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茂密的樹葉遮擋着,連一絲的陽光都無法透漏下來!
“你醒了!”菲冉走過來,弓着身子看着躺在地上的子華。
看着菲冉,宋子華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我怎麼沒有死,又是你救了我麼?爲什麼不讓我去死,爲什麼不讓我去死……”
“沒錯,是我救了你!那是因爲你求救了!”菲冉淡淡的說道。
“我求救……哈,可笑!”宋子華自嘲的哼了一聲,將頭微微偏開“我是個求死之人,又怎麼會求救呢?”
“不錯,剛把你沉入湖水的時候,你的確是很平靜,而且還好像是解脫了一般!但是後來你突然伸手亂抓什麼,嘴中似乎也在努力喊,就像是落水求救的人一般,我以爲你又不想死了,所以纔會出手把你救了上來!”菲冉說道。
“胡說,我連擡手都做不到,而且又是我自己想要死,又怎麼會伸手亂抓去求救呢?”
“我們精靈是不會說謊的!還有就算是你現在沒有力氣擡手,但是你們人類的潛能很強,特別是在危機和情緒起伏的時候。別說擡手了,就算是一塊巨石你也能夠搬得起來!”菲冉一邊說着一邊將手指點在子華的眉心“你現在好好地回想一下,在你沉入湖水將要死的時候,都想到了什麼?”
自己沉入湖水都想到了什麼……
是啊!當自己沒入湖水,雖然知道面對的將是死亡,但是自己的心情似乎還是比較平靜的,甚至是在迎接着死亡和解脫的到來!
那個時候自己耳邊先是響起了潮水聲,腦海之中回想起了自己剛剛來到這個大陸時在漁村的種種,隨後前往夢羅克碰到了菲兒,被博爾德趕出了夢羅克前往愛丁堡,在愛丁堡建立了自己的拍賣所,找到嘆息之戒,成爲絲盾學院院長,從此開始了自己二十年的輝煌!然而件事情的突然發生,菲兒的離去,自己心若死灰,放棄一切去尋找菲兒,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始終都還抱有一絲的希望,直到從博克西奇大主教口中聽到了那句話,徹底粉碎了自己所有的希望,自己徹底絕望……
回想起這些得時候自己都還有一絲的意識存在,雖然心中酸苦,但是卻很平靜,很解脫!後來自己意識開始模糊了,記憶不清了,但是總感覺有個呼聲在耳邊響起……
“子華,子華……”
好像是這個呼聲,但那時自己已經開始昏迷做過什麼都記不清了!
“想到什麼了?”菲冉看着子華一臉的沉思,輕聲問道。
宋子華微微睜開眼,看着菲冉“我……我真的求救了麼?”
“是的,我們精靈是不會騙人的!你現在能夠告訴我,你在沉入湖中都想到什麼了麼?”
“我回想起了自己這一生,我的這一生是幸福的也是酸苦的,是輝煌的也是悽慘的。我對得起所有人卻對不起我最愛的人……死或許是我現在最好的選擇!”宋子華慘淡的說道。
菲冉點點頭“所以你在沉入湖水中會很平靜,而且還好像是在解脫!那你後面又爲何會要掙扎要求救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已經沒有意識沒有記憶了,我好像是……好像是聽到有人在呼喚我,她呼喚的很悽慘很感人,感覺她彷彿是喊在我腦海之中……”宋子華努力地想形容,但是實在是太過於模糊了!
“能把呼喚印在一個人的腦海深處,這種呼喚已經不是次數所能夠做到的,這需要用心,用生命去呼喚!”菲冉感慨的說道,站起身來,玉手微擡,淡淡的綠色將子華托起,跟着菲冉走向湖面。
“你要帶我去那裡?”宋子華問道。
“我帶你去聽一個聲音!”菲冉回答道。
走了一會兒後才停了下來,菲冉手指輕動,被綠色託着平躺的子華緩緩地開始傾斜,一直到垂直站立在湖面上。
這裡已經是湖邊了,前面五米處就是岸邊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湖邊,雙手託着下巴,憂鬱而期待的看着湖心!
“血……血瞳……”宋子華微微一愣,此時自己和血瞳只有五米的距離,但是她彷彿沒有看到自己一般。
“她叫做血瞳啊!我和她見過了兩次面,不過還沒有問過她的名字!”菲冉輕微的一笑“她現在是看不到我們的!”
“看不到……我們……”
“嗯!這裡是母樹的範圍,在這裡我的實力是聖級,這裡都是我的領域。在我的領域當中,我可以擺脫人和天地規則,包括別的視線和聲音!”菲冉解釋道,輕盈的走到血瞳身邊坐了下來,又站起來走回到子華身邊。整個過程血瞳沒有一點反應“現在她看不到我們身影聽不到我們說話,而我們卻能夠看到聽到她們的!”
看來菲冉說的是真的,血瞳真的看不到自己……“你帶我到這裡來做什麼?”
“沒什麼!這個人在這裡已經等了你很多年了!”
這時遠處一名精靈走過來,揮下手“血瞳,阿斯普里拉長老叫你回村子,她給你做了點東西,讓你回去嘗一下!”
“我知道了!”血瞳呼口氣,站了起來向精靈走去,走了兩步釩股份感覺到了什麼一樣,突然停了下來努力地回望着,但是眼前除了平靜的湖面和水霧之中朦朦朧朧的孤島外什麼都沒有!
“呵呵,這個小姑娘的感覺還真夠敏感的!”菲冉微微一笑。
努力地看了半天,還是什麼都看不到!血瞳終於放棄了,一臉的失落的轉身緩緩離去,嘴中輕聲呼喚着“子華……子華……”
子華……子華……
子華……子華……
雖然聲音很輕,然而當這聲音從耳朵鑽入了自己腦海之中時,腦海中那個模糊的聲音突然響起,和血瞳的聲音應和着,融合着,在自己腦海之中不斷地震盪,不斷地迴旋……
“子華……子華……”
“子華……子華……”
呼喚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
“啊!”宋子華下意識的擡手捂住耳朵,但此時不光是腦海之中,自己眼中,手中,胸口,心臟,血液中彷彿同時都開始迴響着這聲呼喚!自己被呼喚聲所籠罩……
腦海中突然閃出無數的畫面!
無限郊巒中的相依爲命,愛丁堡拍賣所中的真情相訴,夢羅克別院中自己奪取血瞳的貞操,戛納城中自己和血瞳的纏綿離別,二十年後重逢後的喜悅,葬禮之上自己下意識的去救血瞳,這一路上血瞳對自己的精心照顧。
當自己病倒,血瞳沒日沒夜的守在自己身邊,親口給自己喂藥,自己喊冷是就抱着自己,自己喊熱就給自己擦身,自己驚慌他就安慰,自己昏迷不醒她就在自己身邊呼喚着。爲了自己她可以下跪,可以命都不要!
這一切都任勞任怨,這一切都無怨無悔……
突然感到心酸不已,兩道淚痕已經不知不覺出現在了宋子華的臉頰上!
菲冉靜靜的看着子華,看着他抽噎,看着他大聲哭泣!
“你們人類是大陸上雜欲最多的種族,所以你們的壽命很短,不過也就因爲這些雜欲,使得你們人類的生命很堅強。你的靈魂很特別應該不是這個大陸上的,所以我和母樹對你的靈魂作用微乎其微。在你剛到這裡的時候,你的靈魂就像是狂風暴雨中的燭火,隨時都會熄滅。有幾次兇險到連我都覺得沒有希望了,但是結果卻出乎我所料,你的這縷燭光卻始終沒有熄滅。當時我還以爲是個奇蹟,但是現在我明白了,因爲在你內心深處,還有一個呼聲,一個希望在支撐着你!”
走到子華面前,伸手擦拭子華臉頰的淚痕“從你沉入湖水的那一刻起,以前的你就已經死了。現在重生的你,爲了你心中那一縷支撐着你的呼聲,好好地活下去吧!”
爲了自己心中那一縷支撐着你的呼聲……宋子華淚珠再次衝涌出來。
村子裡!
“血瞳,這個味道怎麼樣?”阿斯普里拉長老關心的詢問道。
“不錯,挺好喝的!”血瞳放下空杯子。
“這個是我親自釀造的!”阿斯普里拉長老微微笑着“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指導小傢伙們修煉,很少有時間去釀造了,看來手藝沒有生疏!對了血瞳,我釀了很多,都送給你好了!”
“謝謝你!”血瞳說道。
“血瞳啊,你可是好福氣啊!”旁邊大長老放下杯子“要知道我們精靈所有人都會釀造這百花酒,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釀的一樣好的!要知道這個不但是要百花,更要技巧以及對釀酒的造詣把握,還有對生命魔法的修爲。而能把這些都把握到最好的,除了我們女王陛下外,接下來就要數阿斯普里拉長老了!”
“不錯,阿斯普里拉長老釀的酒我自嘆不如啊!至少我所能夠注入的生命光華遠遠不及你啊!釀這一批酒估計消耗了你不少的精力吧!”
“還有啊,你們人類如果能夠長期飲用這百花酒,特別是阿斯普里拉長老釀造的,可以延年益壽常保容顏的!”
“阿斯普里拉長老,你這就不對了,難得你釀一次酒,也不給我們一點,都給血瞳了,偏心啊!”旁邊長老呵呵笑着。
“你們啊,把我都誇到天上了!”阿斯普里拉長老也顯得很開心“再說了,你們喝再多的百花酒也沒有用,血瞳就不一樣了,她天生麗質美豔動人!血瞳啊,我給她釀的這批酒可不同,你每天晚上只喝這麼一小口,我敢保證你能夠青春常駐!”
“謝謝阿斯普里拉長老,不過不用了!還是你自己留着吧!”血瞳淡淡的說道,子華現在生死都不知道,自己就算是青春常駐又有什麼用呢?
“血瞳啊,你……”阿斯普里拉長老剛想說什麼,突然臉色一凝。
不只是阿斯普里拉長老,其他幾位長老也都屏氣凝神!
“阿斯普里拉長老,大長老,你們這是怎麼了?”血瞳奇怪的問道。
長老們並沒有理會血瞳,十幾個呼吸之後纔回過神來,都不由得站了起來。
“血瞳,剛纔女王陛下給我們訓示,讓我們去湖岸去,還有你也一起去!”阿斯普里拉長老說道。
到湖岸去?難道說……血瞳心頭提起,轉身就往外跑去!精靈女王叫長老們和自己去湖岸,那她也一定到了湖岸,她來了子華也一定會來的!上一次她帶子華回來的時候,子華的熱已經退了呼吸也平穩了,現在過了這麼久,不知道子華會不會變得好一些呢?會不會清醒過來呢?
心中滿是疑問,血瞳一口氣跑到湖邊,在湖邊依稀的看到一個身影蹲在湖邊,伸手輕輕撩着湖水。不用問也知道她就是精靈女王,而在她身邊不遠處,似乎躺着一個人!
子華,是子華!
血瞳激動起來,奮力的跑了過去。
子華躺在草地上,雙眼微閉彷彿是睡着了,臉頰上還有兩道未乾的淚痕。
“子華,子華……”血瞳輕聲呼喚着着,坐在草地上將子華輕輕擡起靠在自己身上。顫抖着手輕輕的撫摸着子華的臉頰。
“女王陛下!”長老們走到菲冉身邊,恭敬的行禮。
“嗯!你們來了啊!”菲冉依然輕撩着湖水。
“女王陛下,這個人他……”大長老看了眼子華。
“那個人已經沒事了!不過身體還是很弱,需要好好地休息!接下來你們就把他帶回村子裡吧!”菲冉說道。
已經沒事了!長老們都同時鬆了一口氣!
“我把你們叫來,是想讓你們去通知一下這百年裡成年的精靈們,讓他們一年後來到這裡舉行成年儀式,母樹賜予他們的樹葉,我也會親手交給他們的!”菲冉吩咐道。
“我明白了,我立刻就去辦!”大長老領命。
“你們還有什麼事情麼?沒有的話,我回去了!”精靈女王說着,站了起來走上湖面“對了,麒麟回來了麼?如果它回來了,你們告訴它我找它有點事情!”
長老們都點頭,行禮恭送精靈女王回到中間孤島上去!
等到精靈女王消失在水霧之中,長老們才走到血瞳身邊。大長老蹲下來,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點在子華的額頭,過了好一會兒纔將手指拿開。
“怎麼樣?”其他長老們問道,血瞳也關心的看着。
“嗯……他的靈魂還是很弱的,不過比起剛剛送過來的時候已經好了很多了!相必生命是沒有危險了,而且隨着休息,我想會逐漸恢復的!”大長老說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長老們和血瞳都鬆了口氣。
看着懷中的子華,血瞳不知道是驚喜還是感傷,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
“教皇陛下,教皇陛下!”詹納大主教輕聲的呼喚道。
“有什麼事情麼?”老教皇呼吸口氣,回過神來。
“陛下,你是不是還在想子華的事情啊?都過去了這麼多年,我想他也早就死了吧!”詹納大主教說道。
老教皇微微點點頭,自己當初就說過,子華的壽命不會超過十天,他們就算是去了無限森林也不可能見到精靈女王的。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無論是格蘭帝國,還是自己教廷,還有不少的傭兵團隊都去無限森林之中搜索過,可惜沒有任何的發現!
“對了,博克西奇到了那裡了?”老教皇問道。
“嗯……我想現在他已經是在威爾斯帝國北方吧!”詹納大主教回答道。
當初子華和老教皇定過協議,子華死後會將嘆息之戒交給光明教。而子華噴血之後,壽命已經不超過十天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博克西奇竟然心軟,告訴了他們精靈女王可以救子華,告訴他們也沒問題,可是博克西奇又立刻派飛行魔獸送子華和血瞳前往光輝小鎮,連教皇都沒有通告。結果血瞳到了光輝小鎮沒有任何的停留就去了無限森林,這一去,到現在都沒有一點消息!
他們沒消息不打緊,可是嘆息之戒卻還在血瞳手中,子華死了她也不活,那嘆息之戒豈不是又要下落不明瞭麼?爲了這個光明教沒少派人去尋找,而傭兵工會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到了消息,也安排了不少有實力的傭兵去尋找!
可惜幾年下來什麼都沒有找到!
而造成這個結果的罪魁禍首就是博克西奇大主教了,不過礙於不能明說,所以不好處罰他,只好找了個巡視大陸的理由讓博克西奇離開聖庭以示懲戒了!
“教皇陛下,我要不再安排一批人去找找看吧!”詹納大主教請示到。
“算了,算了!”老教皇擺擺手“你也知道,子華他們一定是過了迷茫樹林死在生命結界的某處。而咱們拍進去的人,連迷茫樹林都傳不過去!就算是傳過去了,母樹森林那麼大去哪裡找?”
“但是,那嘆息之戒豈不是從此之後又要消失了麼?”
“沒關係,其實嘆息之戒得不得到我不在乎,我只是不想讓其他人得到後改變大陸的平衡!現在這樣也好,誰都得不到!這件事情就這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