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夏夜裡沒有風,沒有鳥叫蟬鳴,也沒有人在唐雲和馮騰說話的時候開口。整個武館顯得無比的寂靜。
馮騰的眼神多少有些閃爍,但他還是猛的皺起眉道。
“對!是我把你交給天啓的,但我不知道他們會把你送進做人體實驗的集中營!如果知道是做人體實驗,我怎麼會把親外甥送進去?況且,若不是徐......我甚至都不知道有個什麼集中營。算了,話說到這也沒什麼可藏着掖着的,我替天啓做過事,很多事就是徐徵告訴我的。那又怎麼樣?”
“可你竟然還殺死了我最得意的兩個徒弟!是殺死,不是打敗,你殺了他們!”
“而現在,你拼命將我同天啓那點關係往上捅!我一週內已經被軍方傳訊了三次!我跟天啓的關係已經被查出來了,現在他們甚至認爲我跟你爹的叛#國#罪有關,就等收集到證據就要逮捕我!如果我的名聲臭了,馮家的武館也就完了。到時候你就滿意了,對嗎?”
唐雲攥起拳頭,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猙獰。
唐雲的表情甚至讓努美利婭都有些不適,她從沒見唐雲露出過這樣的表情。唐雲的確多少提過些自己的家事。但努美利婭畢竟是伊瑞星皇室遠親,皇室無親情。除了父親和幾個兄弟姐妹,努美利婭也很少真把其他族人當作所謂的“至親”,她似乎不太能理解唐雲此刻的心情。聯邦的親戚關係應該和伊瑞星的所謂族人差不多吧?一致對外的時候那叫上陣親兄弟,對內的時候......什麼親情不親情的,不都是利益爲先麼?說白了也就是血緣關係所謂系的利益羣體罷了。有什麼太複雜的?
“傳訊了三次?呵?等着收集證據?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日子?你知道聯邦是如何在戰爭中沉浮的?在眼下這當口,所有跟天啓暗中有關係的聯邦人,所有參與過誣陷4營一案的人都是真正的聯邦叛徒!你以爲軍方會等着把證據收集全,然後四平八穩了再秋後算賬?如果你沒有我這麼個好外甥,如果不是礙着我這層關係,你以爲軍方還會給你機會到處跑,你還有機會跑到九州武館來跟我理論?”
“殺徐徵怎麼了?徐徵是誰,做了什麼事你清楚麼?天啓偷偷摸摸的幹了近四百年什麼樣的事情你知道麼?一個跟天啓合作,教過天啓二殿下的形意拳的師傅就應該跟徐徵一起死,才能撫平伊瑞星、聯邦、柯米婭,甚至是百約,全星域所有人的憤怒!你很幸運了,如果你所在的不是聯邦,而是伊瑞,你現在已經成了火刑架下燒焦的屍體!”
“你說你沒有參與誣陷4營一案?那你爲什麼在投靠天啓的餘孽難爲九州武館的時候來找洪師傅踢館?贏就贏了,還把他打成重傷!拳怕少壯,你贏的光彩麼?”
“你以爲軍方沒有查出是誰指使你踢館的?不就是曾經誣陷過4營的某個部隊領導麼?你以爲自己攤上的只是有些麻煩的小事兒?你以爲你惹的麻煩是坐幾年牢就能混過去的?做都做了,還裝什麼?”
“蒐集證據,是啊,他們礙着我這層關係沒難爲你並不代表誰會真的放下是非曲直!天啓資料裡的確沒有記載你暗中害我父親的事兒,但千絲萬縷的關係裡總有你的身影!如果你真的參與了誣陷我父親這事兒,不說聯邦軍方,你以爲我還會看着母親的面子放過你?”
“算了算了,沒有確切落實的事情我不拿出來浪費時間,我倒是想問問你,就算你不知道天啓會把我當作實驗樣本送進專做人體實驗的集中營,你就應該我把從母親身邊分開,送到天啓這樣的勢力裡?好像還跟我媽說是送我去什麼長平星武校學習?這就是你馮家對我這個沒爹兒子的施捨?就是你們馮家餵養我長大的‘飯菜’?之後呢?當你知道我被送進天啓集中營以後你又做了什麼?你救過我?你找過我?你問過我的事兒?還是實實在在告訴我母親,就是你這個僞君子親自將她兒子奪走,推進火坑的?”
“我根本不在乎你毀掉了我的童年,我在乎的是,你差點毀了我的一切,甚至是我母親的一切!”
“我曾多少次幻想親手殺了你,幻想着毀掉你那張令人厭惡、憎恨甚至是恐懼的臉!徹底打碎那從我記事開始就糾纏着我的夢魘!你之所以還活着只因爲兩件事,一個是因爲我不想讓母親傷心,另一個,我的確是伊瑞星的聖子!《原罪教典》上寫的明白,身爲聖子,就應該慈悲度世!”
馮騰啞口無言,唐雲不想多話。
兩個人的話戛然而止,武館再次安靜了下來。隱隱的,唐雲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在跳動。
那聲音穩健、堅決、純粹!就算情緒已經接近失控,就算背後的【狂戰士甲】在自己情緒的波動下又要蠢蠢欲動,但唐雲的心依舊在穩穩的跳動。
唐雲不再是一名狂戰士了,他是聖子......不,那無所謂。唐雲只是一個真正的,能控制自己靈魂的“人”而已。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神性”。
“好吧,我殺了你徒弟,你傷了我師父。很多事兒亂七八糟,也沒什麼可多說的.....怎麼着?咱們爺們兒七八年沒見了,不該搭個手麼?”
“好!那就如你所願!也讓我看看,你離開馮家武館以後都學了些什麼高深的本事!”
馮騰話畢又看了看剛剛裝修完的武館,理了理那件傳統舊曆華夏風格的盤扣短衫,徑直向擂臺上走去。唐雲看他上了擂臺,緊緊攥了攥拳頭,稍作猶豫後,向相反的洗手間方向走去。當他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裝着【狂戰士甲】以太甲的水晶筒以及一枚閃着幽暗光澤的微型結晶,【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