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沉默了一下,在消化得來的信息,沒有開口。
一旁的托拉斯緊張看着這個少年,擔心自己的解釋不滿意,他反手一個“黑矛”貫穿自己,只靜靜地立在原地。
地上倒着的馬修斯爬了起來,肥膩的手指指着蘇曉:“你!反了!反了!你一個領養來的孤兒,敢噬主了!”
蘇曉掃了馬修斯一眼,冷淡問道:“誰讓你收養維克的?”
“誰?”馬修斯指了指自己,略顯癲狂道:“當然是我收養你的,你個白眼狼,虧我女兒還求我買人形木偶送給你,還把她看過的書,用過的玩具都送你!”
蘇曉指了指地上倒着的守墓人屍體,看向旁邊的托拉斯,問:“這是什麼?”
“那不是個被您殺死的……”托拉斯有些緊張的看過去,看到了守墓人兜帽下沒有五官的臉。
“啊!”托拉斯發出下意識的驚叫:“這是什麼!”
“不死生物!馬修斯,你家裡怎麼會有不死生物?”
馬修斯憤恨着的眼神觸及托拉斯後,變得諂媚圓滑起來。
“托拉斯大人!我就是一個小小的商人,家裡哪來的什麼不死生物啊,您一定是看錯了吧?不,您一定是被這小子的邪惡法術蠱惑了,您要清醒啊!”
“你仔細看。”托拉斯拔出劍,挑開守墓人的兜帽。
露出了那如麻袋裹着的稻草般的頭,沒有五官,沒有頭髮。
“您看,這那裡是什麼不死生物,這不是我的管家,守墓人先生嗎?”馬修斯攤開手,露出無辜的表情。
蘇曉看着這個場景,內心思索着。
“暗示?幻術?心智影響?模因效應?”
蘇曉對一旁面露驚色的托拉斯說道:“托拉斯先生,你進來的時候,看到外面的墳墓了嗎?”
蘇曉記起了之前的探索記憶,自己之前從窗戶偷摸跑出去時,看到了滿是墳墓的花園,其中守墓人正挖掘着一個大坑,裡面躺着很多一模一樣的白髮女孩。
托拉斯看向蘇曉,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馬修斯一邊忌憚着蘇曉不敢靠近,一邊憤恨道:“外面哪來的墳墓!這是我家!我買的別墅!外面明明是風景美好的花園!我還專門僱傭了兩個僕人,負責剪修花草!”
托拉斯神色一陣陰晴不定,像是不知道該相信誰的話。
“馬修斯,哪有什麼管家,叫守墓人的!”托拉斯看了蘇曉一眼,還是遵從內心的指引,選擇先站在強者一邊。
馬修斯聽到這句話,猛然後退了幾步。
他雙目圓睜,雙手扒住臉,指縫之間露出顫抖着的眼睛。
“守墓人,對啊,對啊,爲什麼,爲什麼我的管家叫守墓人?”
“哈……哈哈,一定是,一定是那裡出了問題……是,是維克這小子搞得鬼!”
他指着蘇曉,顫抖着說:“維克,把你的邪惡魔法收了!否則,否則海安都的各個騎士團,絕不輕饒了你!你想被吊死還是燒死,由你選擇!”
就在這時,陰影中的枯瘦女人走了出來,雙手輕輕放在馬修斯肩膀上。
“老公,辛苦了,歡迎回家。”
這聲音無比刺耳尖利,像釘子在砸着耳膜。
聽到“妻子”的話,馬修斯不再顫抖,像是恢復了一些理智。
“今天一定要把這小子丟出去喂野狗!竟然對我施展邪惡魔法!誰勸都沒用!”馬修斯惡狠狠地說。
托拉斯看馬修斯的樣子,像在看一個瘋子。
“你瘋了,馬修斯!”托拉斯說。
“我沒有瘋,托拉斯大人,您不要被維克這小子蠱惑啊!”馬修斯用哀求的眼神看向托拉斯。
在旁邊的蘇曉像一個觀衆一樣,看着幾人的表演,沉靜思考着。
“這麼想來,托拉斯見到的外面場地,是一片花園,所以我說外面是墳墓時,他纔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而托拉斯認出了守墓人不是正常人類。”
“可在馬修斯的視角,外面是一片正常的花園,他的管家守墓人是正常人類。”
“而‘我’的記憶裡,守墓人是這副樣子,外面的花園堆滿墳墓……”
“嘖……沒有清心咒就是麻煩。”蘇曉皺了皺眉:“有兩個可能性。”
“第一種可能性,只有夜幕降臨時,外面的花園纔會呈現墳墓的樣子,白天,那裡被‘海市蜃樓’之類的幻術遮掩。”
“第二種可能性,‘花園’裡有一隻強大的邪物,它可以對周圍施加幻術或精神影響,這種影響遵循‘平方反比定律’,距離越遠,衰竭越大,控制力越弱,因此離開了花園的托拉斯脫離了影響, 可以辨別出守墓人,而在花園裡,和那隻邪物離的太近,他看不出來……”
“至於夜晚時,有可能邪物在休息,也有可能,那隻邪物無法影響到我……”
蘇曉瞥了眼兩人進來的門,門外只看得到一條延伸狹長的碎石小路,兩輪明月的月光照在上面,混雜出奇幻又神秘的顏色。
“看不到兩邊的情況,無法判定是墳墓還是花園……”
蘇曉正思考着時,突然聽到了吱呀的開門聲。
他轉過頭,見到客廳裡另一扇門打開,從中探出了一個白頭髮女孩。
她看起來非常可愛,只有十三四歲,有着漂亮白皙的小肉臉,兩顆小虎牙從淡紅色的嘴脣裡伸出,她有彷彿紅寶石般血紅的雙瞳,白的相當自然的頭髮,她穿着紅色打底,佈滿白色絲帶與褶皺的小裙子。
“哥哥……”
小女孩朝着蘇曉跑過來,眼神裡滿是害怕的神色。
“我,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夢到,夢到我被埋在坑裡,坑裡有很多很多我……”
她清脆的聲音響起,在這昏暗的建築裡,彷彿夜晚敲響的喪鐘。
她剛跑了幾步,就停了下來。
她瞪着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蘇曉,眼睛裡有淚水在打轉。
蘇曉瞥過了頭,不敢看女孩的眼睛,一把災厄黑刃凝聚成長劍,拿在手裡,指向這個小女孩。
一旁的托拉斯也轉過身,劍刃對準小女孩。
“別過來!”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說話。
“吸血鬼!”托拉斯大喊。
“血族。”蘇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