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西澤,我沒事,我只想去看爺爺。”
莫小染早已因爲爺爺住院的事情整個人慌了手腳,根本不在意後腦勺上的傷口。
因爲比起這些,她更在意的是爺爺。
“莫小染,你聽我說爺爺現在已經沒事了,你不要這樣衝動冷靜一點好嗎?”
唐西澤雙手按着莫小染的雙肩,用重力把她整個人控制住,語氣雖然聽起來是嚴厲的,但是細聽之下卻是身爲丈夫的他帶着滿腹心疼的口吻。
“冷靜?你要我怎麼冷靜?我爺爺因爲我的處理不當而住院,我現在要是冷靜下來的話跟冷血有什麼不一樣?”
既然馬甲都掉了,不管周圍人是否認得出她是在網絡上被黑粉和鍵盤俠罵得沸沸揚揚的莫小染,她都不想在意這些。
當初的莫小染有多麼淡定從容地面對黑粉事件,現在她就有懊惱後悔這件事情所採取的態度。
莫小染情緒激動到失去了理智,她像一隻被氣到炸毛同時又滿腹委屈和內心充斥着複雜情緒的小貓一樣對着眼前的男人嘶吼着內心的不平。
“唐西澤,他們對我作出什麼樣的評價,我都能接受!可是在爺爺這件事情上,我接受不了。”
情急之下的莫小染對於唐西澤的勸阻根本聽不進去,她甚至掙脫開那雙壓在自己肩上的大手,這些早已壓抑在心中許久的話語毫不掩飾地吐露在最深愛的男人面前。
說完,莫小染不爭氣地別過臉去用手背去擦拭掉早已被淚水覆蓋的臉頰。
她想要止住它們,可是無論怎麼樣根本就是止都止不住,全是徒勞。
莫小染實在不想讓唐西澤看到如此狼狽不堪的她,她默默地低下身子像只鴕鳥般地把腦袋埋了起來,瘦弱的身子不停地抽泣着。
此時,一雙大手從身後緊緊地將她環抱起來,他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修復這顆受傷的心靈。
唐西澤從來沒有看過如此脆弱無力的莫小染,面對她在網絡上的所遭遇的一切,唐西澤對她滿是心疼。
“想哭就哭出來吧。”
莫小染的耳邊是唐西澤溫暖而磁性的聲音,那隻大手緊緊地守護她此時脆弱不堪的心靈。
唐西澤像上次那樣,不願意讓莫小染再次去隱忍內心的傷痛,隱忍有些時候只是在內耗,對於現在的她來講根本就不適合。
身爲丈夫的唐西澤強烈地希望懷裡的妻子可以一次性地把這些天所遭遇的不公平所產生的負面情緒一次性的發泄出來,避免內耗。
洛成宇站在一旁看着彼此相擁的愛人,默默地伸手擦拭掉眼角的淚水。
四周行色匆匆走過的人們只是對蹲在地上的兩人看了一眼就走了,畢竟在任何一家醫院裡生老病死本就是人間常態。
心疼親人所遭遇的不公病情,還有與家人彼此抱團鼓勵的行爲,在醫院裡每天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們早已看開了。
莫小染在唐西澤寬闊的肩膀上肆意地發泄着心中的悔意,淚水一滴滴地浸溼了肩上的衣服。
許久,她緩緩擡起頭雙眼通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哭好了?”
黑色墨鏡之下是張因爲哭泣之下而面色通紅的臉頰,唐西澤伸手輕捋過她額頭上的溼漉漉的碎髮,問道。
“恩恩,哭好了。“
莫小染帶着哭腔點點頭,聲音中帶着幾分的哽咽。
”那我們擦擦眼淚起來好嗎?”
洛成宇及時的從口袋裡掏出面巾紙遞給自家老闆。
唐西澤如同哄小孩般爲哭成淚人的妻子擦拭臉上的淚水後攙扶着莫小冉從地上站起來。
”準備好了嗎?”
此時的兩人站在唐正的病房門口,發泄完內心的情緒之後的莫小染比之前好很多,彷彿這些天來積壓在心裡的委屈還有今天的悔恨消失了一大半。
哪怕不是如此,爲了不讓唐西澤擔心,她也要這麼做。
她站在唐西澤的身邊看到他按着門把轉身詢問着自己。
莫小染點點頭,在進門前她用手機上的攝像頭對準自己確定臉上是否還有異常情況。
”好了。“
她在確定無任何異常之後對着唐西澤點點頭說道。
莫小染在深深地做了個深呼吸調整好情緒後,唐西澤便將緊閉的房門從外縫內地打開。
躺在病牀上的唐老爺子手背上被針孔插得密密麻麻,不由得令人感到心疼。
莫小染看着沉睡中的唐老爺子,輕手輕腳地拿起椅子攙扶着唐西澤坐在上面。
她坐在他的旁邊,她望着昏迷中的唐老爺子依舊在心裡充滿着愧疚。
莫小染想起前幾天這位沉睡中的老人爲了看望在莫家受到傷害的孫媳婦顧不上吃早餐一大早馬不停蹄地趕來。
那時的他完全把莫小染當成親生孫女看待,完全忽視親生孫子的存在。
他甚至還指責身爲丈夫的唐西澤沒有好好照顧好她這位孫媳婦,卻不承想到這才短短几天的工夫,唐老爺子居然因爲莫小染的事情而受到刺激,心臟突發送到了醫院。
想到這裡,莫小染好不容易強撐起來的情緒在這個時候再次破防。
身旁人看到她再次泛紅的雙眼,伸手把她攬在懷裡。
那個寬厚的手心輕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女人再次破防的心靈。
人就是這樣,當她一直強撐起來的心理防線剋制瀰漫在眼眶中的淚水時,卻會因爲某人的舉動或者話語而破防。
”我出去一下。”
莫小染實在控制不住眼淚的外流,她捂着嘴用極度沙啞的聲音對身邊的唐西澤說完後就朝着病房外走去。
“老闆,少奶奶她?”
坐在一旁的洛成宇看到少奶奶從椅子上站起來朝門口走去,擔心她有事對自家老闆說道。
“沒事,讓她去就好。”
唐西澤對洛成宇搖搖頭,示意洛成宇不要去打擾莫小染,洛成宇聽話地點點頭。
從病房裡跑出來的莫小染正站在醫院的天台上迎着風,淚水不停地從眼眶中滑落下來,閉上眼睛就是爺爺躺在病牀上的模樣,愧疚感再次加重。
“姐姐,你怎麼啦?”
身旁傳來一陣充滿稚嫩的聲音,莫小染擦擦眼淚低下頭看見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拉着她的衣角,一臉擔心地看着她。
“姐姐沒事。“
莫小染搖了搖頭,半蹲在小男孩的面前摸着他柔順的腦袋瓜,強顏歡笑地說道。
“可是姐姐的眼睛紅紅的,不過姐姐放心,我有糖果給姐姐吃。”
小男孩從口袋裡拿出手帕擦擦她臉上的淚痕,然後從裡面掏出一大把糖果攤開手心放在莫小染的面前。
這個?
“姐姐,哥哥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吃完糖果就會好起來了。”
咦?這句話她怎麼聽起來如此耳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小男孩衝着莫小染露出天真的笑容,把手心的一大堆糖果放在天台的長椅上,十分豪氣地讓莫小染挑選。
“既然這樣的話,姐姐就選一顆了?”
莫小染望向小男孩用徵求的口吻說完,隨手拿起一個水果糖在小男孩的面前拆開包裝含在口中,細細地品味起來。
也許正如他所說的那樣,當她吃完一顆水果糖的時候心情似乎沒有像方纔那麼低落。
“好吃嗎?”
小男孩作爲糖果的主人忍不住對莫小染問起了糖果的口味。
“好吃,謝謝你小朋友。姐姐很喜歡。”
莫小染十分感激地摸着小男孩的腦袋瓜,點點回應道。
“哥哥,快來姐姐說她喜歡吃糖果。”
小男孩聽到莫小染的回答後立刻開心得手舞足蹈起來。
他把長椅上的糖果捧在手心中,朝天台的另外一個方向小跑過去,嘴裡不停地喊着同一句話。
倍感好奇的莫小染順着小男孩跑去的方向望去,視線中她看到小男孩拉着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朝她走來。
一直到莫小染看到唐西澤被小男孩拉着從她的對面來到她的面前時,莫小染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原來如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