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是從旁邊小黑樓黑洞洞的樓道中傳出來的。人影跟着慢慢浮現，面帶微笑，緩步走到葉凡他們身旁。
“你是什麼人。”李是春皺着眉頭問。
“我和他是一夥的。”來人拍了拍葉凡的肩頭。
“你們究竟什麼人？”李是春發問，葉蘋是葉家人他已確定，但葉凡的身份他始終不能完全查清。眼看這傢伙的同夥層出不窮，肯定不會是一個尋常術者那麼簡單。
“我們？”來人笑了笑道：“我們都是德林中學優秀的年青教師啊，承載着學校的希望！”
“哦，小高，原來是你！”李校長也一直在打量着來人，直到此刻此人說完這句話，他才認出人來。
德林中學老師衆多，而且更替又頻繁，身爲校長的他也不是認得所有的老師，更何況還是新來的。葉凡自然是個例外，而高夜寒，卻是因爲學校裡的年輕教師實在是極少，李校長看到的都會有印象。所以他總算認得這人也是學校老師，姓高，至於具體叫什麼，教什麼，他還真不清楚。
來人正是化名爲高夜寒的穎夜，當即一點頭道：“是我校長。”
葉凡此時也望着他發愣：“你……怎麼……”
穎夜沒有說話，笑了笑，伸手摘下眼鏡，遞給葉凡道：“我來打發他。”
說完就上前兩步道：“不是要單挑嗎？我和你來吧！”
李是春心中有了一絲猶豫。身爲特工隊伍的副隊長，他可不是隨隨便便被人說兩句就會跳出來玩江湖規矩單挑的。之前之所以沒有反對，是因爲是葉凡站出來和自己單挑。他對葉凡有過調查，而且看過大量葉凡在秘密基地模擬訓練的資料，有自信可以擊敗他，這纔沒有反對。這條件既是對方自己提出的，那正好可以擋了自己老爹的口。
哪知葉凡約完戰後就縮了回去，示意他旁邊的人上。李是春當時心裡就有些打小鼓了。誰知他們幾人又不知嘀咕了些什麼，看起來似乎還是要葉凡出戰。剛這麼放下心來，又從旁邊樓道里冒出來個莫名其妙的人物，李是春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呃，你們這邊要單挑的不知道是哪位，這位先生看上去猶猶豫豫的，應該不是你吧？”穎夜衝着李是春道。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指向李是春，包括他的部下們。
李是春只覺得“猶猶豫豫”這四個字十分扎耳，在這麼多人面前讓自己十分丟面子，尤其還有那麼多部下。讓他們知道自己現在想打退堂鼓，以後還怎麼服衆。想至此，李是春挺起胸膛，目光堅定地道：“你在說誰猶豫？”
“哦？難道我的對手就是你？”穎夜道。
“不錯。那你們呢，就決定由你做代表了嗎？”李是春說着這話，卻是望向了葉凡，他還是十分期待是由葉凡出戰，知己知彼，心中才能有底。
葉凡此刻果然在猶豫，的確在想要不要自己去換下穎夜。會產生這個疑慮，全是因爲剛纔李是春雪那句確認式的問話。這讓葉凡突然驚覺，穎夜難道是想故意輸給李是春，好讓他把自己這些人都抓走？但又一想，如果穎夜這麼設計，未免有些太小家子氣和兒戲了。
正此時，李是春的又一句問話幫葉凡打消了疑慮：“既然你說你和他們是一夥，那麼，你自己也要遵照這個約定。”
“當然！”穎夜想都沒想，痛快地答道。
把自己都套進去了，應該不會做假了。葉凡默默地想着。
忽又轉念，覺得以自己這邊幾人的做派，似乎不會是那種答應了這種約定，就會乖乖執行，輸了立刻束手就擒的人。但跟着又一想，自己應該操心的似乎不是這個，而是李是春會不會是這種出爾反爾的人。
這場休慼相關的戰鬥即將開始，葉凡卻還在這思前想後，琢磨這些雞毛蒜皮的破事。
“那麼，可以開始了嗎？”穎夜問。
“來吧！”李是春屏神凝神，向前兩步走。這兩步踏得端莊典雅，一看就是高手風範。
穎夜只是微微一笑道：“那來了啊！”
李是春沒有說話，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
雖是如此，穎夜卻突然夢一般的從他眼前消失了。那一刻，他只覺得眼中似乎有一片白色的光茫閃過。李是春難以置信地晃了晃頭，眨了眨眼，依舊沒有發現穎夜的蹤跡。卻從圍觀的衆人臉上找到了驚詫的眼神。
猛然間氣息一觸，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匆忙想要回身，一件硬物已經抵在了他腰間。穎夜的聲音在他的側身後響起：“是不是可以算結束了？”
李是春沒有自大到認爲自己可以擊敗任何對手，卻也完全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被任何一個人制住。雖然有很大的出人意料的成分在裡面，下次自己未必會這麼輕易着道，但今天這一次，無論如何是已經輸了。這個顯而易見的結局，都用不着自己開口去承認。
圍觀衆人都是親眼目睹全過程，個個驚詫地合不攏嘴。
葉凡驚問身邊兩位高手：“這是什麼招？”
兩位高手也是皺着眉頭，顯然也是不識。
李校長卻在此時動容發話：“這個……難道是白牙的絕技白色閃光？你是他什麼人？”
穎夜略一欠身道：“他是我老師。”
“已經消失了近二十年的絕技啊！”李校長驚歎道。
葉凡此時也陷入沉思，追憶那個總是被人提及的老頭，並斜視葉蘋。實在想不通，人人口中這麼了不起的一個老頭，怎麼就這麼輕易地被她解決了。
場面一度安靜下來，大家正在集體追憶這個已成爲過去的名字。半晌後，穎夜的手還保持着抵在李是春腰間的姿式，忍不住道：“借問一下，可以結束了嗎？”
李是春背對着他點了點頭。穎夜微微一笑，收起了招式，走回到葉凡他們身前出手前他所站的位置。
場面繼續一付和諧的樣子。大家都在等李是春發話，是遵照約定還是出爾反爾，都等他一句話。
不等李是春還沒表態，他老爹已經先發話了：“好了小春，帶着你的人趕快回去吧！”
李是春的目光掃向葉凡等人，最後還是一言未發，一揮手，圍在四周的人羣立刻聚攏。李是春扭頭就走，衆人緊跟他身後。
“小春！”李校長突然叫。
李是春停下腳步回頭。
“週末回家來，你媽想你。”李校長的語氣突然變得溫和。
李是春點了點頭，帶領一干國家術者無聲無息地離去了。葉蘋忍不住又讚歎：“看看，多麼訓練有素啊！”
李校長的目光此時已經轉向了他們。到底是幫了自己不小的忙，葉凡在猶豫如果李校長問起自己，自己應該說出多少內容。不想對方掃過幾眼後，留下一句：“明天早上來我辦公室。”但轉身離去了。
小黑樓恢復了黑暗和寧靜。
依舊是不停地注視。葉凡等人望着穎夜，穎夜望着葉凡他們。
“爲什麼幫我們？”葉凡終於問了出來。
“大家自己人嘛！”穎夜笑。
“自己人？”葉凡不解。
“不都是黃昏的嗎？”穎夜繼續笑。
葉凡一怔，穎夜的目光已經轉向劉青，淡淡地道：“我認得你了，你是小時候跟了葉城的那孩子。”
劉青大爲驚訝。自己與葉城的關係黃昏裡早已經無人知道。就算有知道這麼一個小孩存在的，也絕不知道這孩子就是現在的劉青。而穎夜居然認出了自己。“你是？”劉青搜尋着小時的記憶。看穎夜的年齡應該和自己相差無幾，自己還是小孩時，他也應如此，這麼說來，難道和自己一樣，也是自小在黃昏長大的嗎？
穎夜笑笑道：“我們都是那一批孩子裡的，算是同級生呢！不過，你對我大概沒什麼印象了。”
劉青想來想去，的確不能將眼前的穎夜和哪個印象中的孩子對上號。
“行了，我走了，這樓裡還有個孩子，大概是你們的人吧！好險，差點被他殺了。”穎夜笑了笑道，說完便轉身離去。
“小懶？”葉凡反應過來，剛要衝進樓，又反應過來自己是有手下的人了，當即一揮手道：“去看看。”
那五人立刻從各個角度迅速潛入小黑樓，葉凡望着他們的身影，心中暗爽。轉過來對葉蘋和劉青道：“你們怎麼樣，沒事吧？”葉凡的口氣中，那種上級對下級的關懷意味很濃。
“我們沒事！”葉蘋沒好氣地道：“倒是你啊，你沒事吧你？”
“我有什麼事？”葉凡疑惑。
“你瞅你那燒包的樣。”葉蘋說。
葉凡哂笑了兩下，目光一轉，忽覺有些異樣。再一反應，失聲大叫道：“咦？清泠哪去了？”
劉青葉蘋聞聲回頭，這才發現之前倒下後躺在地上的清泠已經不見了。
“是假死？”三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