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山丘之上,夜辰從黑霧之中跌落而出,狠狠的砸在地上,一時之間,頭暈眼花,差點暈厥。
穩了穩心神,夜辰這才忍着劇痛,掙扎着身體,看向四周,這裡繁星點點,星光燦爛,仿若一個縮小版的星空,很是神秘。
星空之中,一圈圈光暈仿若泡泡一般,按照某種規律,漂浮着,流動着,晶瑩剔透,很是迷人。
光暈之內,不時閃現各種圖案,有飛禽有走獸,有虎豹也有豺狼……甚至還有很多夜辰不認識的生靈。
圖案中,弱小的人類匍匐大地,虞誠的向着這些生靈祈禱,以獲取強大的力量,應對滅世的自然災害。
“圖騰,圖騰……難道那些兇獸靈獸曾經真的是人類的信仰?它們真的能夠摘星拿月,威震九天?但爲什麼現在的兇獸只有被圍殺的結果?”
夜辰很是驚訝,他曾經在殘破的古書籍中看到過這些圖像,當時還以爲是人們杜撰出來的東西,沒想到竟然在這裡也看到了。
“吼。”
痛苦的吼叫聲打斷了夜辰的思考,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才知道還有一條巨蟒在旁邊。
掙扎了一下身體,側過頭,只見一頭長數十丈,粗如水桶般的巨蟒在地上不停的翻滾,仿若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巨蟒的周邊,濃郁的黑霧已近實化,仿若流水一般包裹着巨大的蛇身,詭異而又邪惡。
在星光的照耀下,不時有絲絲的黑霧從巨蟒身上飄逸而出,向着星空之外飄去。
“那黑霧到底是什麼東西?”
夜辰有些困惑,他雖不修武道,也沒與武道世界接觸過,但他讀過的書很多,帝國傳承數萬年的書籍他都讀過,所以,他知道的事情也很多,但卻沒有一件事情能夠解釋眼前的黑霧。
似霧非霧,詭異邪惡,仿若有生命一般。
“我爲巨蟒所救,那豈不是……”
夜辰低頭,發現他的身體已經被黑霧纏繞,黑霧正在順着傷口,拼命的鑽入他的身體。
夜辰驚恐,旋即又苦笑一聲,他本就是將死之人,有沒有這黑霧,還有什麼區別呢?況且,這黑霧似乎還有減痛止血的效果。
因爲從進入山丘以來,他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就連意識也變得清晰了很多。
有些異常,但也樂於接受。
“吼。”
忽然間,巨蟒的身體騰空而起,燈籠般的雙眼冒着綠光,血盆大口也是猛然張開,帶起一陣惡臭,下一瞬,它尾部用力,身體一扭,撲向夜辰,想要吞噬他。
“這樣的結局雖然不美,但也不錯。”
夜辰面無表情的望着巨蟒,沒有恐懼,沒有掙扎,甚至有一點感激。
“嗡。”
在死亡即將來臨的瞬間,異變陡生,兩道熾熱而又強烈的星光從夜辰身下呼嘯而出,仿若長鞭一般,直接將巨蟒抽飛。緊接着,大地震動,星光閃耀,一道古樸的石棺從夜辰身下的地面緩緩升起。
一時之間,雲蒸霞蔚,仙氣氤氳,伴隨着異象,漂浮在星空中的光暈忽然炸開,化爲一條神龍,俾睨天下,傲視衆生。
夜辰從石棺跌下,目瞪口呆的望着空中的神龍,忘卻了思考。
巨蟒匍匐地面,渾身顫抖,環繞其身的黑霧也是迅速退卻,露出了巨蟒潔白如玉的身體。
神龍盤旋,望向夜辰,冷漠的雙眸有了一絲感情,片刻之後,神龍咆哮一聲,一頭撞向石棺之上。
沒有想象中的巨響,神龍在接觸石棺的瞬間便隱匿其中,消失不見,整個山丘再次恢復了平靜,仿若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夜辰艱難的嚥了咽口水,他見到了龍,傳說中,太古第一圖騰,祖龍。
巨蟒弓起身子,人性化的看了看石棺,又看了看夜辰,眼中閃爍着莫名的精光。
黑霧從巨蟒身體浮現,再次染黑它的身體。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夜辰沒有動,就那麼靜靜的躺着;巨蟒也沒有動,就那麼望着夜辰和石棺;只有黑霧,不停的流動,但始終不敢脫離巨蟒身體半寸。
不知過了多久,石棺中忽然傳來了一聲“咚咚”之聲,打破了山丘的平靜。
夜辰的心,狠狠的跳動了一下,有種窒息的感覺。
“咚咚……”
聲音越來越密集,仿若戰天的擂鼓,又似奔騰的龍馬,帶着魔性,震人心魄。
慢慢的,石棺也跟着抖動,似乎要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
“好難受。”
夜辰身體顫抖,雙眼無神,原本消失的疼痛再次回來,撕心裂肺,意識也跟着慢慢消散。
“轟。”
石棺開啓,金色的星光噴涌而出,仿若煙火一般,絢麗多彩。一隻巨手從星光之中探出,包裹住夜辰,將他拉入石棺。
……
……
冰冷、黑暗,仿若置身牢籠之中,沒有一絲溫暖,沒有一絲光芒,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夜辰想要睜開雙眼,但是他的眼皮似乎長在了一起,根本無法睜開。
他想要伸手摸一摸,但是他的手根本無法擡起,手好像已經被砍斷了。
他想要擡腿走一走,但是他的腿沒有任何力道,根本無法支撐着他。
他想要張嘴喊一喊,但是他的嘴根本被擠壓着,根本張不開。
……
好奇怪的感覺,死亡原來是這麼的難受,不,我想要逃離這裡,我要離開這裡,哪怕是地獄,也比這裡好吧。
夜辰努力的掙扎,哪怕眼不能睜了,手不能伸了,腳不能擡了……他也沒有放棄,只是想着,只要努力,總會成功。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剎那,也許是一萬年,夜辰的手能動了,腿能蹬了……但是,他的眼睛依舊無法睜開,看一看,這裡到底是哪裡。
這種感覺,像是在水裡。
夜辰不停的蹬着手與腿,那明顯的阻力感,讓他猜測出,現在的他很有可能身處某片湖泊,某片海洋,當然,也有可能身處未知的事物之內,如同那黑霧一般。
夜辰繼續蹬着手與腿,身體似乎在移動,雖然速度很慢,但確實在移動,夜辰欣喜,再次加快速度,也許下一刻,他就能夠走出這裡。
時間再次流逝,忽然間,有了一絲溫暖,像母親的懷抱,溫馨,充滿安全感,讓人安心。
“孃親……”
想到了母親,想起了小時候的搖籃曲,夜辰拼命的想要喊出聲,最後卻吐出了一連串的泡泡,仿若金魚戲水般,咕嚕嚕的直冒泡。
聽到了泡沫的聲音,夜辰確定,他現在應該是在一種已知的液體內,至少不會是黑霧般的東西。
因爲那種東西,根本無法吹出泡泡。
夜辰繼續遨遊,繼續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某一時刻,黑暗中忽然出現了一絲光,很弱,仿若狂風中的蠟燭,隨時都會消散。
“不要走,等等我。”
夜辰拼命的划動手腳,身體不停的扭動,想要抓住那縷光芒,追啊,追啊,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他抓住了那縷光芒。
“你能帶我離開這裡嗎?”
夜辰望着那縷光芒,很是認真的問道。
光芒閃耀,發出了一個威嚴的聲音,道:“你想離開還是回去?”
“離開還是回去?”
夜辰疑惑的望着光芒,有些詫異,一道光竟然會說話?想了想,道:“回去意味着死亡,離開纔有生的希望,所以我要離開,離開這裡。”
“記住你的話。”
光芒閃耀,化爲了一條神龍,神龍破空而去,道:“離去只爲生存,回來只爲報仇,懦弱帶來毀滅,逃避帶來災難,只有強大,才能夠踏破一切,保護一切。”
夜辰望着越來越亮的前方,若有所思,最後低語道:“我好像知道你是誰了?”
……
……
夜辰慢慢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漆黑如墨的天幕,沒有日月星辰,沒有白雲光芒,仿若黑洞一般,帶着魔性,耐人尋味。
一柄古劍靜靜懸於天際,散發着古老滄桑的氣息,他沒有劍鞘,沒有劍柄,僅有的劍身也鏽跡斑斑,殘破不堪,仿若隨時都可能斷裂。
夜辰望着古劍,莫名悲傷。
他看到了星辰在破碎,大地在沉落,就連高高在上的神明也在隕落,生靈泣血,蒼生吶喊,整片天地陷入了混沌之中。
一道人影,仿若一道光,撕開混沌,斬斷黑暗,長劍鏗鏘,天地破滅,劍毀人亡……
夜辰閉上眼睛,想了很久,然後睜開雙眼,望着古劍,認真的說道:“往事如煙,我們能做的,終將只是向前走去。”
他不知道畫面描述的是哪段歷史,也許是太古之戰,也許是太古之戰前的滅世之戰,也許是更早,但無論哪一種,他都不是參與者,也無法去考證。
因爲在時間面前,人與天地一樣脆弱,不堪一擊,就算強如大帝,最終也只能化爲一撮土灰,不復存在。
所以,拋開一切,放開一切,努力的向前走去,纔是最好的選擇。
“吾爲劍,只爲殺戮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