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節 化凡

梅斯商業聯盟是這個大陸的一個比較特殊的國家,每個城市都是由不同的傭兵團所管轄,而這些傭兵團組成了一個鬆散的聯盟,共同運作這個聯盟的發展,包括外交。

羅塔鎮,屬於梅斯商業聯盟的一個邊境小鎮,但由於它毗鄰梅斯商業聯盟,所以從來不是什麼戰略要地,大部分人口都是往來的商人和傭兵,這是一個外來人口多於本地人口的小鎮,因此,鎮上經商的人倒是比務農的人還要多,還有不少人靠打獵爲生,如果運氣好,獵到低階的魔獸,那就會從商人那裡得到一個好價錢。

夏末秋初的毒太陽真叫人受不了,天空中萬里無雲,大地灼熱如焚,已經三個月未下雨,那些做小買賣和打獵的有福了,至少他們不用爲地裡的莊稼上火。

夏亞爬上坡頂,舉目向南遠眺,前面五、六裡外就是羅塔鎮,隱沒在綿密的樹林後面,僅可看到鎮口的那兩棟高聳的哨塔那是防備魔獸森林的魔獸衝擊城鎮而設的警哨。他擡頭望望當頭的太陽,搖搖頭,無可奈何的苦笑。

他肩上有一根六尺長的棗木棍,棍上端吊着兩隻花口酒葫蘆,敞開衣襟露出壯實的胸膛,的確像一個勤勞能幹的莊稼漢。可是,他的年齡卻跟不上外表,臉色如古銅,大眼神采奕奕,身材高大,手長腳長壯得像一座山,而實際年齡僅二十歲出頭,這是說,他雖然年輕,身材卻像一個成熟的壯年人。

坡左是多瑙河的一處小河灣,密生着兩人高的蘆葦,一些水鳥悠然地在河灣上空盤旋,一切皆顯得和平、安詳、靜謐。這一帶每到雨季,經常鬧點兒小水災,因此兩岸三裡以內形成荒僻的曠野,叢生着一些只當柴火燒的灌木,間或有一兩株近岸的白楊,連魔獸森林的魔獸都不願意來這裡打食,倒是兔子、野雞的有不少,很多當地居民都把這裡當做狩獵場。

他沿小徑東行,進入一座雜樹林,正前進的進修,身後突然間風聲颯然啪的一聲怪響,吊在右肩後的兩個酒葫蘆突然互相撞擊,發出特殊的響聲。他吃驚地“咦”了一聲,扭頭回顧。怪事,身後空蕩蕩鬼影俱無,怎麼一回事。

“咦難道是遇見幽影了”他臉上顯著地呈現驚容,自言自語道:“這地方死的人太多了,大概是嫌去冥界的路太遠,都喜歡在外面遊蕩。”

他仍然向前走,邁出五步,不妙,吊掛着酒葫蘆的棗木棍似乎好沉重,而且有一股怪異的勁道,帶着棍反向後拉。他被突如其來的慣性帶得仰面欲倒,驚叫一聲,腳下大亂。總算不錯,好不容易穩住身軀,惶然扭頭一看,臉色大變,“你,你想幹什麼”

身後不是亡靈,也不是幽影,在距離他不足三米的小路中間,一個國字臉的劍士衝着他咧着嘴笑,看他身上的裝束應該是傭兵。

“還好,是人。”

夏亞籲出一口氣,如釋重負地道:“大叔,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你以爲我不是人”傭兵的口氣有些不善。

夏亞連連鞠躬賠禮:“對不起啊,大叔,這一帶死的人可多了,我剛纔真的嚇了一跳。”

“我不怪你。”傭兵冷冷地道,一雙眼睛炯炯地盯着他,吸住他的眼神:“你是本地人”

“是的。”他坦然地回答,向來路一指,“住在那邊的村子裡。”

“有多遠”

“大概”他撓了撓頭道:“有四、五里地吧。大叔是”

“不許你發問。”傭兵兇霸霸地道:“我問,你答,聽清楚了沒有”

“這個”夏亞哆嗦了一下,驚駭地相着對方腰間的佩劍。

“你那個村子有多少戶人家路通何處,老實回答。”從這個人的問題來看,至少他不是本地人。

“有有三十多戶,住得很散,人很少,地也很荒。這條小路可以到羅塔鎮,再遠就不清楚了。”他指指來路,又指指前方,似乎嚇得有些迷糊了。

“西面還有稍大的村莊嗎”

“好像沒有了。這裡距離魔獸森林太近,只有寥寥無幾的兩三個小村子。”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夏亞。大叔是”

傭兵冷哼一聲,瞪了他一眼,揮手道:“你走吧,多問會短命的。”

夏亞打了個冷顫,揹着酒葫蘆繼續前行,嘴裡嘟嚷道:“這老爺子也真是,若不是爲了給他買這什麼醉仙露,哪裡會遇到這種事情。”

前面就是羅塔鎮,夏亞的家在鎮上,他父親經營着一個鐵匠鋪,最近天氣太熱,他不能幫下爺爺的忙,今天是被打發回來買酒的。

他匆匆的跑到鎮上的酒館裡裡面有十幾個人正在喝酒,喝得面紅耳赤的,店小二羅萊克正坐在門口的一個小凳上昏昏欲睡。

他推開門,輕聲在羅萊克耳邊道:“夥計,來客人了”

羅萊克被他這麼一喊,如同踩了彈簧一般跳了起來:“來啦來啦客呸夏亞,你不是去看你爺爺了嗎”

“呵呵,老爺子不是好這一口嘛,”他放下肩上挑着酒葫蘆的棗木棍往桌上一擱:“怎麼生意好像差得很呢。”

羅萊克伸了個懶腰,直打呵欠:“太陽當頂,連耗子都不願意出來,哪來的生意上門”

夏亞笑道:“夏日炎炎正好眠。羅萊克,歇歇身子睡一覺,好安逸哦”

“這年頭。過一天算一天,安逸不安逸誰介意”羅萊克指着斜對面一個小鋪子道:“我這不算什麼,人家那個望仙居才叫安逸呢,一個月都沒開張了。”

“人家那是開張吃半年,能跟你們一樣嘛。”夏亞指了指酒葫蘆,“快給裝上,要是速度夠快的話,我晚上還能回來呢。”

“老爺子的酒量真不錯,他老人家好些了吧”羅萊克提着酒葫蘆到酒缸前打酒。

“老樣子,風溼腰疼在老年人來說。真難得好。”夏亞臉上露出了愁容:“好在能吃能喝,我真擔心今年冬天,收成少天氣冷日子難過。”

“你現在也娶親了,還是讓老爺子搬過來住得了。”羅萊克將酒葫蘆裝滿後,隨手蓋上塞子。

“我爸媽也這麼說,可抵不住老爺子倔啊。這不,我剛回去幾天,又把我往回攆。”夏亞接過酒葫蘆照樣串在棗木棍上,扔給一枚銀幣,“我去望仙居一趟,晚上回來再跟你聊。”

走了十來米,便來到斜對面的望仙居,一進門便大大咧咧地喊道:“月影姐,我來啦”

櫃檯後面,一個身穿紅色衣裙的女子擡起頭,“夏亞,是給你爺爺打酒呢”

“是啊,月影姐,你可把我害苦了。”夏亞放下酒葫蘆,一臉鬱悶,“自從你在這酒里加了料之後,老爺子天天讓我來鎮上打酒,自家釀的土酒是再也不肯喝了,你乾脆多放一些,讓酒勁足些,他喝得少了,也免得我來回跑。”

“老爺子愛喝是好事啊,我告訴你,這酒引不能多放,否則對老爺子沒有好處,你那麼懶幹什麼”女子取出一片小葫蘆,往兩個大酒葫蘆裡各滴了兩滴碧色的液體,一股濃郁的酒香頓時溢出。

被稱做月影姐的正是月影,在離開魔獸森林之後,她便來到了這個小鎮隱居起來。她的修爲提升得太快,雖然渡過了化形劫,但在境界方面卻是一個欠缺,如果不能夠及時彌補,那在渡仙劫的時候,就會被心魔乘虛而入,多年功行毀於一旦。

唯一的辦法就是進入凡人的世界,體悟人生,感悟天道。所謂小隱於野,中隱於市,月影此時,便隱匿在這個偏僻的小鎮上,默默地感悟天道,感受輪迴,爲最後渡仙劫做準備。

她是八年前來到這個小鎮的,來到之後,她在這條街上租了一間極偏僻的店面,並起了一個望仙居的名字,做起了小買賣。

望仙居的鋪面不大,月影也不是會做買賣的人,她的店裡只賣一種商品仙露,據她說是一種果子酒,用一種自己刻的小木瓶裝着,一瓶大約有四、五兩重,是枚金幣一瓶,不二價,一個月能夠賣那麼三、四瓶就算是不錯了。

不過,這東西利大,賣它三、四瓶就夠一年的生活費用了。而且,她也不指望這個發財,要的就是這份在凡人中生活的淬鍊,她連容貌都隨着歲月的流逝而變化,現在看上去已經是二十多歲的大姑娘了。

打發走夏亞,月影看了看天色雖然還早,但實在是沒有客人進來,她索性關門打烊。在後面的一個房間裡,有一個簡單的聚靈陣,陣眼是六塊靈氣充沛的水晶,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靈氣的濃度絲毫不下於魔獸森林裡的那個奇特的地方空間。

月影踏入陣中,以五心問天的姿勢坐好後,開始打坐引氣,在她的鼻翼間,兩條玉色的白氣如同靈蛇般的伸縮不休,房間裡的靈氣似如瘋狂似的向她的周身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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