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赫此時站起來走到楊可面前,將糖塞在她手裡,眼神深沉,低頭看着她說:“我做錯了一些事情。媽說對你傷害很大,所以你不想回家來了。”
楊可看着蘇媽媽,她依然只是隨和的笑着,彷彿她一向置身事外。
“所以你要和我離婚也沒關係,我同意。只要你覺得舒服,我就同意。”蘇赫說到這兒,略顯小心的拉住楊可沒有拿糖的那隻手,輕輕握在雙手手心裡說:“但我還是會一直關心你,希望你能儘早消氣,早點回來。”
楊可垂着頭不說話。和蘇赫認識五年,這是他第一次用這般語氣說話,雖然她知道這些可能都是假的,但也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針對她心裡傷口的有效藥。
沒有女人不渴求安全感。也沒有女人願意親手毀了自己的家庭,蘇媽媽這一招用的夠絕,連蘇赫說什麼能夠讓她動容都設計好了。
蘇赫將楊可的手輕輕按在胸口上,一點兒都不覺肉麻的說:“可可,我這次真的已經做好當好丈夫的準備了。”
楊可表情落寞的看向蘇媽媽,接着她剛纔那句話問:“這話是不是你教他的?”
蘇媽媽微仰頭輪流打量了一番楊可和蘇赫後又看向電視屏幕道:“你把我想的太深奧了。蘇赫也不是傀儡,說的話都發自內心,他沒有騙你,他確實愛你,這也是我給你說過很多次你不信的。如果非要我承認什麼,只能說,我讓他變成了一個聽話的兒子。”說到這裡蘇媽媽略微一頓,將手裡的遙控器輕輕放在身邊的沙發上,很誠實的對楊可說:“至少,在做他心裡認爲有違道德的事情時,會先問問我的意見。”
楊可很酸澀的笑了笑,心裡越來越慌。
蘇赫也不知道是得到了蘇媽媽的示意還是真的從楊可臉上看出了恐懼,出聲安慰道:“可可,你不用質疑媽,她說的是真的,我不想和你離婚。我希望你一直在我身邊,讓我彌補那些對你的虧欠,可是媽告訴我,那樣你會不開心,就像用籠子囚禁了飛鳥。”
蘇赫掀起嘴角,淺笑着溫柔補充:“所以,我同意離婚,但是我不會淡出你的生活,從離婚那天開始,我會重新追求你,直到你回來。”
蘇媽媽確實如她所言,沒有強留楊可,晚飯後讓蘇赫將她送去了小區門口,看到她上出租車,完全沒有打聽她去向的意思。楊可回家的路上看了看手機,沒有短信和未接來電。心裡突然有一種失落感。她以爲,年紳可能會問問她。
年紳本來一直都在蘇赫家附近,接到了安荃的電話纔不得不離開,按着安荃的推算。今天凌歡會出現,這可能是接近凌歡的好機會,他不能放棄。
到達目的地時,安荃已經等在那兒,本來他打算一人繼續盯着找突破,沒想到凌歡這次居然和她前男友接頭了!那男人雖然不在之前的奶茶店上班,其實還是在這兒附近工作。
“這小子,做出一副躲着凌歡的假象,實際是在躲着我們?”安荃不可思議的看着剛和黑車裡的人說完話一臉警惕的離開的那個男人,車就是凌歡常坐的那輛。
自尊心受了極大打擊,雖然他這麼久以來查線索偶有紕漏,但在年紳面前這麼丟面兒,還是第一回。
被一個看起來這般蠢笨的人給耍了,太丟人。
“你說吧,你到底要不要催眠那個混球,你不動手我就再去捶他一頓,以泄我心頭之恨!上一次就讓你催,不肯,說什麼不想傷害別人!結果就是我蠢成了驢,你也沒落下!”安荃一臉不爽的瞪着年紳,年紳則很低調的注視着凌歡的車離開。
確實如安荃所言,那輛車開車和副駕都坐着男人,凌歡在後排,今天連車都沒下。
車完全不在視線的時候,年紳低聲說:“如果這男人隱瞞了我們,那說明凌歡已經知道我們接觸過他了。”
安荃語氣也正經起來:“是,說明她其實想讓我們找到她。”
安荃推理上還是很強的,年紳微一點頭後從衣兜裡拿出一隻小藥劑瓶,捏在指間對安荃說:“我去看看。”
年紳離開後,安荃拿出一隻小本,將凌歡前男友也加了上去,之前總覺得什麼地方被他疏忽了,原來是這裡。
年紳沒有躲避,直接出現在凌歡前男友面前的時候,他臉一下子就白了,沒等年紳詢問就主動投誠:“我知道你要問我什麼!今天是我和她第一次見面!我不騙你!”巨呆長扛。
從心理學上分析,若是心裡沒鬼,嘴角和眼角肌肉不會緊張,人往往在說謊的時候面部肌肉會有些許改變,其實最明顯的是肢體動作,一定有哪裡和平時不一樣,但若是不熟悉的人,往往就當做個人習慣疏忽了。就比如現在,這男人重心不穩,站立的時候有輕微晃動,若不是年紳,一般人也看不出不妥。
“你沒有什麼真話想對我說麼。”年紳說話的時候已經將手指尖的藥劑瓶打開,塗了一些在手指尖。
除了c9,若要保證成功同時節省時間,他會選擇這種最直接的方式。
男人還在僵持,年紳也不和他廢話,大拇指擋住剩餘四手指的指尖,擡手對着男人一彈,藥劑飛濺,男人只來得及一凝眉,接着表情就放鬆了。
“出去談談?”年紳聲音略有提升的問。
男人有些迷茫,心裡在做對抗,但畢竟是公共場合,年紳也不可能明着催眠他,便又說道:“我有你想知道的信息。”
有的人,很容易找切入點。這男人一定是想從他和安荃這裡知道什麼,所以他沒反抗的點點頭,跟着年紳離開,其實眉頭還微凝着,但這種程度的意識對抗沒什麼作用。年紳對他直接使用了e級別的藥劑,除非經過特殊訓練,否則很難抵抗。區別於這種藥劑,c9只是持續效果更長,被抵抗的可能更低,用於普通人,e已經完全足夠了。
將他領到安荃身邊,兩人簡略一商量還是決定多詢問一些,便直接打車帶着男人找了家茶樓,要了個包廂。
用試劑a鞏固了效果後,年紳面色陰沉的看着男人,拿出筆式手電照在了男人的睛明穴上。
安荃總是想聽清年紳催眠人時說的話,但真用心去聽就感覺一陣陣睏意襲來,大腦越來越不清醒,他站起來出了包廂,差不多十分鐘後再進來就看到本來半靠在沙發上的男人已經恢復了坐姿,很平常的坐在年紳對面,只是反應略有遲鈍。
“你見過凌歡。”年紳開始了和他的交談,男人點點頭說:“是。”
“你在幫她做事。”
男人點頭。
“你在幫她做什麼。”年紳知道這樣的問題有時候不能奏效,很多情況下被催眠人更喜歡回答是或者不,但他沒想到男人居然開口道:“女學生。”
安荃驚訝的看着那男人,這一切本來都是猜測,沒想到凌歡真的在打女生的主意,那也就是說她確實和女生失蹤有關,可是她當時是和年念一起失蹤的,難道……她失蹤是假象,根本就是爲了將年念騙走?
安荃內心否定了這個想法,說不通,年念和凌歡高中就是同學,之前凌歡也不是這樣的扮相,一看就是個乖女孩。
安荃將疑惑寫在紙上給年紳看,他略一點頭繼續問:“你知不知道年念在哪裡。”
男子搖頭。
“凌歡知道年念在哪兒麼?”
男子點頭。
年唸的行蹤突然有了進展,年紳和安荃都有些不淡然,但是催眠還需要進行下去,年紳不得不保持冷靜。安荃控制不住,出門抽菸去了,不然他怕再聽到什麼激動處,會直接將這男人打醒。
“怎麼才能接近凌歡。”年紳陰沉的瞪着男人,他想了想搖搖頭說:“不能。”
年紳看着安荃紙條上的疑惑,問那男人道:“凌歡一直都在做這樣的事情,還是不長時間。”
男人不說話,年紳簡化問題道:“凌歡做這樣的事情,時間不長,對麼?”
男人點頭。
“年念也在做和凌歡相同的事麼?”
男人搖頭。
又問了一些問題後,年紳打開了助眠香水的瓶口,男人吸了一會兒倒在沙發上睡着了。
安荃知道全部內容後分析:“凌歡和年念一起失蹤,凌歡在幫帶走她們的人做事,年念若不是還被困着,就……”
這是最可能的解釋,若是年念沒有在做這樣的非法勾當,只希望她千萬不要遭遇兇險。
安荃急着回去繼續尋找線索,年紳也在擔心楊可的狀況,走的時候他們誰都沒有顧忌到那個男人會不會記得今天被催眠的過程。
定位儀上顯示楊可已經回到了租住房,年紳讓正打算去蘇家方向的出租車掉了頭。他知道,這是蘇老師的作風,相比將鳥關在籠子裡,她更喜歡它自由的飛在身邊。
而鳥不會知道,它爲何用盡全力,就是飛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