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裡很靜,這時候已經快到天亮了。而我也看到天邊似乎也出現了魚肚白。
我們倆急匆匆趕到了斗笠爺的家裡。
斗笠爺的家有個比較大的院子,據說他家裡的人都已經搬離了雙塊石,就只剩下他孤身一人留在村子裡生活。
想必人一到了歲數。都有種故土難離的心。
就像赫連雙她媽媽,雖然有錢可以在城裡買大房子,卻非要跑到鄉下來,買了房子卻遭遇了一場災難來。
我們來到斗笠爺的院子門前。用手電往院子裡晃了晃。
一如村莊裡的其他家院,可能是這雙塊石村裡很少來外人,所以每家每戶的院子都是用那種籬笆圈成的,並沒有很高的院牆。也沒有加任何的防護。
而且我發現其他的人家大多養着一條看門狗,但是斗笠爺家裡卻連狗都沒有一條。
我們透過籬笆牆,看到裡面擺放着很多農用的農具,斗笠爺看起來身體還算硬朗,還能時不時自己拾掇一下家裡的園子。但是房門緊閉,房間裡早已經都熄了燈。
按照正常的邏輯和習慣,這個時候,斗笠爺應該還在睡夢之中。
我和廖光明對視了一眼,決定進房中看看。
院門是用幾塊木板拼成的木門,裡面並沒有上鎖,我們輕輕打開了木門,就來到了院子裡。
我們躡手躡腳來到房門前面,我一眼就看到了掛在門口門框上的那個大斗笠。
這種斗笠在農村很常見,是用那種秸稈編制而成的,平時戴出去可以防曬,關鍵時候還可以防雨。但是斗笠爺的這個斗笠,卻比正常的斗笠還要大幾分,戴上去甚至可以遮住多半張臉。有點像是武俠小說裡的那種神秘的大俠。
我側耳聽了聽,似乎從那房中傳來了一陣鼾聲。顯然裡面的人睡得正香。
廖光明看了我一眼,意思是斗笠爺在屋子裡睡覺,我看真切了嗎?
我這時心裡也有點沒底,因爲從我跟蹤的時候起,看的就一直是斗笠爺的背影。而後在樹林裡打了照面,倒是看到了斗笠爺,我還往他臉上噴了血。但是那個時候是不是我看到的幻象,我也說不清。我也只是從他戴着個大斗笠,來證明我看到的是斗笠爺。而斗笠爺的斗笠一般就是掛在門口,如果有人誠心想要冒充,完全可以像我們一樣,跳到院子裡,拿走斗笠,然後事成之後再還回來。
可是爲什麼會有人要冒充斗笠爺,這也是一個值得推敲的話題。
所以無論怎樣,我們似乎都有必要去找斗笠爺問個明白。
廖光明衝我使了個眼色,我點點頭,開始輕輕敲了幾下房門。
畢竟裡面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而且現在還沒最後確定到底是不是他去了二郎神祠,並對我下手。我也不好做的太過分。
只是我敲了幾下門,屋子裡沒有什麼反應。
後來廖光明等不及了,乾脆伸手就把那房門給推開了。
我們倆舉着手電進了屋子,直接來到斗笠爺的房中。
我看到斗笠爺仰面朝天躺在牀上,鼾聲四起,睡得很熟。
我舉着手電湊過去往他臉上照了照,這一下卻讓我嚇了一跳,身體退了一下。因爲斗笠爺睡是睡着,也打着呼嚕,但是他的一雙眼睛,卻是睜開的。
廖光明見我反應這麼大,也湊過去看了一眼。
我用手撫着心臟,“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睜着眼睛睡覺的,這老頭真是個奇葩。”
我說話的聲音已經不小了,但是斗笠爺居然沒受任何的影響,依然鼾聲四起,看到他睜着眼睛打呼嚕,我看着很不舒服。
廖光明伸手推了推斗笠爺:“醒醒,老爺子,醒醒了,天亮了……”
廖光明推了半天,斗笠爺不但沒醒,甚至連身子都沒動一下。要不是聽到他的呼嚕聲和起伏的胸脯,我甚至會認爲他已經死了。
我們倆費了好大的勁,也沒能讓老頭醒來。
這可是我們沒有想到的,不過這個情況我們也無可奈何,他就是不醒我們有什麼辦法?
最後我們倆不得不又離開了斗笠爺家,準備等天再亮一點再過來,也許老頭的作息時間就是這麼雷打不動也說不定,不到天亮不起牀。
我們回到獨樓,商量着再去斗笠爺家該怎麼辦。結果等到天一亮,赫連雙就開着車風馳電掣一般回來了。
汽車在那獨樓前面發出刺耳的剎車聲,隨後赫連雙打開車門,和一個包着頭巾的女人走了進來。
我和廖光明正在沙發上坐着,看到赫連雙回來了,都站起身。
赫連雙將那女人帶了進來,我和廖光明都是一愣,不明白來的是誰。
赫連雙進門就說:“雙七,光明哥,求求你們快救救我媽。”
“你媽?她是你媽媽?”我指着來的那個女人,那女人頭上罩着頭巾,身上也裹得挺嚴實。
赫連雙點點頭,扶着那女人坐下來,一邊往下扯頭巾,一邊說道:“媽,這倆是我朋友,你放心,他們肯定能救你的。”
等到她把她媽媽美鳳的頭巾摘下來,我看過去就是一激靈。
在她媽媽的臉上,出現了好幾塊紅色的斑紋。那紅斑顏色似血,比正常的胎記要紅豔得多。
一看到這斑紋,我就想到了赤炎鬆上面的紅斑。還有我昨晚在樹林裡看到的那個滿是紅斑的棺材。
我指着那美鳳臉上的紅斑,瞠目結舌,“這……這……”
赫連雙急了,“雙七,這是不是很麻煩啊?”
“阿姨,您這臉上是什麼時候出現紅斑的?”我看着美鳳問道。其實赫連雙的長相,更多地是遺傳了她媽媽。現在她媽媽估計也有五十多歲了,但是無論是從氣質,還是從容貌上,都稱得上是美婦一位。
只是現在臉上的紅斑,讓赫連雙的媽媽看起來有些黯然,而且精神上也萎靡了許多。
見我問起,美鳳勉強擠出個笑臉,上下看着我,問道:“你是雙七吧,早就聽雙兒提起過你,阿姨早就想見見你了,只是沒想到今天在這個場合……”
我點點頭,如果是放在平時,見到未來的丈母孃,我會非常緊張。但是今天,我只有着急的心思了。
我擺擺手:“沒事,阿姨,你這個我肯定給您治好。我表哥也是高手,你就放心吧。”
美鳳朝廖光明點了點頭:“廖大師,那就有勞了。”
看的出來,赫連雙的媽媽素質非常高,也很有修養,即便是身染重病,依然落落大方,舉止得體。
不過赫連雙有些着急了,她擺了擺手:“媽,都什麼時候了,你瞎客氣什麼呀?他們都是我朋友,告訴過你不用這麼客氣。還是我跟他們說吧……”
赫連雙把她媽媽送到了臥室休息,回來跟我們講了她去搖旗堡的經過。
原來在上次赫連雙離開之後,赫連雙的媽媽美鳳的臉上和身上就開始起了紅斑,而美鳳也以爲是什麼皮膚病,便去鎮上的醫院檢查。醫生從以往的病例來判斷,說這不像是皮膚病的一種。到了最後也沒確診,只能開了一些消炎的藥膏。
而美鳳回到住處之後,就發現這種紅斑在身上越來越多,很快就遍佈了全身。
但是這種紅斑不痛不癢,只是面積一天比一天大。
等赫連雙回去發現這一狀況的時候,馬上也想到了那三棵赤炎鬆。於是她不敢耽擱,便連夜趕回了雙塊石。
由於這件事比較急,她都沒來得及去醫院看周喜勝。
我點點頭,“阿姨這個事比較緊要,周喜勝的事,得放到後面去了。你們記得不記得,斗笠爺說過,當年三個砍樹的年輕人,其中周喜勝的爹,叫周咬銀的,就是死於身上紅斑。最後全身潰爛……”
我的話沒說完,因爲我看到赫連雙的臉色很難看,眼睛裡已經全都是淚水了。
這個丫頭,時間沒隔多久,父母就相繼出了麻煩,爸爸那邊剛剛解決好,媽媽這邊又是這樣子。這樣看來,這丫頭已經夠堅強了,有些事她還不敢跟母親說,只能自己扛着。現在能幫上她的就只有我和廖光明瞭。因爲她媽媽這個情況,我們敢斷定,醫院肯定是無法治療的。我很想給雙雙一個堅強的依靠。
但是我的話雖然沒說出來,相信大家心知肚明。美鳳的這個情況,就跟周咬銀當時的情況一模一樣。
我原本以爲,美鳳應該買了這房子,只是做做夢,並不會涉及到性命。
但是沒想到,這才短短几天,情況就變了。當時斗笠爺說,周咬銀的身上出現紅斑以後,過了不久就全身潰爛,痛苦而死了。
這個過了多久,他並沒有說明。所以說我們的時間已經是很緊迫了。
我過去拍了拍赫連雙的肩膀,赫連雙噙着淚水,那樣子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我問廖光明:“光明哥,這個事,你覺得該怎麼做?”
廖光明也有些發愁,他擺擺手:“雙七,給我幾個小時時間,我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