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2章 美夢該醒了
次日午時，東海深處的龍宮外忽然來了兩名神人。
沒多久，東海龍君和一些龍宮的水族就走到了龍宮前部，親自見了這兩個明顯是來興師問罪的天神。
來龍宮的是武曲星君和白衣，二者對於東海龍君會親自露面也是微微一驚，按理說至多是傳話而已。
不過封衍這會嚴肅的神色可不單純是因爲天神上門了，這次臉肯定是要丟了，絕對饒不了洪氏！
封衍一走到龍宮前部，那邊兩名天神便一起拱手行禮。
“見過龍君！”
封衍也不客套什麼，直接開門見山，但也保持了基本的剋制。
“你們抓住了洪氏？都有誰？在何處抓住的，是怎麼回事？”
見東海龍君面沉似水，白衣和武曲星君對視一眼，還是前者開口迴應。
“抓住的一共有三條蛟龍，乃是洪韜、洪盛和洪協，都是洪業之子，他們前往開陽運河偷盜易道子留存的丹爐，並且殺害水中神人，我等無意冒犯龍族，然此三者罪孽不可輕饒，帝君命我們前來龍宮知會龍君一聲，看看龍君是何意見！”
當年的洪尉一事可是引發了不小的轟動，如今這三條龍也姓洪，都是洪業之子。
雖然白衣嘴上不說，但光是把事實擺在眼前，恐怕就夠令龍君難堪了，有御下不嚴之實！
“洪氏三子，好，很好！”
封衍笑了，這笑容即便在兩名天神看來都有些瘮人了，而龍君旁邊的龍族也一個個面色不善。
這讓武曲星君都開始暗中戒備，向來遇上什麼事都不急不緩的白衣都緊張起來。
“如洪氏此等孽障，其罪當誅！”
東海龍君口中幽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武曲星君和白衣都明顯愣了一下，而封衍則是帶着冷笑看着兩名神人。
“倒也不怕你們笑話，我們也在找他們呢，還以爲去了北界，沒想到竟敢溜回東方作孽他們如今在天庭是吧？”
白衣下意識點了點頭.——
抓了三條蛟龍，派神人去東海說一聲，沒想到東海龍君帶着一衆龍族親自上天來了。
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包括天帝在內的許多天界神人心中警鐘大作，只覺得可能要出大事。
天帝直接施法通知此刻在天界的神人匯聚，甚至還命人去往了伏魔宮，縱然顯聖真君不在但伏魔宮那邊的力量也不可忽視。
而且天庭鼓樓中也有神人預備，隨時準備敲響震天鼓招諸神歸位！
當然，理智上來說，應該不可能到那一步，當年剮龍臺斬龍都沒有爆發劇烈衝突，這次因爲這三條蛟龍就可能嗎？
當年是要斬龍，這三條龍說白了罪責不可免，但賣龍族個面子完全是死不了的。
只不過當東海龍君親自見過天帝之後，一切誤會都解除了。
半日後的天庭外圍，洪韜、洪盛和洪協被縛妖索捆綁在雲臺石柱上，外圍除了神人還有龍族。
一尊接近丈高的丹爐就立在雲臺邊上，隱隱有淡淡的熱力散發。
東海龍君封衍親自走到了那石柱邊上，冷眼看着三龍。
恐怖的龍氣龐大的威壓，讓三條已經反叛的蛟龍都止不住身體的顫抖，這是血脈上的壓制，這是面對真龍時，從靈魂深處迸發出來的恐懼
“你們，還有你們的父親，幹得可真是好啊.”
“龍，龍君.”
封衍笑了。
“還知道叫我龍君？說吧，洪業在何處，你們偷這丹爐又是爲了做什麼，不會是想要煉丹吧？”
三龍強忍着恐懼，一個個咬緊牙關閉口不言，到了如今這種地步，他們也自覺沒有什麼生路了。
“不說？有骨氣！都說我龍族冷漠，看來你們倒是例外，易道子曾和本君說過，遊戲紅塵乃爲其樂也，更樂見紅塵善情，而有情衆生皆爲紅塵.其實本君也挺想見見的，不如就從你們的父子之情開始吧，可忍住了啊”
話音落下，封衍右手呈爪，指尖泛起一股流光，直接一下抓在洪盛頭頂，剎那間後者就眼皮翻白渾身抽搐，從肉體到靈魂都升起一股難以形容的痛苦。
洪盛身體上泛起一層白霧，後又漸漸泛起一層紅色，身體的抽搐越來越強烈，就連縛妖索都幾乎捆綁不住。
“呃嗬呃呃呃啊——”
洪盛的軀體開始不斷扭曲，十指彷彿自己成了麻花，身體時而浮現一人高的龍形時而爲正常人形，“咯啦啦啦”的筋骨聲音混合在沙啞的掙扎聲中格外可怖。
除了肉眼可見的恐怖感官，更有一種精神靈覺上感受散發開來，縱然是沒有受刑且離得較遠的龍族，精神上也有一種被痛苦和恐懼污染的感覺，只覺得身上汗毛倒立。
忽然間，洪盛的聲音戛然而止。
東海龍君掃了洪盛一眼，將手緩緩收回，石柱上的洪盛整個身軀癱軟下去，被縛妖索捆着纔沒有徹底倒地。
“這手段許久不用倒是生疏了，一不小心就用力過猛，還忘了問了，你還算不錯，就是身子骨弱了些！” 封衍話音落下，洪盛身上有一道道煙霧一樣的氣息散溢，隨後身體也彷彿消融在這煙霧中，就連龍珠也沒有剩下，最終只剩下縛妖索纏繞在石柱上。
這一幕駭得一邊的洪韜和洪協都忘了悲傷，眼中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周圍天界在附近的神人也是心中發寒，剛剛東海龍君根本就是在泄憤，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當年念及舊情和洪氏的忠誠，封衍已經盡力保下洪業和其餘人，甚至只是讓洪業思過，更沒有限制遷怒其他洪氏族人，做到了一視同仁，甚至爲照顧老臣情緒還有些優待，譬如讓洪韜能在靠前的位置觀閱《丹典》。
封衍沒想過要洪氏什麼回報，卻也沒想到會遭到反叛。
若當年洪業是讓龍族丟臉，那麼這一次，素來高傲的封衍只覺得自己淪爲四海三界笑柄！
對比天神，龍族的感受更加強烈一些，洪盛在那短短几息之間經受的痛苦，散發出一種強烈的精神波動，那短短的時間帶來的肉體和神魂上的痛苦和恐懼超越了某種極限。
簡直好似短短時間經歷了漫長歲月，求天地而不能，求自絕而不得，最終在越來越強烈痛苦中灰飛煙滅，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要說這種感受最明顯的，當然是有着共同血緣關係的洪氏另外兩條龍。
封衍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彷彿是在回味剛剛的感覺，隨後又看向洪韜，也不說什麼，走近一步直接一爪按在他的頭頂。
“求龍君饒恕，我說——我說——”
洪韜倉皇求饒，眼淚鼻涕都已經流了出來，光是感受到真龍怒氣已經足夠恐怖，而洪盛的死法更是讓他徹底崩潰。
一邊的洪協也是驚恐至極，根本沒有斥責兄弟的餘力。
“好，很好.”
封衍說話間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平靜一些，經歷過魔境之後，情緒似乎更容易波動了一些，他知道這不好，但就從此刻的感受而言，他也深知，若是不將洪氏徹底解決消了心頭之恨，只會更加嚴重。
——
北海龍宮中，一段時間來被好生招待，又借鑑龍族修行之法在海中嘗試修煉的蕭勇收到了龍族的訊息。
在人間大邱王朝疆域內外活動的東海龍族和部分天神也陸續得到了消息，當然北海龍宮和易書元自然是最早了解到訊息的一批。
洪氏一衆並不在大邱某處藏身，甚至都不在北方界域，洪業此刻竟然在西方，在一個少有人會去甚至少有人會想到的地方。
並且，還得到了當年丹玄道妙仙尊走丹丟失的那一顆天鬥丹！
——
西海外遙遠的一端，那不論是海流還是氣息都混亂的所在，一條老蛟盤踞在海中島嶼上。
這座島嶼其實也很大，只是島上十分荒蕪，曾經應該也有豐茂植被，甚至有動物生息，但如今卻沒有什麼生氣，只有島嶼中央的低地有幾具巨大的鳥類骸骨。
而在島嶼邊緣的高山上，洪業擡頭望着兒子們離去的遠方。
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如果順利的話，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吧？
良久，老蛟低下頭靠在山崖上休息，心中有憂愁有憤慨也有期望，似乎陷入夢中。
天鬥丹已經握在爪中，樂觀點說距離成功不過一步之遙。
一旦成功消化這仙丹，修爲定然突破桎梏直逼真龍。
此前四海龍族貪求化龍丹，在易道子煉丹的時刻入了丹劫魔境，據說四海龍君都有損傷。
到了真龍那等道行，世間難有什麼東西能傷到他們，要麼不傷，一旦受傷絕對不是小事。
這是連老天都在助我！
等我吸收了天鬥丹，乃有鬥天之功，封衍又有傷在身，此消彼長，焉能不勝，屆時君臨東海與三海交好，然後除去昔日交惡之輩
蒙氏，冀氏，還有江郎這個孽障，一個都別想跑！
老蛟恨恨想着，只是似乎又有疑慮。
江郎乃是易道子好友，怕是還得留下他，或許可改爲拉攏.
美夢做得正好，一陣若有若無的響動又將老蛟驚醒。
“咚咚咚咚咚”
老蛟一下擡頭，下意識先看天空，此地氣候惡劣天氣多變，風雷也是常有的。
“咚咚咚咚咚咚.”
聲音更加明顯了一下，老蛟心頭一驚。
鼓聲！
遙遠的天邊，一朵朵法雲正在向着那極西混亂之海飄去，雲上旌旗招展，天兵天將齊列，更有神人不斷擂鼓。
而在天兵陣列一側，也有云霧相隨，其中多得是水族和蛟龍，甚至前頭還有真龍踏雲而行。
易書元等人也在這浩蕩的仙龍隊伍之間，洪業的美夢，也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