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長柏緊緊盯着面前的電話。
曲瀾一大早特意裝的電話機，還非得擺他辦公桌上，到底有什麼奧秘在其中？
還說就是電話來了，也千萬不能接。
他已經被吵了半個上午了。
不過電話每次都是響一下就沒了，所以曲長柏也沒當回事。
可這次不一樣。
現在電話不僅響得歡，還一直不停，大有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氣魄，炒死他了都。
他正在全神貫注地想象：陶夭夭生出來的曾孫，會像曲瀾，還是陶夭夭呢！
要是像陶夭夭，他會傷心的。那丫頭的長相太騙人了。明明長得甜美可愛，可其實是隻打不死的小強，頑皮又膽大，氣死人不償命呢。
要是像曲瀾，那就太好了！
不過聽說不止一個寶寶。要是一個像曲瀾，一個像陶夭夭，那就太好了。
可是這樣一吵，他還怎麼做白日夢了嘛！
他白日夢正做到關鍵時刻，正想到陶夭夭分娩，能看到他的親親曾孫了，結果硬生生被這電話給打斷了了。
“爺爺！”曲瀾溫和而略顯急切的聲音，從曲長柏頭頂響起。
老爺子這是怎麼了？
曲瀾擰眉——他都喊了三聲爺爺了，老爺子依然目不轉地瞅着電話機，還握着拳頭，似乎要和電話機幹架。
曲瀾竟有種見到陶夭夭的畫面。
那丫頭也是這麼逗比的。
終於，曲瀾附身，拿起話筒，放到曲長柏耳邊。
他一邊按上一個按鈕。
曲長柏驚異地擡頭，看着曲瀾，正要說什麼，曲瀾卻做了個“別說話”的手勢，
雖然有點困惑，但曲長柏還是合作地拿好話筒，聽電話。
不對，話筒裡面好像有人聊天。
其中一個的聲音還很熟悉。
只聽了一句，曲長柏猛地擡頭，示意曲瀾把辦公室給拴了。
曲瀾一拴好辦公室門，曲長柏立即按下免提，裡面的通話聲，瞬間灑滿辦公室。
“步雲江，以後不許再找我了。”曲曼琳有些不悅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
曲長柏臉色陰沉了下去。
“我爲什麼不能找你？”步雲江憤怒的聲音傳來，“我才知道，你居然這麼卑鄙，用這麼低劣的手段，換取我的留學條件。曲曼琳，你還我媽。”
“你媽爲利爲錢，我們只是交易，兩不相欠。”曲曼琳語氣漸漸失了耐心，“你媽錢也要，名也要，利也要，當然沒那好事。弄到自己要跳樓，那是她自己覺得沒臉見人，我哪攔得住。我就是攔了一次，也攔不了第二次。”
“曲曼琳，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步雲江憤怒不已，幾乎吼嘶了喉嚨。
曲長柏聽着，忍不住往後靠了靠。
“我是爲你好。”曲曼琳語氣和緩了些，“步雲江，我要是你，現在就乖乖留在美洲，接受我的錢，好好把幾年大學讀完，要不然你媽都白死了。”
“不許你再提我媽。”步雲江的聲音，微微哽咽。
“我本來也不想提。”曲曼琳似乎也有些惆悵，“步雲江，你媽事情並沒有幫我辦好。陶夭夭肚子裡的孩子還在，我現在還要擔驚受怕，擔心我爺爺把這件事查出來。步雲江，我現在心裡可是不舒服得很。不要再惹我了，省得我失去耐心。”
“你……你放屁。”步雲江聲音沙啞得厲害，似乎真哭了。
曲曼琳徹底失去了耐心：“你一個男人，動不動哭什麼哭！你要是再敢跟我鬧，信不信我讓你在北美無法立足。到時有國不能回，有家不能歸。你連幫你媽掃墓的機會都不會再有。”
“我問你，你用錢買我媽，這件事是不是你一手辦的？”步雲江指控着。
“這關你什麼事？”曲曼琳不悅地反問，“這還輪不到你來問。等等，步雲江，你遠在美洲，怎麼知道我的辦公室電話號碼？”
曲曼琳說到後面，聲音已經驚恐得變調了。
曲瀾薄薄的脣角緩緩勾起。
這個貪婪的堂姐，總算意識到最重要的問題了。
夏小蒙雖然魯莽，也不會如此沒腦子。
曲曼琳果然是曲家最沒腦子的人。
所以說，一旦確定和曲曼琳有關，從曲曼琳這裡突破，還是比較容易的。
“步雲江，你快點告訴我，你是怎麼得到我的中國內陸的辦公室號碼的？”曲曼琳追問，“快點說呀！”
曲曼琳的聲音，不知不覺顫抖起來。
曲長柏擰着眉，忽然搬起電話機，中氣十足地打斷他們的通話：“曲一海在嗎？”
電話裡忽然一片寂靜。
比雪夜還靜。
好一會，曲曼琳輕顫的聲音，總算傳來：“爸現在不在……”
“好了，不在就不在。”曲長柏擰着眉，掛掉電話，長身而立，臉色難看之極，負着雙手，踱來踱去，“想不到我曲家居然真有這種後代。這都什麼混帳東西！”
曲瀾靜默無聲。
這種事，他不能太過積極。
過程由他主導，結局得由老爺子定。
“氣死我了！”曲長柏越想越氣，憤怒了。
他倏地停住腳步。拿起自己鍾愛的咖啡杯，雙手高高舉起，憤怒地往地上一摔：“一羣混蛋！”
呯的一聲，碎裂的瓷片四濺。
曲長柏青筋暴跳，激動得說不上話來。
他一直以爲，有了曲家家規，曲家子孫再不像話，也有所顧忌。
誰知道他太過自負了。
這好比他被打了一耳光啊……
秘書汪雅婷從隔壁小辦公室站起，擔心地看着曲長柏這邊。
“爺爺先別生氣。”曲瀾語氣輕輕，“嚇到汪小姐了。”
曲長柏才揉揉眉心：“我們去看看。”
曲瀾拉開門，讓曲長柏先走了步，然後示意汪雅婷收拾下地板，這才尾隨曲長柏，向曲一海辦公室走去。
曲瀾眼尖，走到長廊，發現曲曼琳正抱着手袋，在電梯口等電梯。
這曲曼琳居然也還算反應快，知道急着閃人。
曲瀾輕咳了聲。
一提醒，曲長柏自然也發現了。
他憤怒地揚高聲音：“曼琳，是要我請保安把你留下來嗎？”
見曲曼琳還在猶豫，曲長柏轉吼旁邊的辦公室：“曲一海，還要你家老子請你出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