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和軒?”
一個面帶笑容,樣貌普通的青年站在“悅和軒”貴氣十足的大門前。
“悅和軒”的門童看到他,不耐煩的揮手驅趕:“去去去!這裡是也是你能來的地方?有多遠滾多遠,別在這裡擋路礙眼。”
“嚯!”
普通青年誇張的呼了一聲,“這樣啊……”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矮胖中年從“悅和軒”裡走了出來,卑躬屈膝的向着那個普通青年點頭哈腰,“您來啦?快請入內,快請入內。”
門童頓時臉色慘白,魂都好像出竅了似的,“掌櫃的竟然……那個人……”
普通青年笑道:“太張揚了,這可不太好了。”
矮胖中年忙道:“是是,是小人的疏忽。”
普通青年便跨步走入“悅和軒”。矮胖中年臨進門的時候狠狠的瞪了那門童一眼,“一點眼力的沒有,要你何用?領了這月的月錢,滾的遠遠的。”
那門童直接頹喪的癱倒在地,只覺得委屈極了。
不是你交代的不要放閒雜人入內呢?
那個人穿的這麼寒酸,氣度又那麼平凡,誰能看出他說是個貴人?
還是說現在的貴人都喜歡裝普通,這不是欺負人嘛?
縱有萬般的委屈和抱怨,他也只能乖乖的去賬房領了錢,卷巴卷巴鋪蓋走人了。
……
四樓。
也就是剛纔習擇他們待過的包間。“悅和軒”的夥計雜役手腳麻利,這纔多大一會兒,就已經把這裡收拾的乾乾淨淨了。
“悅和軒”四樓三間包間,分別是天、地、人。
本來矮胖掌櫃是要將普通青年請到天字號包間的,可是後者卻看中了人字號包間。
站在陽臺上,普通青年微笑道:“不錯,這裡視野很開闊。”
矮胖掌櫃道:“尊客您滿意就好。”實際上他也不知道眼前這位爺的真實身份,不過上頭卻再三交代,無論如何都不能怠慢,否則就把他沉到無盡汪洋當中去喂人魚,直嚇得他昨兒晚上都沒有睡好,噩夢連連。
“尊客想要吃點什麼?”
普通青年微笑道:“這房間裡似乎還殘留着一股炭烤香味,相比一定是美味佳餚,就來上一份吧。再來一瓶紅容顏酒莊的紅酒,你們這裡可有?”
紅顏容的紅酒,可只有邦聯纔有,而且就算是邦聯也是上層貴族能夠享用,是數量極少的珍品。在帝國想要喝上這種酒水,就只有通過走私了。而邦聯和帝國邊境大軍對峙,封鎖嚴密,無盡瀚海里又是薩加魚人族的地盤。想要將邦聯的東西走私到帝國,其難度可想而知。
“有,有!尊客稍待,馬上就給您送上來。”
“嗯。麻煩了。”
矮胖中年人忙說不敢,然後就悄然退了出去。
這個普通青年就雙手撐在陽臺護欄上,臨高吹風,俯瞰衆生。
“真是安逸啊。”
不一會兒,身後傳來了開門聲,有人走入包間。
普通青年並不回頭:“來了?”
“嗯。”
搖頭嘆息了一聲:“這聲音聽着,還真是冷淡啊。”普通青年回過頭,看着來人:“好歹咱們也有十幾年沒見了。我還以爲你會像以前一樣,給我來一個熱烈的擁抱呢。”
來人看着普通青年:“連長,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連長啊!還真是叫人懷念的稱呼。”
普通青年臉上的笑容淡去,露出追憶之色。
想當年,密林,高山,一身吉利服,端着一杆槍,一羣兄弟一起殺異族,完美的完成一次又一次的任務,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嘉獎……而今,一幫性命相交的兄弟,就只剩下這一間屋子兩個相顧無言的人。
不勝唏噓。
“呼!”普通青年長長的呼出一氣,他那標誌性的微笑,現在卻笑不出半點,“坐吧。別站着了。”
落座之後,普通青年問道:“陳楨,這十幾年過的還好吧?”
是的,陳楨!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藏鋒武館兩位總教頭之一的陳楨。
陳楨道:“無所謂好不好,日子就這樣過。先是在[屠異軍]中過,[屠異軍]徹底軍改之後,就到了冀州軍。後來就到了京城,鬼使神差的進了御林軍的黑衣衛。四年前突然被皇帝召見,就來到了這揚州的[藏鋒武館]做臥底。”
“幸苦你了。”普通青年面露歉疚,“當年都是我年少氣盛,行事衝動不計後果,讓你背井離鄉十幾年。”陳楨道:“大丈夫行事當一往無前!這還是連長你教我的。”
普通青年啞然失笑,道:“不管怎麼說,今天你既然能來和我見面,我很高興。今天咱們就不說別的了,先把這十幾年欠下的酒喝回來。”
陳楨道:“承君之諾,以命相踐。連長,陳楨還是當年的陳楨。連長你呢,還是不是當年的連長?”
普通青年看着陳楨道:“我喬森,依舊是當年的喬森,依舊是你的連長,你的兄弟!”
沒有錯,這個帶着防彷彿撒旦微笑的普通青年,正是喬森。如果習擇在這裡的話,肯定會忍不住罵一聲:“喬家的人怎麼就這麼英魂不散呢?”
陳楨四四方方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一點笑容,“既然這樣我們之間就不需要那麼客套了,不是嗎?”
恰好這個時候矮胖掌櫃將美酒佳餚端了上來。當他看到陳楨的時候,心裡頭猛的縮了一下:竟然是藏鋒武館的教頭陳楨!?
這這……
胖掌櫃立即意識到自己出格了,連忙低下頭,匆匆擺好酒食,然後腳下生風的逃離了這間包間。
陳楨問道:“這個人可靠?”
喬森道:“嗯。”
“那就好。”
喬森給陳楨倒了半杯酒,然後給自己添上:“敬你,敬5274連,敬死去的兄弟!”陳楨也道:“敬你,敬5274連,敬死去的兄弟!”
一口悶盡。
感情深,一口悶。這話用在互噴狗友身上是要多噁心有多噁心。可用在真兄弟的酒桌上,卻是另一番滋味,真正的兄弟喝的不是酒,也不是爲了把對方灌醉,而是喝他們從過去延續道現在的兄弟情誼,緬懷曾經的酸甜苦辣。
共飲一杯之後,陳楨便開口談起了正事:“我將[他]給我的信件謄抄了一份,暗遞給了劉姓皇帝……”他一臉的黯然,“你應該是爲了這件事來找我的吧?”
喬森道:“是,也不是。你這件事做的很好。雍州的革命起義還在可控的範圍之內,但是揚州不一樣,揚州這個時候不能亂,否則足以動搖大漢帝國的根基。”
陳楨道:“動搖大漢帝國的根基難道不好嗎?其實一開始我並不想將密信傳給劉姓皇帝。可是我知道這麼大的事情,絕不能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出去。如果我不交,等揚州亂起來,劉姓皇帝首先要除掉的就是我。我還不到該死的時候。”
喬森道:“除了老死,你任何時候都不該死。”
“生生死死,誰又說得清?”
喬森搖搖頭,道:“大漢帝國頂住了東南部的蓋克猿族。而揚州又靠近東南疆域。揚州一亂,主導者還是霍未乙,帝國軍必定君心大亂。東南一失去,蓋克猿就可以通過無盡海洋插入邦聯和帝國。屆時所引發的連鎖反應難以意料。我們要做的事情的一切基礎,是建立在人類大局的穩定之上,否則……毫無意義。”
陳楨道:“我明白了。那你找我是?”
喬森道:“首要一件,就是阻止揚州爆發革命起義。第二件,我要你替我殺一個人。”
陳楨道:“殺誰?”
喬森抽出一張照片,推送到陳楨面前,“他叫鄧思諾。”
“鄧思諾?”
“你離開邦聯太久,並不知道這個人的厲害。”喬森一邊吃着美味的烤龍蟹,享受美味能夠讓他的思維更加活躍,“他一個人,擁有堪比[物質彈]的破壞力!”
陳楨一驚:“這麼厲害?”
喬森解釋道:“這並不是說他的實力有多強。實際上,他就是一個普通人。可是他的腦子裡,掌握着足以毀滅人類文明的技能。我不是危言聳聽。十年前,他試圖通過虛擬網絡控制整個聯邦的智能中樞,位於科學院總院的原子光腦——主神!技術進步到現在,除了政治決策層面,人類社會其他的一切基本上都已經交給主神控制。大到國家經濟宏觀與微觀的調控,小到城市空中地鐵的運行系統。主神的存在,保證了社會的最大穩定,而軍政雙方可以全身心的對付異族。”
陳楨感嘆一聲,“這才十幾年,沒想的邦聯的技術已經先進到了這個地步。”
喬森道:“是啊。人類當中總是不乏超級天才,總能做出一些偉大而又瘋狂的事情。主神系統也是你離開之後研製出來的。”隨即話鋒一轉,“這個鄧思諾就是其中之一。十年前他實施[主神計劃],要將人類社會的一切都置於主神的控制支配之下,包括政治體制!軍政高層,乃至科學院高層都不願意看到這種事情發生,因爲這對整個人類來說,將是一場徹底的災難。經過一番虛擬的較量,鄧思諾最終失敗了。可惜,最後還是讓他逃走了,邦聯用了十年時間也沒有抓到他。”
陳楨道:“如果真如你所說,那麼這個人的確很危險。”
喬森道:“而且最近邦聯出現了一個恐怖組織,名爲[自然人類],最近更是到處搞破壞。本來在主神控制下的穩定社會也越來越趨於混亂。我們費盡心機追查,收穫卻很小。他們明明在虛擬網絡上大肆活動,我們卻硬是找不到他們的半點蹤跡。最後,矛頭就指向了鄧思諾。也只有他有那個能耐在虛擬網絡上爲所欲爲。”
陳楨消化了一下喬森的話裡的信息:“你讓我去殺他。這麼說,你已經掌握了鄧思諾的行蹤?可是連你都殺不了他,我又怎麼殺得了?”喬森道:“因爲,鄧思諾現在很有可能就在[藏鋒武館]!”
“什麼!?”
喬森道:“前段時間,霍未乙以雲遊修煉爲名離開過一段時間對不對?”
“嗯。”
“他到了邦聯,居然找到了鄧思諾,並把他劫走了。”喬森嘆息着,“霍未乙劫走鄧思諾還能爲了什麼?肯定是想要利用它來控制大漢帝國的虛擬網絡。讓帝國的現代化軍隊癱瘓。藏鋒武館這些年教出了那麼多的精英武者,授徒之法更是和練兵之法沒什麼區別。一旦揚州發動革命起義,而帝國軍隊癱瘓,揚州並定從帝國版圖割裂出去。”
喬森放下筷子,道:“霍未乙,是個梟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