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能一樣呢,飯店雖然是尤志業名下的財產,但是本身就是一個流動性很大的場所,尤志業出事也並不是在店裡,再加上店鋪平時也是交給你們兩個來管理的,這兩者不能混爲一談。”這一回尤莉的質問倒是沒有把顧小凡給問倒,倒不是顧小凡變得伶牙俐齒了,而是事實確實如此,她根本不需要去動腦筋狡辯,只需要實事求是的把狀況闡述清楚就足夠了。
尤莉語塞,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便拿眼去看身旁的吳濤,吳濤想了想,笑呵呵的說:“顧警官,我老丈人也不是交通肇事被汽車撞死的吧?”
“不是。”顧小凡搖搖頭。
“既然他不是在車子裡出事的,也不是被那輛車子撞死的,雖然我老丈人出了事兒,我們全家也都挺悲痛,挺難過,但是人死不能復生,死了的人死了,活着的人還得好好活着不是麼,前幾天我那輛車出了點毛病,送去修理了,所以我就把我老丈人的車子開出來臨時代步,反正早晚那輛車的所有權也還是歸我們,現在只不過是剛剛出了一大堆的狀況,我們都還沒有來得及去做更名之類的手續罷了,”吳濤語氣輕描淡寫的說,“我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你岳父確實不是死於交通肇事,但是你怎麼能確定他並不是在車子裡面出的事呢?”鍾翰在一旁忽然開口問了一句,聽起來好像是在閒聊一般。
吳濤一怔,似乎有些害怕:“我老丈人出事是死在車裡的?”
“那倒不是,”顧小凡也看出吳濤被嚇了一大跳,所以雖然被他搶白過,還是好心眼兒的先回答了他的疑問,讓他安心,然後才問,“還有一個問題。我們也沒有想明白,尤志業的鑰匙作爲證據暫時留在我們公安局這邊,當時我記得,不光是家門的鑰匙。就連車鑰匙也在上面,那你們是怎麼把車開走的呢?”
吳濤沒有說話,眼神閃爍,尤莉聽了倒是有些吃驚,嘴巴微微張開着,看了看顧小凡,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眼睛快速的眨巴着:“對啊……我爸的車鑰匙確實是和家門鑰匙什麼的都串在一起的……那你怎麼把車給開回來的?我忘了我爸的鑰匙被放在公安局這邊的事兒了,我還以爲你是拿車鑰匙開回來的呢!”
“我覺得,可能我們的最新發現能夠幫忙回答你的這個問題。”鍾翰對尤莉說,“我們在對你父親的保險箱進行檢查的時候,發現保險箱的外部,包括內側,除了尤志業本人的指紋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指紋的大量存在,保險箱內有大量的現金,以及金條、玉石等等貴重物品,從擺放情況和數量多少來看,並沒有遺失,保險箱也沒有任何被撬的痕跡,經仔細覈對。我們發現那個並不屬於你父親,並且還大量存在的指紋,是屬於吳濤的。”
“鍾警官,這個玩笑可有點開大了。”吳濤見妻子用無比詫異的眼神看着自己,連忙訕笑着同鍾翰說,“這你可讓我說什麼好呢?”
“我們不會用這種事情開玩笑。而且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也沒關係,正好今天你本人在這裡,要是擔心我們之前提取到的你的指紋有誤,咱們一會兒當場提取指紋。重新比對也可以。”鍾翰微笑着打量臉色發青的吳濤,“所以我覺得,如果你不知道說什麼好,倒不如干脆實話實說,對你,對我們,都有好處。”
“吳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尤莉的雙手緊握着,整個人都很繃緊,身子瑟瑟的抖動,“爲什麼我爸的保險箱上面會有你的指紋?你動過爸的保險箱?你之前爲什麼都沒跟我說過這件事?你還有什麼瞞着我沒說的?”
“行了!你別說話了!”吳濤有些煩躁的揮揮手,打斷尤莉的盤問,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來,抽出一支給自己點燃,深吸了一口,吐出青灰色的煙霧,然後才說,“是,我動過我老丈人的保險箱,這事兒不怎麼光彩,所以我也沒跟誰說過,這事兒跟我老丈人出事沒什麼直接關係,我就是把他留在保險箱裡頭的那把汽車備用鑰匙拿出來,把車開走了,僅此而已。”
“聽起來事情好像確實不太複雜似的,不過我還是沒有搞清楚一件事,你應該不僅僅是爲了偷拿備用的車鑰匙,所以才特意破解了你岳父保險箱的密碼吧?”鍾翰表情很困惑似的,“那這難度未免也太大了,而且你還得事先就能夠確定,保險箱裡確實有一把車子的備用鑰匙——據我所知,那一款車通常出廠的時候都只有一把原廠鑰匙,如果想要加配備用鑰匙,需要在購車的時候就訂,很多人都沒有直接從原廠加訂一把車鑰匙的習慣,你事先是怎麼猜到你岳父有的呢?”
吳濤的臉從黃變白,又慢慢的漲紅起來,他被鍾翰問得無言以對,尤莉在一旁也瞪大了眼睛,詫異的盯着他,他只好無視妻子那種意外的神情,清了清嗓子,有些狼狽又不得不故作鎮定的回答說:“你說的對,我之前就知道里頭有備用鑰匙,因爲我以前也打開過那個保險箱,而且打開過好些次……”
尤莉驚訝的眼眶都快被她瞪得裂開了似的:“你幹嘛要開爸的保險箱?你怎麼會知道密碼的?爸告訴你的?他爲什麼告訴你,不告訴我呢?”
“你能不能閉上嘴,別添亂!”吳濤突然有些惱了,大聲的呵斥了尤莉一句,聲音很響,語氣很兇,把一旁毫無防備的顧小凡也給嚇了一大跳。
尤莉就好像一瞬間被人使用了靜音鍵一樣,閉上了嘴巴,垂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既沒有爭辯,也沒有抗議,看來平時她就應該很聽吳濤的話。
“我也是一時糊塗,”對鍾翰和顧小凡開口的時候,吳濤的態度就軟化了很多,很顯然他並不敢對所有人都表現得態度蠻橫霸道,“密碼是我之前有一次無意之中偷看到的,就記下來了,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就是覺得好像發現了我老丈人的秘密,所以想要記着,後來……有一次我手頭實在是有點緊,就趁我老丈人出門去旅遊什麼的,不在家,到那兒開了保險箱,從裡頭拿了兩三千塊錢出來。”
“這樣的事情,不止一次兩次吧?”顧小凡問,順手牽羊這種事情,除非被抓包,否則一旦有了一次的得手經歷,就會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再從那裡繼續得到好處,吳濤這一次還能順利的拿到備用鑰匙,很顯然尤志業是沒有更換過密碼,這就說明吳濤從來都沒有被抓包過,估計得手的次數不會太少。
吳濤言辭閃爍的支支吾吾了幾句,也沒說出個具體的得手次數,繞了一圈,便又開始給自己找起了藉口:“我確實有我的無奈,你們別看我管着飯店裡面的事,一進門服務員什麼的經理長,經理短的叫着我,實際上他們心裡頭根本瞧不起我,都知道我只是個給自己老丈人打工的,我老丈人你們別看他自己生活的很瀟灑,成天裡在外面吃喝玩樂,到處旅遊,實際上他對錢管的可是死死的,不光是我,就連對尤莉也是這樣,從來不讓我們倆手頭有一點兒寬鬆,人家服務員好歹還得給漲個工資什麼的吧,我們倆根本沒有那種時候,我們倆也這麼大歲數的人了,有家有孩子,得過日子,我也是沒辦法才動了這樣的念頭的。”
“那你從我爸那兒到底拿了多少錢?你又不告訴我,拿了錢也沒拿回來貼補過家用,敢情這麼些年咱們家裡就我和兒子娘倆過得緊巴巴的,你一直都偷偷在外面花天酒地的逍遙來着吧?!”尤莉雖然方纔被喝斥了之後,好一會兒沒敢張口出聲,可是聽完吳濤的話,她的憤怒還是勝過了對丈夫的畏懼,不僅不顧丈夫的惱火開了口,還伸手朝吳濤的伸手捶打過去,一邊捶打一邊說,“你怎麼對得起我!我爲了你付出了那麼多!我給你生個大兒子,拉扯這麼大!現在我爸出事兒了,還沒怎麼着呢就讓我知道了你瞞着我們去偷我爸的錢!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你投了那麼多錢,一份都沒有拿回家裡給我和兒子用過,連件衣服都沒主動給我買過,你都拿去貼補外面的賤女人了吧?吳濤你可真對得起我啊,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男人!你要是外面有女人,我今天就和你一起死!誰都別活!”
“要死你去死,我纔沒空陪你發瘋呢!”吳濤任憑尤莉捶打自己,不躲不閃,嘴上恨恨的罵回去,“我天天跟你一起,滿腦子都是店裡的那些破事兒,累得跟孫子似的,找女人?你當我精力有多充沛?!而且你以爲我敢拿多少錢出來?你爸精的跟猴兒似的,我拿多了他不早就發現了麼!我沒給你花錢,你過生日那個戒指誰給你買的?!就憑咱倆從你爸手裡領那點兒錢?你也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