。”
“爲什麼？”
“大師中秋節前剛上了兩天班，按照今年的行情來看，下一次估計得等到元旦節，甚至是春節都有可能。”
小店老闆有點感慨地說道，然後從櫃檯裡拿出個小本本，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和電話號碼，足有好幾篇。
“你看這些，全部都是讓我幫忙排隊的，”小店老闆帶着幾分優越感說道，“你只要留個電話，大師下次上班的時候，我就可以第一時間通知你，並找人幫你排個好位置。
“收費很便宜，只需要一百塊。
“你放心吧，我店開在這裡，信譽絕對是保證的。”
戚瑜：……
這個算命先生，還真是有點難以形容。
算個命而已啊，居然都有黃牛倒騰排隊的位置了。
見她有點猶豫，店老闆也不繼續推銷，而是拿出一張花裡胡哨的名片：“我這是長期生意，你任何時候都可以聯繫。”
“謝謝，我想還是不用了。”
戚瑜走出小店，心裡更加古怪異常。
經過一番考慮，她決定要去拜訪一下這個算命先生。
於是她再次回到巫俊家的大門口，輕輕敲響了門衛室的玻璃窗。
牛壽通一見又是她，不由眉頭微皺。
“你還有什麼事？”
“我想拜訪一下大師。”
牛壽通釋放出一絲精神力，直接鑽進戚瑜的識海：“說了大師最近不見客，你趕緊回去吧。”
“好，謝謝。”
戚瑜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對，直到回到酒店的房間，她才慢慢反應過來。
剛纔我爲什麼就那麼理所當然地走了？
雖然去人家家裡拜訪，然後被拒之門外，回頭離開應該是正常的。
可這不是特殊情況嗎，她怎麼都沒有堅持一下，甚至連堅持的心思都沒有一絲？
這不是她的個性啊。
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個所以然。
想不通就不想了，明天再去試試吧。
於是第二天上午，她再次來到巫俊家大門外，牛壽通正坐在大門邊喝茶，老遠看到她又來了，便遠遠地釋放出一絲精神力，然後對她擺了擺手：“你怎麼又來了，趕緊回去吧！”
戚瑜連直接掉頭就走，回到酒店之後，她又感到很不對勁。
這次她居然連話都沒說一句，就直接回來了！
這不對啊！
絕對有什麼地方不對！
可是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但是看看日期，她已經來西林市好幾天了，雖然她是股東，但工作上的事情也不能耽誤太久。
於是她決定，最後再去一次。
如果還是這樣，她就直接去找衛涵，和他好好談談。
這次她學聰明瞭，用筆在手掌上寫了幾個字來提醒自己，一定要想辦法見到那個算命先生。
看到她再次來到門口，牛壽通不由眯起了眼睛。
這個姑娘還挺有毅力，竟然還想三顧草廬。
而且精神力也比普通人強一點，他連續兩次對她淺度催眠，都很快清醒過來，並且還能記住自己的最初的目的。
看來這次多要消耗點精神力，或者直接讓她把這事忘了？
這時他收到巫俊發來的信息，說讓這姑娘進去。
戚瑜一邊看着手掌上的字，一邊走到大門口，結果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牛壽通說道：“你運氣好，大師要見你，你進去吧。”
戚瑜：……看來準備工作是白做了。
不過能見到這個所謂的大師，她也顧不得太多，對着牛壽通點了點頭，便大步走了進去。
剛跨進大門，一股春的氣息就迎面撲來。
這讓她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大門外，路邊的野草枯敗，落葉滿地，完完全全就是個深秋的景象。
這一步的距離，竟然能有這樣的差異？
帶着滿心疑惑不解，踩着青翠整齊的草地，戚瑜朝前面的草廬中走去。
走到一棵大榕樹下，她突然感到有一雙眼睛，正在某個地方看着她。
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於是她放慢了腳步，開始四處尋找這雙眼睛的主人。
但整個院子裡空空蕩蕩，除了那個坐在草廬裡的人，不見一個人影。
草廬裡的人是此時正低着頭，並沒有朝她看啊。
最後她試着擡頭一看，入目的情形差點讓她尖叫出來。
只見那條很大的狗，翹着二郎腿斜靠在一個很大的樹杈上，巨大的尾巴在空中輕輕擺動，正好奇地打量着她。
它的那雙眼睛，又大又明亮，而且靈動無比。
戚瑜有一種感覺，如果只是遠遠地看這雙眼睛，她肯定不會認爲這會屬於一隻狗，而是更像是一個聰慧的人類擁有的眼睛。
正當她有點不知所措時，突然聽到草廬裡的人小聲說道：“茉莉，到後面去！”
茉莉伸了一個懶腰，直接從高高的樹杈跳到地上，一溜煙地跑了。
那種滲人的感覺頓時消失，戚瑜這才走進草廬裡。
“坐吧。”
巫俊把水池裡的針放在一隻烏龜的背上，收起了天師能量。
戚瑜在門口看了幾天，也來了兩次的事，他早就留意到了，不過她並沒有怎麼在意。
因爲今年更改了上班時間，所以經常會有像她這樣的人。
不過大多數都是直接回去了，並沒有像她這樣鍥而不捨地上門。
於是剛纔戚瑜再來時，他遠遠地對她使用了天機眼。
知道她是衛涵之前公司的老總後，巫俊也就理解她的用意了。
衛涵是個難得的人才，老總捨不得他是正常的。
不過他讓戚瑜進來，並不只是因爲這個，而是因爲她有病。
這也算是一種緣分了。
“你找我有事？”
戚瑜想了想，道：“我想問一下，衛涵是不是在你這裡工作？”
“對，”巫俊說道，“你剛纔也看到了，我這有條狗，其實還有一條，一共兩條。衛涵現在算是它們的……經紀人吧。”
經紀人？
戚瑜覺得這真是荒天下之大謬。
她知道有人給狗請保姆，但給狗請經紀人，這絕對是第一次聽說。
“我不明白，”戚瑜說道，“他這樣優秀的一個人，怎麼會答應你這種……”
“我這種荒謬的要求？”巫俊笑着幫她說了想說的話，“其實也難怪你不理解，因爲有很多隱情你並不知道。”
“不，”戚瑜說道，“就算再多的隱情，我覺得他都不可能放棄我們公司的工作，放棄他大好的前途，跑來給兩條狗當什麼經紀人。他是不是欠你錢？”
巫俊：……這姑娘的腦回路還真是清奇，我像是放高利貸的嗎？
“如果是，我可以幫他還債，”戚瑜說道，“或者是因爲其他的事，你儘管說出來，我都會想辦法解決。”
“不是你想的這樣，”巫俊說道，“我保證他來這裡是很自願的，並沒有任何強求，也沒有什麼黑暗。”
戚瑜不信地搖了搖頭，問：“我不信，你這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你可以自己找他問問，”巫俊說道，“或者我現在讓他過來？”
“不用，”戚瑜說道，“我還懷疑你們操控了他的思想，你別急着否認。我到你這裡來了幾次，結果都莫名其妙地回去了，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巫俊沒想她能夠聯想到這方面，也算是個聰明人了。
只是和聰明人合作是一件愉快的事，被聰明人盯上，卻不怎麼讓人愉快。
於是他聳聳肩膀，道：“我只能說保證沒有，而且他在我這裡的前途，不見得就比在你們公司差。至於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
“你能拿什麼保證？”
巫俊想了想，道：“因爲我是個算命的啊，我可以算到他的前途，這能不能算是個保證？”
“就這？”
“這就夠了吧。”
戚瑜覺得有點不可理喻：“你能保證你算得準？”
“當然能，要不我還當什麼算命先生？”巫俊說道，“你要是不信，完全可以試試，看我是不是江湖騙子。”
“好，那我就試一試。”
巫俊微微一笑，這姑娘心思敏捷，頭腦靈活，不過比他還是差了點。
於是他從桌子下面拿出那塊“顧客須知”的牌子，放到戚瑜面前。
戚瑜眉頭微皺，不過還是看了上面的內容。
前算到出生，後算三十天？
“背面還有，”巫俊好心地提醒道，“你要看清楚，不要遺漏了。”
戚瑜把牌子轉過來，只見這一面寫着：祖傳秘方，專治各種疑難雜症……
這不是典型的江湖騙子的路數嗎？
不過她還是堅持看了下去。
看到最後四個字時，她不由睜大了眼睛。
不孕不育！
雖然覺得不可能，但這四個字還是讓她的心臟，沒有來由地猛跳幾下。
這個問題，已經困擾她十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