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柯回了自己房間，洗了幾遍手，才鄭重的將聚魂散遞給了應三月。
聚魂散由一個玉淨瓶模樣裝着，打開紅布軟木瓶塞後，一股白海棠香瀰漫而開，裡面孤零零的躺着一顆黑色的藥丸。
應三月稍作猶豫，直接將聚魂散倒進了嘴中。
和它好聞的香味不一樣，聚魂散給人的感覺非常霸道。
如果要形容的話，那就是戀愛時女孩害羞溫柔，結婚後狂暴易怒。
應三月只覺得渾身都像是被敲碎了一樣，劇痛難忍。
但是熬過這股劇痛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涼的感覺，像是夏日炎炎，有人在自己面前吃冰淇淋，然後還好心的給了自己一根。
應三月緩緩睜開眼睛，然後，就看到慕柯真的在那裡吃冰淇淋，而且，絲毫沒有要給自己吃的意思。
應三月：……
罷了，她又不知道聚魂散這麼疼，自然不會爲自己擔憂。而且就算擔憂，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還不如讓她開心一點。
應三月強忍着不適：“給我第二瓶吧。”
“你聲音怎麼這麼奇怪？好像很難受？”慕柯卻沒有那麼遲鈍，不至於發現不了應三月的異常，她隨手將吃完的碎紙往垃圾桶一丟，“難不成，這聚魂散有什麼副作用？”
“沒有……副作用。”
應三月沒有撒謊，只是疼而已，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其他的副作用。
“再給我……第二瓶吧。”
慕柯皺眉問道：“要不你先休息一下？”
應三月搖了搖頭。
慕柯見他堅持也沒再說什麼，將第二瓶聚魂散遞給了他。
這次應三月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這次的疼卻比上次的更狠。
應三月只覺得像是無數蟲子在啃咬自己的血肉，一點點將自己的身體吞吃掉，偏偏他無法反抗，更無法將那些蟲子抓出來。
站在旁觀者視角的慕柯只見應三月的頭髮一點點變長，逐漸長過了肩頭。
應三月原本是長髮，這一點慕柯是知道的。
因爲她上次用“好丈夫”任務的獎勵——“聚靈”幫他修復魂體時，就曾經見過長髮的應三月。
他的頭髮甚至比自己還要長，直接到了腰間。
可是，這次長頭髮，只是過了肩頭就停止了。
應三月哇的吐出了一口黑血。
衆所周知，除了極少部分鬼外，鬼怪是沒有血。
可是現在應三月吐血了。
而且，他所吐出的黑血，正在緩緩爬動，組成了一個“魎”字。
應三月是姜吉安送到自己身邊的，這一點慕柯並沒有忘記。
在應三月升爲厲鬼之前，他只要提起姜吉安，就有魂飛魄散的風險。
而現在，在聚魂散的效果下，應三月終於徹底擺脫了魎的束縛。
應三月十指收緊，表情痛苦。
不得不說，人長得好看有時候就是好，這麼痛苦的表情出現在應三月臉上，讓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形容詞居然都不是“猙獰”，而是“我見猶憐”。
只不過，真用“我見猶憐”來形容應三月，估計他會想打人。
畢竟，“我見猶憐”是形容女子姿態美麗，使人喜愛的。
應三月的手指還在顫抖，卻已經向着慕柯伸出：“第三瓶。”
慕柯也不再多話，直接將第三瓶遞給了他，並且貼心的拔了瓶塞。
應三月依舊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倒進嘴中。
這次的痛比前兩次來得加起來都強烈，應三月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慢慢腐爛，像是正在走向死亡。
連帶着他的意識都在分崩離析，然後逐漸消失。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應三月終於重新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他猛地睜開眼睛，周圍是百無聊賴的衆人。
陳潔一臉不耐煩的道：“哦，睡美人終於醒來了啊，我還以爲你一定要等王子來親了。”
應三月搖了搖還有點不清醒的頭，聲音沙啞低沉：“我昏過去了多久？”
慕柯道：“六個小時，現在顧辭都應該快下班了。”
應三月下意識扶額：“這麼久嗎？”
他感覺連六分鐘都不到。
不過，隨即，他露出了一個淺笑：“這次，我可以感覺到，我徹底恢復了！”
慕柯的房間窗簾從來都是純黑的，此刻完全看不到外面的陽光，昏暗的房間內，鬼怪們齊聚一堂，看着面前的長髮男人。
厲鬼本就和人類極像，走在街上都不一定認得出那種，而此刻的應三月更是整個房間中最像人的存在，本來過分蒼白的臉變得白皙正常，眉眼中似有似無的笑意，讓人生不出半點戒備心。
陳潔突然想起應三月說過的一句話。
——“哥這不是擔心，我長得太帥，你們會忍不住愛上我嗎？”
那時候她只想嘲諷應三月，但是她現在必須承認，應三月有說這句話的資本。
他那雙桃花眼，總是顯得深情款款。
陳潔覺得，之前對慕柯的評價“狐狸精”很有必要轉移給應三月。
他真的長了一張多情臉。
不過，他做的事似乎恰恰相反。
慕柯道：“你好像又變好看了一點啊？我簡直懷疑，我剛纔給你的不是聚魂散，而是灰姑娘的牛奶。”
【灰姑娘的牛奶（稀有道具）：喝下後可使得皮膚白皙光滑，美容養顏！】
灰姑娘的牛奶這件道具早就讓慕柯賣出去了，換成了一千二貢獻值。
明明要價比普通的稀有道具還要高，但是卻賣得很快，屬實是讓慕柯有點沒想到。
應三月撩了撩自己的長髮：“我這是天生麗質難自棄。”
慕柯突然說不出話來了，她不是被油到了，而是，她良好的記性告訴她——她曾在獲得道具“灰姑娘的牛奶”時說過這句話，現在應三月說這句話，是刻意的，跨時空的嘲諷自己。
盛如歌道：“長得好看有什麼用。這次徹底恢復，你的實力變強沒？”
應三月道：“這是自然。不算小靖的前提下，我現在應該是二十四鬼之下的最強者。”
“嘶……”
連慕柯都倒吸一口氣。
很快，興奮瀰漫心間。
但是，緊接着的是悲哀。
在慕柯看來，應十月雖然被譽爲應家僅次於應三月的天才，但是距離應三月的還有不小的差距。
黎明鬼屋機械音對於應三月的“天之驕子”評價，那是一點錯都沒有。
他凡人之軀的時候，就有了接近厲鬼之上的實力。
這可是，連四大鬼屋老闆都要靠着獻祭壽元，甚至更多東西，才能達到的地步。
可是這樣子的天才，早早的就死了。
假設，應三月還活着的話，會是什麼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