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波耶爾導師小聲的喊道。
“嗯?”宋子華身體一震,猛地回過神來,歉意的看着波耶爾導師“不好意思,剛纔走神了!估計是因爲昨晚沒有睡好,對了,你剛纔說什麼事情來的?”
“我是說……”波耶爾又簡單的重複了一遍“院長,你意下如何呢?”
“嗯,我沒意見,就按照你們的意思去辦吧!”宋子華回答道“還有事情麼?”
“暫時沒有!那我先走了!”波耶爾導師站起來離開了院長閣樓。
宋子華並沒有送他,而是獨自走到窗戶邊上,推開窗戶,雙臂支着窗臺,看着外面草坪上揮舞長槍的血瞳。銀色長槍在陽光之下劃出一道道的浮影。
而在帝國首都愛丁堡的另外一側,位於外層的一間破舊飯店中的二樓。
“框當!”房門被推開,撞到了旁邊的牆壁上反彈起來。
“小阿斯蘭,你果然在這裡!”凱奇走了進來,屋內一股濃濃的酒氣撲鼻而來,小阿斯蘭趴在桌子上。桌子上,地上零散的丟着幾個空了的酒瓶,還有一些個碎片“你一晚上沒有回家,今天連早朝都不去,就在這裡喝酒?”
小阿斯蘭擡頭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是……殿……殿下啊!”
“你還認得是我!”凱奇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是快步走到窗戶邊上,推開窗戶,清新的空氣涌入沖淡了屋內的酒氣。
小阿斯蘭費力的支撐起身子,從桌子上摸到一個酒杯,晃一晃,還有半杯子的酒,顫抖着舉起來“來……來……喝……喝酒……我先幹了……”
“嗞!”端起來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去找酒壺,準備繼續滿上。
“好了,不要喝了!”凱奇一把按住小阿斯蘭的手
小阿斯蘭擡起頭,一臉的酒醉,擡手扶着沉重的頭“別管我,讓我……讓我喝!”
“夠了!”凱奇一把奪過酒杯,往旁邊地上一丟“你看看你什麼樣子,你現在是帝國的官員了,未來還要做大事情,躲在這個地方醉酒,你就這麼點出息麼?”
“呵,呵呵,對,你說……你說對了……我就這麼點能耐……”小阿斯蘭醉醺醺的站起來“我就這麼點能耐,我不像他……人家本事大……能耐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人家本事多大啊……我……我怎麼能比的上……”
“小阿斯蘭,你胡說些什麼!”凱奇吼道,上前拉住小阿斯蘭。
“我沒胡說……沒胡說!”小阿斯蘭用力的一甩,身體不穩蹣跚着,用手重重的拍着胸口“我……從小被稱爲天才,論文論武無一不精,但是他呢?小漁村……小漁村出來的,名不見經傳,就是個貧民,是個賤民!”
“但是現在你看看……所有人捧着護着,就連你都要向他低三下四的……”
“小阿斯蘭,你醉了,我扶你回去!”凱奇臉色一黑。
“我沒醉,你才醉了呢!”小阿斯蘭用力推開凱奇,腳步蹣跚的撞到了牆壁上“論財富,我們阿斯蘭家族經歷多少年多少代人的辛勤努力,纔有今天的成就。但是他,這才幾年的時間就超過別人百年,他今天準備開第三家,明天就開第四家,後天,大後天……遲早有一天他會在帝國上下開滿他的拍賣所,開到聖庭,開到其他帝國去……”
“論權勢,我是帝國官員,還是個芝麻粒大小的財務部機要,被人呼來喝去,對人前恭後維。見到比我爵位高,官職高的還要躬身行禮。而他呢,一來就是導師,現在更是絲盾學院的院長了,人家見陛下都不用行禮。朝中百官首都權貴還要排着隊的去見他……”
“論膽識,哈哈哈,論膽識……人家可以當衆辱罵學院導師,甚至可以和博爾德對罵,而我呢,我有什麼膽識?我有什麼膽識?以前我還能夠安慰自己,我別的比不上他,至少我可以幫到你,我可以幫你成就大業,但是……我無能,我窩囊,我現在連這點都比不過他……”
“小阿斯蘭,不要胡說了!”
“不,你讓我說完!還有女人,論女人,菲菲是我的未婚妻,但是現在呢?還有血瞳,爲了她,我可以違背父親的意思去得罪博爾德,我甚至可以把心掏出來給她,但是她呢?從頭到尾都對我不理不睬,卻對那一個庸人眉來眼去跟進跟出。她知不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愛她,也不去娶她,不會娶的……爲什麼還要這樣……爲什麼啊……”
身體順着牆壁慢慢的滑下,小阿斯蘭癱坐在地上哭泣起來。
看着癱在地上哭泣的小阿斯蘭,凱奇心中也不由得難受起來。小阿斯蘭從小就是自己的伴讀,是自己唯一的朋友。而在自己的影像中,他是一個堅強可靠的人,但是今天竟然……
子華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小阿斯蘭,我知道昨天我去求子華讓你的心中不是很好受!但是時勢不得不逼我去這麼做啊!你以爲我低三下四的心裡很舒服麼?不!”凱奇嘆口氣,昨天是自己沒考慮周全,只想着讓小阿斯蘭陪着自己去找子華減少自己的壓力,但是沒想到這件事情會對小阿斯蘭造成這麼大的傷害。蹲下來伸手拍着小阿斯蘭的肩膀“你放心好了,不管他的能力有多強,只有你,只有你纔是我真正的朋友!”
“喂!想什麼呢?”
宋子華一震,轉過身來看着捧着水杯大口喝水的血瞳,活動了一下身子“我?沒想什麼,只是剛纔坐的有些累了,所以站起來走走,順便看看外面的風景!”
“看風景?有呆呆的在窗戶邊看上一個時辰風景的麼?”血瞳放下杯子“剛纔波耶爾導師出去之後,我就看到你在窗戶邊上了,而且我練了多久,你就站了多久!在想什麼呢?”
“你觀察的還挺仔細的!”宋子華淡淡的說道,轉過身來繼續看着外面。
血瞳放下杯子,從旁邊拿下毛巾一邊擦拭着汗水一邊走到窗戶邊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你的眉頭皺的都快要出褶子了!前段時間處理學院的事情,也沒有見你這麼爲難啊!”
撇了一眼身邊的血瞳“這次沒那麼簡單!”
“那麼就是說的確是有事情了?”血瞳斜看着子華。
“呵呵,你什麼時候也學會套我的話了?”宋子華笑了一下。
“到底是什麼事情啊?”血瞳曉有興致的追問道。
“嗨!其實和你說也沒什麼關係!”宋子華嘆口氣,將昨天凱奇殿下和小阿斯蘭來自己這裡的事情和血瞳說了一番。
剛開始還好,但是說到二十年前的事情時,血瞳背過頭,一臉的陰沉,雙眼也怒瞪着,眼白開始泛紅起來。宋子華沒有注意到血瞳的臉色,看着窗外繼續說着。
“事情就是這樣了!”宋子華一口氣說完後,才轉頭看向血瞳。
血瞳已經恢復正常。繼續用毛巾擦拭着已經擦了很多遍的臉頰。
“在擦就要脫皮了!”宋子華伸手揪住毛巾的一角,拉了下來。
血瞳抿着嘴,任由宋子華將毛巾抽走。也不說話,轉身走到書桌前的座椅前坐下來。
宋子華也離開窗戶,走回到書桌後坐下來,將毛巾放在書桌上,雙手交叉拖着下巴,雙眼盯着血瞳。
被盯了一會,血瞳有些撐不住了“你答應他了?”
搖搖頭“我並沒有答應,不過我也沒有回絕!”
“那你什麼意思?”
“沒意思!”宋子華直起身子靠向椅背“我只是犯難啊!”
血瞳看着宋子華“想幫就幫,不想幫就不幫,有這麼難麼?”
宋子華微微搖頭“你說的太簡單了!我雖然對二十年前的那段歷史並不瞭解,不過根據我聽他們的話語下來,目前朝中分爲這麼幾個勢力,第一個就是以陛下爲主的,包括凱奇在內。這個勢力當年可以說是最小的一方,至於目前發展到什麼程度,我並不知道。第二個,就是當年支持先王儲的那夥人……”
血瞳身子微微一顫。
“那夥人並不支持陛下,似乎還有點反對,可以想到的是,這夥人應該有着不小的勢力,以至於讓陛下和他們妥協,並讓他們掌控了帝國的軍隊。這夥人至今恐怕依然緊握着軍權不放,應該是勢力最大的一方!”
“第三個,就是其他繼位殿下還有他們的母妃及母妃身後的家族勢力!這夥人呢,應該是支持陛下的,但是他們並不支持凱奇,或者說是拼了民的也要壓制凱奇的。至於他們的勢力有多大,我現在也不知道!”
“所以綜合說呢,如果我幫了凱奇,那麼我將面對第二第三兩股勢力,他們加起來恐怕非同小可啊!但是如果我不幫凱奇,那我將會得罪陛下,而且凱奇和咱們的關係也不錯……”
“是和你的關係,不是咱們!”血瞳立刻嚴肅的糾正。
“好,是和我的關係,行了吧!”宋子華抿下嘴,自己這在給她分析形式來的,她到找自己的語茬“因爲我和凱奇的關係一直不錯,所以就算是我不幫他,在那兩夥人的心目中,我的額頭上恐怕也被蓋上三殿下的印章了,也就是他們潛在的敵人了。”
“那你就去和他們澄清,你和王族沒有任何關聯!”血瞳說道。
“澄清?怎麼澄清?難道要我去發佈公文,說我子華和凱奇從此斷絕朋友關係,互不來往,並支持所有人去討伐他麼?這麼一來,我子華成了什麼人了?人家都會說我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是個見利忘義的商人,是個……”
“你本來就是個商人!”
“你……”宋子華一窒,剛想說的話硬生生的憋在了嘴中,瞪着血瞳“對,你說的對,我的確是一個商人,但是我見利忘義了麼?我唯利是從了麼?你去別的商會看看,那個商會比我對下人更好的?別的不說,你收養的那些個孤兒,現在不都是我在替你照顧他們麼?”
血瞳偏着頭,雖然心中不服氣想反駁,但是嘴中卻不知道怎麼反駁,站起身來“我去練功了!”
“練什麼功,坐下來聽我說完!”宋子華指着作爲喝道,剛纔是你把我話頭挑起來了,現在自己正想找個人說說,你還想走?
血瞳撅着嘴瞪了宋子華一眼,但還是乖乖的坐下來了!
“我剛纔說那裡了?哦,如果我公開不支持,那我的人品人格就會遭到質疑!如果陛下發怒,我的拍賣所前途可就渺茫了!”
“哼,你怕什麼,你是絲盾學院的院長,就算是你得罪了他,他們又能夠把你怎麼樣呢?”血瞳冷哼着。
“我也知道自己有院長頭銜他們拿我沒轍,但是我的拍賣所有沒有院長頭銜,陛下要是一惱,隨便找一個理由就能夠將我拍賣所抹去,而且到時候還沒有一個人敢反對,願反對的!拍賣所可是我花了老大的勁纔有今天的成就,有感情的!我寧可不要院長頭銜,也不願意看到它出現任何問題。”
“其實除了剛纔說的外,我還有點顧忌!你也知道自古以來,絲盾學院的院長都不會參與朝政的。而我如果一旦支持了凱奇,那麼就代表着絲盾學院打破了歷年以來的規矩了!如果將來出現任何差池,我都難逃罪責啊!”想到這裡,宋子華不由得搖搖頭。
“你打破的舊俗還少麼?如果老實的遵循舊例,你能當上這個院長麼?”
“這不一樣!我前面打破的那些規則,最多是對學院造成一定的影響。但是如果我打破干政的規則,則會對帝國產生影響!性質是不一樣的!”
宋子華站起身來“總之一句話,難啊!”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啊?”血瞳有些不耐煩了。
宋子華嘆口氣“如果我知道該怎麼辦,就不用這麼煩惱了!昨天凱奇問我的時候,我只和他推脫,說這件事情比較重大,我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讓他給我一點時間去考慮一下!”
“那你始終是要回答他的!”
“是啊,好在拖了段時間!在這段時間,我要好好的考慮一下,順便了解一下咱們帝國如今的形式到底是怎麼樣個分佈狀況!”
“你打算怎麼了解?”
“最快的方法就是問人了!”
“你打算問誰?導師們麼?”
搖搖頭“這些導師們成日不是自己修煉,就是教導學員。你去問他們學院的事情或者如何去修煉,他們可以和你說的頭頭是道,但是如果你去問他們帝國的情況,恐怕就是瞎子點燈,白費蠟了!”
“那你打算找誰?”
“兩種人,第一種就是官場中人,他們身在其中,應該是最瞭解的。第二種就是官場之外,但是時刻注意着官場的人!對於這第一種官場中人,我已經聽過凱奇說的了,所以有必要去聽聽別人怎麼說的。在帝國三部大臣中,古德里和我關係不好,我去找他等於自取其辱。薩蘭奇老元帥麼應該是個知情人,而且哈赤統領他也邀請過我多次,我有必要去一趟。布羅茲麼,我接觸不多,感覺還挺好接觸的,我也有必要去拜訪一下。至於第二種人麼……”宋子華呵呵一笑看着血瞳“你覺得誰最合適呢?”
血瞳微微一愣,思索片刻“博克西奇大主教?”
“哈哈哈!”
“博克西奇大主教那裡可以緩一緩,我覺得先去布羅茲大人那裡比較好!至少我有個現成的藉口去!”
“什麼藉口?”
“你還記得咱們剛回來的時候,他們拍賣我的拍賣所麼?我當時不是出了一個銅幣買回了我的拍賣所,至今還沒有去付款。我可是一個從不拖欠的人,所以很有必要去付款!”
“你……你這也算藉口啊!”血瞳真是無話可說了!
“好了,我現在突然來了興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宋子華邀請道。
“好!不過我要先換件衣服!你等我!”血瞳說着,站起來走出書房。
財政部位於王宮偏側!
財政部的官員們並不多,但是負責就算保管統計數據的人員比較多。他們統一稱爲計員,而負責管理這些計員的人叫做機要,機要上去就是各個司部,比如稅收司部,預算司部等等。管理這些司部的就是財政大臣了!如今財政大臣是由布羅茲出任,而小阿斯蘭在帝國財政部只是出任一個機要!
在財政部的這些計員們,這些年來全部都進入絲盾學院學習子華的算術之法。其中有幾名還是最早的一批學員。他們對子華可以說是印象深刻!就算是後面來的幾批人中,大部分都是克倫掌櫃在教他們,子華很少自己親自教導他們。不過他們對子華這個導師還是認識的。
宋子華呵呵的笑着,難怪自己一進來就有不少的人衝着自己打招呼,而且這些人還挺面熟的!原來他們都是自己的學生啊!
“子華院長,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啊!”隨着一聲爽朗的笑聲,布羅茲大步的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