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貝爾德的思維越來越不清晰，從很大程度上來講，冉燁已經是組織內部公認的新頭領。
畢竟貝爾德除了赫莎之外並無子女，而赫莎明顯沒有掌權的能力和願望。
可冉燁和赫莎畢竟剛結婚，許多事務他都不瞭解，他甚至連親信都沒有。
現在赫莎帶着重要文件資料跑了，冉燁就像是築窩在大樹枝幹上還未長成的幼鳥，就算他心比天高，沒有了大樹的依靠和襯托，他什麼都不能做。
想到這裡冉燁的表情更難看了，可是他不敢跟季念以卵擊石直接對抗，只能把怒火都撒向秦菁。
“秦菁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壞了我的事情，我冉燁就算傾家蕩產不要命也不會放過你！”
傾家蕩產不要命。
這樣的恐嚇和威脅還真是下了不小的決心，可是這話從冉燁口中說出來，秦菁卻是一點都不怕。
她譏誚地扯脣，擡眼平靜地看回去：“噢，傾家蕩產，你是說你家河邊那棟小破屋，還是城邊那幾塊地？”
哈哈！
秦菁心中酸澀難耐，她也不知道事情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自己和冉燁相互幫助陪伴，一起長大，一起掙脫那泥濘偏僻的小城。
同樣的艱辛窘迫是拉近兩人相處相近的繩索，現在卻成了她攻擊他的礪劍。
這話雖然難聽，但自然是真的。
冉燁才參軍沒多久就遇見赫莎，他現在能仰仗的只有赫莎的力量和背景，屬於他自己的家底和背景，完全沒有。
被秦菁這樣毫不客氣地揭了短，冉燁的臉頓時漲紅。
他恨恨咬牙，末了冷笑出聲：“哈，就是那棟小破屋那幾塊爛地，曾經你不也是死皮賴臉天天想着嫁…”
他的話沒說完，雙膝一麻，身不由己地直接跪到了地上去。
因爲太突然，秦菁被他嚇得後退，結果腿絆到桌角，正要摔倒的時候腰上一緊，裝進一個寬闊堅實的懷裡。
季念眉頭微皺，銳利的眼神中透出絲絲陰冷。
看着冉燁一字一頓，帶了濃濃的威脅意味：“她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聽到，你最好給我爛在肚子裡。”
冉燁渾身一震，眼中的怒意漸漸減輕，雖然不服氣，卻是什麼都不敢再說。
秦菁的喉間一堵，瞪大的雙眼，動作緩慢地轉頭，愣愣地盯住季念俊朗的臉。
他不想聽到她和冉燁之前的事情？
這是什麼心態，是不是代表他介意，或者說…吃醋？
秦菁覺得自己好像有些飄…
手臂微動，季念手中的硬糖又精準地砸到冉燁的膝蓋上，他才撐着桌子直起的一隻腿，又重重地跪倒在地板上。
季念冷淡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冉燁繼續說：“還有，你的那些資料文件，是我給赫莎小姐的，跟秦菁沒關係，你要報復算賬，我隨時奉陪！”
話說完，季念擡腿往包間外面走。
秦菁愣了一下，忙拿上包追出去。
留下林每一在身後大叫的聲音：“啊，你們兩個怎麼跑了啊！”
季唸的步子很大，秦菁小跑着上去拉他的手。
被一把甩開。
秦菁將包挎在肩上，直接伸出雙手去緊緊地拽着。
這下倒沒有被甩開了。
季念速度不減，秦菁被他拽着跌跌撞撞往停車場走。
還好天色漸黑，路上沒有多少人看見，不然秦菁在學校的名聲又要濃墨重彩地加上一筆了。
季唸的車就停在最外面，快要走到的時候，秦菁便主動放開他的手準備去開車門。
手還沒有碰上門把，臂彎一疼，卻是被季念一把推到車門上。
手臂交纏，四目相對。
兩人的姿勢位置非常曖昧，可季唸的眼中卻是一片冰寒。
像是初春融化的積雪，夾雜着冰塊和流水，波濤洶涌滾滾而來。
秦菁有些發憷，但還是努力地放鬆身體和情緒，盡力地去安撫他：“你怎麼了？”
季唸的脣角抿得緊緊的，五指的力量漸漸加大，雙眼死死地盯住她，不回答。
他的眼神太強勢，太有攻擊力。
秦菁只跟他對視半分鐘便敗下來，垂下眼眸認錯退步：“你生氣了嗎，對不起。”
“對不起？”
季念冷笑一聲，手指掐上她的下巴，強迫着秦菁對上自己的視線，滿是嘲諷地反問：“你做了什麼了，要跟我道歉？”
做了什麼？
秦菁完全回答不出來，因爲她也不知道答案，只是看見季念生氣，便下意識地開口求饒。
見秦菁不說話，季念臉上的冷笑越發明顯。
原本重力的手指也漸漸鬆開。
他單手一撐，便從秦菁身上站起來。
搖頭像是泄氣又像是嘲諷地說了句：“還真是…”
秦菁的大腦暈暈乎乎的，聽不見季念後半句話是什麼。
只在聽見汽車引擎啓動的時候，快速拉開車門老老實實地上車坐好。
奢華轎車啓動。
車裡，男人冷冽的聲音：“真的要走？”
片刻的沉默之後，女人出聲：“你會留我嗎？”
至此，久久沒有迴應。
***
因爲身體虛弱，季菡在回家的路上便暈暈沉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最先看見抱着筆記本處理公務的蘇沛白，他左手邊是在小椅子上寫作業的蘇浩初，右手邊是睡得香甜的蘇憶蒙。
心中甜甜軟軟無比滿足，季菡微笑着動作緩慢地撐坐起來。
“寶貝！”
“媽媽！”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大一小兩張俊臉，同樣歡喜又焦急地朝着她跑過來。
季菡靠在牀上，看着那兩父子笑：“咦，你們今天怎麼能這樣和諧地相處了？”
蘇沛白抿脣不語，蘇浩初則是直接爬上牀來，稚嫩的雙臂抱着季菡的脖子，悶聲道：“媽媽，是我錯了是我不懂事，你可以原諒嗎？”
季菡親了親他的臉，昏迷之前的事情隱隱約約她也記不分明。
況且小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怎麼可能會跟他計較生氣。
開口正要安撫他，那邊蘇沛白也坐到牀上來，偏着臉過來：“我也要。”
季菡完全無語，伸手不輕不重地掐了他一把，那邊濛濛卻是哇哇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