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羅嫚所在的位置,莫文婷驚呆了,卻猛然捂住了嘴,生怕她一出聲就驚動了羅嫚,反而讓她受了驚,反倒讓她從窗戶上掉下去。
“子廷,你從另外一邊繞過去,我從這邊過去,我們一邊一個人呢,直接拽住她,不給她任何掙扎的機會。”莫文婷鬆開手,將聲音放到了最低,“琪琪,你還站在原地別動,省的碰到你。”
到底,她還是能照顧到範琪現在懷着孩子,生怕待會兒要是拉扯起來,傷到了範琪。
林子廷和範琪同時點點頭,然後林子廷和莫文婷按照剛纔安排好的朝窗戶上的羅嫚走去。幾個護士站在門口,還有一個站在窗口,卻也不敢伸手去拉羅嫚,看看漸漸靠攏的莫文婷和林子廷,她如釋重負,長長鬆了一口氣。
生怕這護士驚動了羅嫚,莫文婷衝林子廷使了個眼色,兩個人迅速走到羅嫚身後,然後一人一邊,直接拽住了羅嫚的兩隻胳膊。
“你們幹什麼,幹什麼,爲什麼拉我,你們別拉我……”猛然被拉住,羅嫚吃了一驚,等看清楚到底是誰在拉自己之後,她立刻尖叫起來,聲音尖銳,幾乎要把他們的耳膜刺穿。
林子廷和莫文婷也不理會,只是使勁將她拽了回來,然後拽到了牀邊,護士們這才如夢如醒,七手八腳幫忙把羅嫚放到了牀上。
羅嫚一邊掙扎一邊等着莫文婷,近乎瘋狂吼道:“你們這是幹什麼,爲什麼要把我弄下來?你們知道不知道,這樣我有多痛苦?”
莫文婷長長嘆了一口氣,輕輕拍着羅嫚的手,柔聲安撫,“乖,不鬧了,不鬧了,陽臺上太危險,你要是想看看外面,我們就陪你一起出去走走,你不能再去陽臺上了,好不好?”
“出去走走?”莫文婷本來想把羅嫚上陽臺的用意委婉表達出來,生怕刺到她的痛處,卻沒想到走這個字又深深戳中了羅嫚的傷口,她拼命垂着牀,憤怒嘶吼道:“走?你剛纔說走?是啊,你們都是正常人,你們的腿都很正常,所以能走。我呢,我兩條腿走的時候一瘸一拐的,你還要我出去,你到底安的什麼心?存心讓別人看我的笑話嗎?”
她死死盯着莫文婷,大聲質問道。
莫文婷趕緊搖頭否定,慌張說道:“小嫚,你誤解了,媽媽不是那個意思,媽媽只是想帶你出去散散心,怕你一個人在房間內悶的慌……”
可是,羅嫚的情緒現在正處於
幾乎崩潰的邊緣,無論莫文婷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一直大吼大叫,情緒激動,惹的其他病房的病人時不時就朝他們病房門口跑着來看熱鬧。
實在沒有辦法了,林子廷只好低聲吩咐護士,給羅嫚注射了鎮靜劑,她這才漸漸安靜了下來,然後漸漸進入了夢鄉之中,臉上還帶着淚痕,想來這次的事情對她的刺激非常大,大到她整個人都崩潰了,根本就沒有辦法調節心情。
等羅嫚進入夢鄉中後,莫文婷才長長鬆了一口氣,對林子廷說道:“好了,她這邊應該暫時沒有什麼事了,琪琪懷着孩子,你帶她先去休息吧。我覺得,你們還是先回去吧,我怕琪琪在外面休息不好。”
“不用了媽,我去醫院旁邊找個賓館先休息一下,然後換你去休息,我們三個人輪着看守。就算我們現在回別墅,我也放心不下。”範琪語氣很堅定,出了這麼大的事,莫文婷想必一定是心裡交瘁了,她和林子廷現在如果離開的話,莫文婷一個人很難應付的過來。
林子廷也點點頭說道:“琪琪說的是,我們就算這個時候回去,也肯定不能安心。這樣,我打電話讓別墅的幾個年長一點的女傭過來,也不至於太過招搖,人多看的也就嚴實些了。您和琪琪該休息休息,這裡有我守着,沒事的。”
又爭執了一番,莫文婷終於同意林子廷打電話找別墅的女傭過來兩三個人看着羅嫚,卻不同意去休息。
林子廷知道她放心不下羅嫚,不僅僅是因爲對羅嫚有了母女的感情,而且恐怕還有責怪自己對羅嫚的教育有問題,才讓羅嫚變成了任性驕縱自私的性格,所以她自然一定要親自看守着羅嫚。
林子廷先將範琪送到了附近的酒店去休息,又打電話給別墅,讓管家找幾個機靈的女傭過來看着羅嫚。
將範琪送到酒店之後,林子廷自然少不了又跟範琪溫存片刻。
此刻卻聽到外面電閃雷鳴,狂風大作,範琪從窗口看看外面的天氣,嘆口氣說,“這天氣還真跟今天的心情一樣,狂亂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羅嫚現在不肯釋懷,多半是想到是因爲自己一直不肯來醫院,這才耽擱了最佳的治療時間。想到這個,她應該更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是啊,她本來就驕傲勝人,現在驀然成了連正常人都不如的殘疾人,她如何能接受得了?這比要了她的性命還難受……就看她該怎麼熬過這段心理煎熬期了
。”林子廷喟嘆一聲,又看看外面的天氣,“外面雨下的這麼大,女傭們恐怕要推遲時間纔會來了。”
看了看時間,見林子廷在酒店呆的時間也不算短了,範琪趕緊催促,“好了,子廷,你快些去醫院吧,現在就我媽一個人在,她又一直鬧騰,誰知道那鎮定劑到底能支持多久,現在也不知道她到底清醒過來了沒有。”
“你別急,我現在就過去,你自己先睡覺,外面雨大,你千萬不要出門,聽到了沒有?”林子廷點點頭,替範琪掖了掖被角,這才朝外面走去。
好在酒店和醫院臨近,他抄了近道,並沒有被雨淋太多。
等走到離羅嫚病房還有幾十米時,林子廷就聽到了一聲淒厲的呼喊聲,“小嫚……”
聲音淒厲、尖銳,幾乎要把整層樓都撕裂一樣。
林子廷只是稍微頓了頓,頓時臉色大變,急急朝病房裡衝去!
等他衝進病房之後,就見莫文婷正朝窗口撲去,兩個護士死死拽住了她,莫文婷去悽慘喊道:“你們別拽我啊,別拽我,快去看看她怎麼樣了?天啊,小嫚,你這是在做什麼,你這是在做什麼!”
林子廷想也不想,直接轉身就朝樓下衝去,接着衝進了雨幕中。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像是知道發生了這麼慘烈的事情一樣,雨滴砸在身上,砸的升騰,就在衝進雨幕的那一刻,林子廷腦海中升起一個疑問——天都這麼冷了,怎麼會下這麼大的雨,反而沒有下雪?
他一邊走一邊約莫羅嫚病房的方向,走的異常艱難,風裹着雨滴撲在他的臉上,刮的他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
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林子廷終於走到了羅嫚病房的正窗口下,接着蹲下身去開始摸索。
雨水撲在他的臉上,他沒有辦法睜開眼睛,即便就是把眼睛睜開了,傾盆似的大雨倒在地上,視線受阻,他也根本看不到地上的情景,所以只能靠手來一個地方挨着一個地方摸索了。
林子廷在地上整整摸索了十幾分鍾,才終於摸到了一隻腳。
應該是羅嫚的腳。
“羅嫚……”摸到羅嫚的腳時,林子廷心中一驚,下意識就壓低了聲音呼喚羅嫚的名字,“羅嫚!”
他的聲音也淹沒在雨聲中,沒有絲毫迴應。
林子廷只得滿滿往上摸去,直到——他摸到了一張冰涼的臉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