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黑得比較早,星兒看着漫天的星辰,還是如同昨日一般的清冷,她說道:“給我兩個月的時間,若是兩個月內我還是沒有找你,那我就永遠回不來了。到時候你也不必尋找答案,好生爲朝廷效力。”
是的,若是她沒能回來,也就是她回魂失敗,會有什麼後果她也不知道。
司馬凱卻因爲她這句話整顆心都懸起來了,她彷彿在說着遺言,讓他膽戰心驚,“胡說什麼啊你?爲什麼回不來?”
“我說的是假如,當然,這個假如的可能性爲零。”她哈哈笑了一聲,她什麼時候對自己這麼沒信心了,在分別的時刻說這種傷感的話,實在不合時宜啊!
馬兒停在了高府門口,星兒翻身落馬,轉身看着馬背上的司馬凱,“我們會再見的,很快。”
司馬凱點點頭,“進去吧,我要看着你進去。”說着把包袱丟給她,星兒接過來轉身便上了石階,門房認得她,“表小姐來了啊,快快請進。”
星兒沒有回頭再看司馬凱一眼,徑直跟着門房進去了。司馬凱策馬離開,慢慢地行走在漆黑寂靜的大街上,雪已經停了幾日,路上沒有積雪,比前段時間好走多了,但不知道爲何,他卻覺得前面的路愈加的難行。
對於星兒的回來,星雲很高興,只是她憂鬱依舊,星兒寬慰了幾句,便回了房間。
她站在房間門口,看着小院的風光,也沒什麼風光,花木全都凋零了,找不到一絲綠色。高漸離慢慢地出現在走廊的盡頭,一步一步,看似穩健,卻緩慢不已!
他站在書房前,看向星兒的方向,眼睛眯了一下,待看清了人才失望地說:“是表妹啊。”
“表姐夫以爲我是誰?”星兒懶洋洋地開口,如此的口氣只怕又要讓某人糾結了,高漸離果然有些疑惑,透過微弱的光線看過來,那一副面容是陌生的。
“沒有,我只是看不清楚,不知道是誰站在那裡而已。夜深了,表妹還不休息着?”高漸離收回目光,也是淡淡地說。
“表姐夫這麼晚了,還有公文要看麼?是不是該早些回房,別讓表姐一會送湯一會送飯,如此嚴寒的天氣,來回折騰,她的病不犯纔怪,表姐夫難道就沒有半點心疼?”星兒問道。
高漸離低低地回答:“我自有分寸。”
“表姐夫,恕我多言,何不憐取眼前人?你心裡執着的人未必就是最好,表姐爲人賢淑,大方得體,長得又漂亮,難道不能取代你心中的那一抹影子麼?”這些話往日是不能用星兒的身份跟他說,如今換了一個身份,她實在想點醒他。
高漸離一驚,語氣明顯帶着怒氣,“是你表姐跟你說的?”
星兒咄咄逼人,“不是表姐說的,這事情我早就知道,你心裡有喜歡的人,而這個人是誰你自己都無法出口,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心裡喜歡的那個人,她心裡未必有你半點位置,她全心全意愛着別人,你何必爲了她而辜負表姐的一片真情?那個人和表姐是親姐妹,她看到表姐得不到你的愛,獨自形銷骨立,她心裡會怎麼想?她又如何面對她的親姐姐?”
星兒這話已經完全不給他逃避的餘地了,等於已經把話挑明,高漸離有些狼狽,怒聲道:“你太多事了,這些話到底誰跟你說的?”
“沒有人說我便不知道了麼?表姐夫,若你心中真有那個人,請爲她着想一下,對她的姐姐好一點吧,否則她即便死了,也不會安心。”星兒嘆息道。
“胡說八道,她怎麼會死?她還活着。”高漸離有些驚恐,隨即壓低聲音道,“你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了,早點去睡吧,我和你表姐的事情,我自會處理好。只要這一次,她平安度過,只要她倖幸福福快快樂樂,我才能放下心過我自己的日子。”
說罷,便推開門進了書房,久久裡面才亮起燈光。星兒站在嚴寒的空氣裡,只覺得心酸楚不已,她不是沒有感動,高漸離待自己的一片心,不必夜澈假,那份情也不必夜澈少,只是她已經是澈的妻子,而她心裡也只有澈一個人,若是再和高漸離糾纏不清,傷害只會繼續。
昭然再也忍耐不住,他喬裝打扮了一下,帶着小蘭離開了龍府,他首先把小蘭送回將軍府,府裡的管家看見昭然都大吃一驚,連忙拉着他躲進房裡:“將軍,您回來做什麼?現在滿城裡通緝您呢!”
“通緝我?所爲何事?”昭然隱隱意識到不妥,星兒讓自己躲起來不出現,莫非通緝也是計謀的一部分?
“他們說你毒殺了太后,太上皇震怒,皇上下令一定要把你抓住,高捕頭每日帶着人在城裡盤查,都是大內高手啊,您千萬可不能跟他們打照面,夜裡您趕緊逃吧!”管家驚慌地說道。
昭然震住了,星兒出事了?他連忙問道:“太后到底怎麼了?”
“您不知道?太后那夜接見了 您之後,便中了毒,至今未醒,御醫束手無策,現在皇榜張貼着要請神醫解毒啊,估計是凶多吉少了。”
昭然腦袋一陣轟鳴,失魂落魄地說:“我就知道她會走極端的,我就知道,我怎麼能讓她冒險?難怪墨陽會把小蘭放回來,原來她已經確定了星兒出事了,不對,那日綠荷明明前來告知我,說星兒讓我耐心地等。那時候星兒還沒出事還是已經出事了,綠荷前來安慰我?”
管家聽不清楚他說什麼,只擔憂地說:“將軍,您可千萬不能出去,現在事態緊急,如今出事的是太后,是太上皇最鍾愛的女子,皇上也十分敬愛她,您要是被抓住,只怕......";
“不行,我要出去,我要問個清楚。”昭然醒覺過來,無論如何,他也要知道星兒到底出了什麼事,猛地拉開門,卻見小蘭一臉嚴肅地站在門口,搖搖頭說:“不準去。”
“不行,我必須要出去!”昭然着急地說,“小蘭,你讓開。”
小蘭冷着臉,猛地抽下頭上的簪子,用尖銳的一頭頂住自己的脖子,“你要是出去,我立刻死給你看。”
“你......你這是做什麼?趕緊放下啊。”昭然傻了眼,一向文雅的小蘭,怎麼忽然做出如此過激的行爲?
“你要是出去,那是難逃一死,你死了,我獨活也沒什麼意義,倒不如死在你之前。”小蘭眼圈紅了,哀哀地看着他,語氣驟然軟了。
昭然嘆氣,“放下,我不出去了,只是你也得答應我,不能再這樣嚇我。”
“那你是答應我不出去了?”小蘭緩緩放下簪子,“此事你全部說出來,我們好好分析一下,總勝過你貿然行動。”
管家上前道:“夫人說得有理如今外面亂哄哄的,您一出去要是被人誤傷了可怎麼辦?再說太上皇如今是震怒之下,說句不好聽的,若是不念昔日的君臣情分,硬是要砍殺將軍,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昭然心中惶惶不安,若星兒真的出事了,莫說太上皇要殺他,就算他不殺,他自己也不會放過自己的。只是如今星兒到底出了什麼事?中毒是真是假?
他想到了高漸離,他也許知道內幕也不定,只可惜現在不能出去,否則去問個清楚也好,潛入宮是不可能的,如今的大內高手個個都武功高強,莫說人進不去,就連一隻蚊子要飛進去也要過好幾道關口啊。這不行那不行,可真把他急死了。
宮中也在一片愁雲慘霧中,知道內情的只有龍星辰,夜澈雖然知道星兒有本事回來,但看着她躺在冰棺裡的面孔蒼白,一點血色也無,他也着實心疼。
從龍影璇的神色中,他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但是龍影璇也說了,此事若是她一旦道開,星兒便再無回來的可能了!他也嚇得立刻不敢再問,只每日親自守候冰棺,不讓任何人破壞!
昭然還是覺得去找一趟高漸離,他不能等,不想連發什麼什麼事情都不知道,趁着小蘭睡下了,他偷偷地裝扮了一下,他知道將軍府應該也被人監視住了,但是今天回來的時候沒看到估計是監視的人見一直沒有發現,一時鬆懈,給了他可乘之機。
但如今月黑風高,監視的人很有可能就在外面。他裝扮成管家的模樣,穿着一套藍色的長袍加土布棉襖,粘上假須,把臉也塗黑了,再加上如今一片漆黑,不仔細看根本不知道他就是昔日矯健的昭將軍。
他微微馱着背,提着一個發着微弱光線的燈籠,藉故在門外查看一週,他知道管家每夜都會巡夜,看看有無關好大門和側門。今夜,他特意事先更管家商量好,等他出去了,查看一圈後回到側門的時候,管家出來,繼續巡查,而他則趁着夜色掩護,疾馳而去。
所幸沒有被人發現,他安全脫離,然後連忙施展輕功直奔高府。然而他人剛進去,大批的軍隊便趕到了,事實上自從她一踏入將軍府,便已經被人監視住了,只是高漸離想看看他到底意欲何爲,所以一直沒有出手,但見他直奔高府,唯恐對府中的人不利,高漸離馬上收網,帶着大批官兵殺了回來。
大院裡燈火透亮,昭然無處可躲,只得把僞裝卸掉 ,坦蕩蕩看着高漸離,高漸離盯着他,走上前二話不說,一拳打在他的臉頰上,昭然沒有還手,他已經得到答案裡,甚至不敢再問,若星兒沒事,高漸離不會有這麼悲憤的表情,一定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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