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好問:“爲什麼會這樣呢,難道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註定好的嗎?”
彭半仙說:是註定的,也不是註定的。是必然的,也藏着偶然。”
鄭好說:“倘若是註定的,照此推理,人類幾千年的歷史早就決定好了,根本不存在什麼英雄人物的勇敢與智慧,不存在大廈將傾的力挽狂瀾,不存在太平盛世的深謀遠慮。”
彭半仙說:“世界上有些超強意志的人是可以改變自己甚至是很多他人命運的。只不過億萬人中,千百年間卻也只不過是寥若晨星幾人而已。這些人或是帝王或是聖人或是魔鬼一般邪惡的人。”
鄭好說:“我們大部分都是凡人,都是尋常人。努力、拼搏、奮鬥這些詞曾經激勵了我。可是現在卻讓我感到這一切似乎毫無意義。我從此只要躺在家中,什麼都不幹,反正無論怎樣掙扎努力命運都安排好了。順其自然不就可以了嗎?”
彭半仙說:“真正的順其自然,其實是竭盡所能之後的不強求,而非兩手一攤的不作爲。”
鄭好說:“作爲與不作爲又有什麼區別?”
彭半仙說:“一輛車駛過來你會不會躲閃?”“當然會,除非我不想活了。”
“你渴了,會不會喝水,餓了會不會吃飯。”鄭好不假思索:“當然會。”
“那麼,命運就像躲避汽車、吃飯喝水一樣,作爲一個人,與生俱來的性格決定了他還是會按規律去生活。按既定程序走下去。作爲一個沒落的朝代,被代替時候,明知失敗,他也不會束手待斃的。人只有活着就會作爲的,當然這種作爲往往無效。”
鄭好說:“既然什麼都是註定的,那麼是不是法官生來就是審判人的,犯人生下來就是被人審判的,窮人就理應貧窮,而富人生來就是貴種。”
彭半仙說:“有的時候,自己的命運可以改變,並不如你說的如此牢不可破,當然要突破自己的性格障礙,這會很難。”
鄭好接着說:“這個世界要醫生也是沒有用的,該死的誰也留不住,不該死的用醫生還有什麼用呢?那隻能是點綴或者是安慰,是可有可無的。”
彭半仙說:“你理解的不錯,但不會如此簡單,世間萬物自有內裡複雜性,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得清楚,況且,醫生是能夠減輕疾病帶來的苦痛的。”
鄭好說:“聽了您的話,我已經越來越糊塗了,世界上一切好像是已經決定好的,可是您說了是,又說不是。”
彭半仙說:“人世間語言有着侷限性。世間的許多奧秘你可以理解,可以體會,但有時候並不能用語言完全描述清楚。所以才讓你感覺到了矛盾與意猶未盡。”
鄭好說:“好吧,這些暫且擱置,我一直想知道生死的秘密,人死如燈滅,對不對,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世間是否真的有生死輪迴之道呢?”
彭半仙說:“生只是短暫過程,死纔是漫長永恆,當然死不代表一切終結。”
鄭好說:“死不代表一切終結,難道說我們還有靈魂?”
彭半仙說:“我們的肉體不是生的唯一標準。我們的生命和時空是另一個時空更高等的自己創造出來的,並非真實存在!”
鄭好驚訝萬分:“這個世界是虛假的,我們看到的,聽到的是一種假象,這太不可思議了。”
彭半仙說:“我們只不過是高等的生命,把他們自己的一些意念放在了這個世界裡。然後用製造出的身體裝着這些意念,也就是靈魂。”
鄭好說:“這太不好理解了。”
彭半仙繼續說:“我們在這個世界生活!也就是修煉,一世不行就來兩世,這就是所謂的輪迴!在這個世界所謂的死亡不過是身體壞了,沒法用了而已!”
鄭好說:“靈魂還在,成了遊魂?”
彭半仙說:“對,靈魂沒有新的身體進入,暫時與身體脫離了聯繫,就成了我們所謂的遊魂!”
鄭好說:“人死以後會有天堂與地獄嗎?”
彭半仙繼續說:“在身體損壞的那一刻也就是死亡,高等生命體會根據人世修行結果,決定把這些靈魂接引回去或是繼續放逐也就是上天堂或是輪迴……”
彭半仙說到此處戛然而止,不再說了。鄭好說:“還有嗎?”彭半仙說:“這已經泄露了太多的天機。話不能說盡,留得三分意會,卦不敢算盡,畏天道無常。”
他說着從抽屜中拿出一本書,推到鄭好面前說:“這本書,是我年輕時候無意得到,你閒暇時翻翻,可以解答你的諸多困惑。但是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萬萬不要對他人泄露天機。”
鄭好說:“這本書想必是很珍貴的,我與您萍水相逢,況且還損壞了您的財物,爲什麼你卻給我如此重要恩惠。”
彭半仙笑了:“因爲你將來會救很多人的性命,我的家人也會因爲你的幫助而免於死亡。相較生命而言,區區一個凳子與一本破書又算的了什麼呢?”
鄭好有些奇怪:“我會救很多人的性命,難道我是超人,蜘蛛俠,我怎麼能夠救許多人的命呢,是不是你搞錯了?”
彭半仙微微一笑,“時間會一點一點來證明這一切,一個古老的技術因了你,而將再度枯木逢春,煥發出勃勃生機。”
這時,外面傳來陣陣吵鬧聲。彭半仙對身旁家人說:“你出去告訴所有人,以後他們不要來了,這裡再也沒有人算卦接香了。”
鄭好好奇地問:“你算的那麼準,爲什麼就從此不幹了呢?”
彭半仙說:“我不是聖人,改變不了任何事情。只是能透露這冥冥之中的些許天機。可這是違背老天意願的,是要付出代價的。懲罰會隨着這個壞了的凳子接踵而至。”
說完擺了擺手說:“你請回吧。老天懲罰馬上就來到了。”
鄭好對彭半仙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你的許多話我不能相信,可是今天發生的一切,我卻不能解釋。”
鄭好拿書轉身欲走,突然一個強壯的中年男人走進屋。擋在鄭好面前。
他對彭半仙說:“爸爸,這是我們彭家賴以生存的寶書,爲什麼不傳給我,卻交給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彭半仙說:“彭應天,這是天意,他應該是這本書的真正主人。”
說完對鄭好擺手,讓鄭好拿書離開。中年人彭應天依然攔在鄭好面前,沒有任何退讓意思。
彭半仙有些慍怒,:“我的話你也不聽了。”說完吐出一口血。臉色突然變得蠟黃。中年人趕忙奔過去,着急的喊:“爸爸,你怎麼了?”
彭半仙此時神采頓失,如滾油珠大小的汗從面上不停滴落。
鄭好喊道:“快些打120.”叫美玲的美少婦趕緊摸電話。
彭半仙制止說:“不必要了。我的死是現代醫學不能挽救的。“
鄭好說:“應該有辦法。”彭半仙說:“是的,有辦法,只有你能救我。”
鄭好說:“可是我不會看病。”彭半仙痛苦的點頭:“是的,現在你的確不能救我,可是等到若干年後你能夠救我時,我早已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鄭好痛苦的說:“對不住,我真的無能爲力。”
彭半仙再次指了指桌上凳子說:“當這個凳子壞掉時,就是我的生命終結時。在這之前,找我算卦的最後一個人也會死掉。”
鄭好腦子有些亂,難道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彭半仙看出鄭好糾結自責的心情。艱難地說:“這是已經命裡註定的,一環扣一環,看似不合邏輯,實則是緊密相連。回去把書多翻一翻。我要不行了。我不希望外人看到我的死亡,你走吧。”
對方已經下了逐客令,鄭好只得拿了書轉身離去。
走出沒有幾步,聽到後面一片哭喊聲。他回首看時,見彭半仙耳朵流出了血,鼻子流出了血,眼睛裡也流出了血。整個人變得像血人一樣。他的肌肉彷彿是在融化,變成油,混着血液一點點滴落。很快臉上就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猙獰可怖。
這是什麼病,不要說見過,就是聽過也沒有啊!
鄭好想起彭半仙的話,“本來你是能夠救我的,可是現在你不能。”
鄭好握緊了拳頭,回去一定要把那本醫書看好,我做不得帝王或是聖人,也不做魔鬼一般邪惡的人。但我要努力做一個可以改變命運的人。不光要改變自己,也要改變別人。
當他找到徐芸時,徐芸早就等急了,連問怎麼回事,不就是一個破凳子嗎,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
鄭好不好把實情說出,只得說:“他們這個凳子很珍貴,把我訓斥了一番,別的倒沒有什麼。也沒有要錢賠償。”說着掏出錢來還給了刁向華。
張姐說:“今天白來一趟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彭半仙竟然不算卦了。”語氣裡帶着遺憾。
刁向華也很失望,安慰徐芸說:“彭半仙一定是有重要事情,我們以後再來吧!”
他們順着原路返回。此時,徐芸已經和刁向華熟悉了。二人說說笑笑,李姐也不時的插上兩句。搞得鄭好像是個多餘人。
此刻鄭好心中很是後悔,剛纔應該問一問那個彭半仙,自己與徐芸的感情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修成正果。
想及此處,摸了摸放在口袋裡的書,心想:“我回去看看書,大概就有了答案。”
上了高速,行了約莫有三四十里路,車速慢了下來。鄭好看車外,前面的車排起了長龍。
徐芸說:“高速路上怎麼堵車了。”刁向華說:“按說不應該。一年中只有下雪等惡劣天氣以及逢年過節纔有可能會堵車。”
緩慢行駛了約半小時,看見前面竟是發生了車禍,一輛對面行駛的拉煤貨車把高速路中間的護欄撞斷,衝到了這邊路上,並且與一輛轎車對撞在一起。
車禍場面相當慘烈,轎車被大車撞得嚴重變形。高速路上一片狼藉,灑落的煤炭,撞碎的汽車玻璃,路邊的花草殘骸,斑斑的血跡。把整個南行通道四個堵了三個。
當汽車緩緩駛過車禍現場時。鄭好透過車窗看見了嚴重變形的車外竟然垂着一條毫無生氣的手臂,血淋淋的手上戴了個金戒指,戒指上鑲嵌的綠寶石,在落日斜陽下,發出綠油油的神秘光華。
鄭好一下子驚呆了,大腦一片空白,眼前一切瞬間凝固。曾經的世界觀突然坍塌。
耳邊又響起了彭半仙的話,一切都無法改變,一切都已經註定。小到一片樹葉的落下,一朵鮮花的綻放,一滴雨露的滴落,大到一個人的生老病死,一個王朝的興衰更替,都是秩序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