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璐的喜悅幾乎感染了每一個人,但是也只是幾乎。
和她的喜悅比起來,安墨的生死對我來說更加重要。
我一把抓住了黑曜的衣領,低聲說:“你要是敢動他試試。”
“你威脅我?”
“是又怎麼樣?”
我知道自己不是在虛張聲勢,我現在的能力想要碾壓黑曜只是分分鐘的事情,可是黑曜卻笑着說:“你覺得我會動手嗎?這件事情萬一被你哥和你父母知道,第一個動手的絕對不會是我。”
這句話讓我的心瞬間冷了下來。
我的親人?
我還真沒想過這一點。
如果真的是他們,我能夠對他們出手嗎?
畢竟死亡之氣有去無回,一旦用了,就沒有回頭後悔的餘地了。
一時間,我整個人徹底感覺不好了起來。
不行!
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安墨在哪裡。
絕對不行!
我慢慢的鬆開了黑曜,神情有些萎靡,但是眼底卻劃過一絲堅定。
黑曜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爲什麼一千多年了,你還是會喜歡上他?他到底有什麼好?”
這個問題讓我微微的勾起了脣角。
“他有什麼好?他或許什麼都不好,但是隻有一樣最好,那就是陪伴和保護。在我需要他的時候,在我有危險的時候,你們人都在哪裡?你們這些我所謂的親人,一個個的守着什麼狗皮規矩,眼睜睜的看着我歷險,你們誰出手幫助過我?說好聽點,你們是想讓我一個IE人去獨自面對,讓我歷練,讓我成長,讓我堅強,但是你們是不是忘記了,我一開始只是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知道的柔弱人類!只有安墨,他從一開始就陪在我的身邊,不管什麼樣的危險,他都替我考慮到了,不用我說話就會自動的爲我解決掉隱藏的那些隱患。光憑這一點,他就值得我付出感情。”
“佑佑,你想過沒有,他是在利用你!”
黑曜的話讓我搖了搖頭,“利用?或許吧。但是你們永遠不會明白在人最需要溫暖的時候,利用也是一種依靠。更何況他從來沒有瞞着我,一開始就告訴過我他是在利用我。你們呢?口口聲聲的說愛我,你們的愛我還真的感覺不到。我爸爸說,我媽爲了我丟了魂魄,千年來一直沉睡,但是我不知道,我也沒有親身經歷過,即便是你們覺得這就是她對我最偉大的愛,可是如果我感覺不到這份愛又有什麼用呢?”
我知道我可能說這話的時候會很冷血,但是這確實是我的肺腑之言。
黑曜突然之間不知道該對我說什麼了,就那麼靜靜地看着我,我知道他心裡肯定不贊同我這樣的說辭,但是說真的,父母對我來說太陌生了,陌生的我感覺不到任何的親切。
就在這時,韓璐可能也感覺到我們之間有什麼分歧,回過頭來對我說:“穆涵,你快來看。”
“好!”
我不打算再理黑曜,快速的來到棺槨旁邊。
棺槨被打開了,一面之識一個紅木棺材,因爲有棺槨包着,所以棺材就像是新的一樣。棺材上刻着一行字,非常蒼勁的雕花小篆,字跡清秀,彷彿來自於女人之手。
“這是我姑奶奶的筆跡!”
韓璐的聲音突然就哽咽了。
“韓璐,你姑奶奶怎麼說也是百年前的人了,你怎麼會認識她的筆跡?”
我對韓璐這麼執着的認定有些懷疑。
韓璐深吸了一口氣,拿出了一封泛黃的信紙,信紙上的筆跡和棺材上的一模一樣。而那封信好像也有些年代了,不過經過特殊保存也沒有太大的損傷。
“這是姑奶奶最後一次給爺爺寫信,她說她愛上了一個男人,但是怕我爺爺和家裡人反對,提前寫封信給我爺爺說一聲,希望我爺爺幫着和家人說說情,但是從此以後我姑奶奶就失蹤了,再也沒有任何音訊。這封信我爺爺一直留着,傳給了我爸爸,希望我爸爸在有生之年找到我姑奶奶,可是我爸爸找遍了大江南北,也通過特殊的法子去陰間查看了,都沒有我姑奶奶的消息,我姑奶奶就像是從這人間突然消失了,一點點痕跡都沒有留下。我這次出來歷練,爸爸把這封信交給了我,說如果我能找到姑奶奶,不管是生是死,都要我把她帶回去。我們韓家的人還沒有流落在外的。”
韓璐的聲音低低的,情緒十分低落。
我想要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卻突然擡頭看到了紅衣女鬼小一。
她站在角落裡,雙眼盯着棺材蓋,不知道在想什麼,可是因爲想不起來,她一遍一遍的捶打着自己的腦袋。
我的腦海中迅速的劃過一絲猜測,這小一該不會就是韓璐的姑奶奶吧?
只是死亡之氣那麼強大,她居然也沒事!
黑曜說過,能躲過死亡之氣的只有南韓北蕭,亡靈法師也說過,紅衣女鬼身上有靈符護體,難道她真的是韓家的人?
我微微的皺起了眉頭,韓璐現在全部心思都在棺材上,情緒也比較低落。
阿虎看到了紅衣女鬼,剛想做什麼,卻被我給阻止了。
黑曜是根本就沒打算動手,如果不是我站在這裡,或許他早就離開了。
我不知道黑曜跟着我到底想幹嘛,但是現在我真的沒時間也沒精力搭理他。
“韓璐,先開棺材吧,或許可以見一見你的姑奶奶。”
我的話讓韓璐的手激動的顫抖着,然後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用韓家獨特的秘術打開了棺材。
阿虎和黑曜是常年在陰間和陽間行走的人,對於開棺自然懂得比我多。
一般封存了很久的棺材突然被打開的時候,都會有一股毒氣。這股氣息是長年累月的**之氣而產生的。所以開棺之前,開棺的人都會告訴旁邊的人主意屏息,或者暫時離開。
關於這一點我是不清楚了,傻愣愣的站在那裡,卻在棺材打開的瞬間被黑曜拖到了身後,並且一把捂住了我的口鼻。
我知道他不會害我,所以沒有掙扎,任由着他捂着我的口鼻,我的視線卻看向棺材。
被打開的那一瞬間,黑色的霧氣升騰着,和空氣碰撞在一起的時候,發出滋滋的聲音。
不過韓璐也不是吃素的,她快速的朝着那層霧氣撒了一層金粉,瞬間那些黑色的霧氣就不見了,而這個時候黑曜也鬆開了,並且告訴我剛纔那麼做的原因。
我自然無法責怪韓璐。他們韓家找了兩代人都沒有找到的家人,被韓璐給碰上,她的激動自然可想而知。
視線甩向小一,發現她突然有些激動,想要上前靠近兩步,可是好像被什麼東西給阻攔着,怎麼都前進不了一步,整個人掙扎着,暴躁着。
“咦?我感覺到有鬼氣。”
韓璐突然頓足,左右的看了看,瞬間發現了紅衣女鬼。
“是你?又來搗亂是吧?看我不收你了!”
說完韓璐就要對小一出手。
“別動!她很有可能是你的姑奶奶。”
我一把抓住了韓璐的手,說出的話直接讓她愣住了。
“你說什麼?”
“看看棺材的人和她是不是一個樣子就好,紅衣女鬼失憶了,這百年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誰。”
我的解釋讓韓璐的眸子不斷的睜大,然後有股溫熱的液體在她的眸底升騰起來。
她放下了自己的手,神色複雜的看着紅衣女鬼,然後又轉向棺材裡,那裡面躺着一個穿着大紅衣袍的女人。
女人長得十分漂亮,脣角彎彎的,讓人看着感覺是睡着了一般,十分的祥和。
可就在這個時候,紅衣女鬼突然慘叫一聲,抱着頭蹲了下去,好像正在承受着什麼痛苦。
我和韓璐都看清了屍體的臉,那赫然就是紅衣女鬼的臉。
我不知道她在承受了安墨的嗜血**之後,怎麼又恢復如初的,但是這一刻,我慶幸她恢復了容顏。
看來她真的是韓璐的姑奶奶。
只不過她爲什麼會葬在這裡,我們不得而知。而她現在痛苦的樣子或許是記憶中的某些環節鬆動了。或許她會想起什麼,或許她不會,但是對韓璐來說,能找到她的姑奶奶,也算是給了韓家一個交代了。
“姑,姑奶奶!”
韓璐的眼淚潸然而下,身上再也沒有任何戾氣,她一步一步的朝着紅衣女鬼走去,可是紅衣女鬼卻痛苦的尖叫着,不知道有沒有聽到韓璐的話。
“韓芳!你怎麼就失憶了呢?我們全家人都沒有忘記你,爲什麼你偏偏忘記了你自己?你怎麼會葬在這裡?你喜歡的那個男人呢?你說話呀!”
韓璐激動的叫喊着,或許是因爲“韓芳”這個名字,突然讓紅衣女鬼安靜下來。她看着韓璐,靜靜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以前沒有注意到,現在看來,他們倆的眉宇間多少還是有些相似的,但是不太明顯。
我讓阿虎留下陪着韓璐,把這裡的一切讓給了韓璐和紅衣女鬼去敘舊。不管韓芳能否想起什麼,這或許是她和家人最後的一次相聚了。
黑曜跟着我來到了外面,看着外面的天空,我突然好想好想安墨。
思念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般氾濫着,慢慢地纏着我的胸口,慢慢地佔據着我整個心房。
有人說思念是一杯封存了很久的美酒,等到相遇的時候就好像美酒開封,濃郁芳香。我不知道我和他相遇的時候會如何,但是我現在心裡的思念彷彿盛開的曼陀羅花,一點一點的侵蝕着我的心臟。
“他到底在哪兒?”
黑曜的話讓我瞬間有些反感,甚至生出了一絲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