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洺帶我們上了他們隊伍的車,周圍的車輛見到他們的車子都自覺地離得遠遠的。
在朝着醫院去的路上,我和陳洺說起了注意到的那件事,陳洺讚賞的看了我兩眼道:“挺聰明的。”
陳洺幾乎從來都不誇獎人,聽了這難得的誇獎的話我頓時就振奮了,得意洋洋的看了小雨一眼後纔對陳洺問道:“那麼說的話,這其中真的是有人作梗了?”
“恩,有一部分的自來水管道查出來了問題。”
“就是說,問題還是來自水?”
“對。”陳洺點頭。
“查出來是誰幹的了麼?”我問道。
“那是高羽負責的。”話說完,又幸災樂禍的補了一句:“他肯定查不出來。”或許是因爲諷刺了高羽讓陳洺覺得心情不錯,說完他竟然自顧自的笑了出來。
我在一旁看的無言以對。
遇到這種情況還能因爲諷刺了別人而笑的出來,得是多寬的心。
很快我們就遠遠的看到了醫院大樓。
醫院碩大的院子已經被裡裡外外的車子給塞的滿滿的。
現在除非是車能飛起來,不然想不下車進去醫院裡幾乎是不可能的,醫院外面的街道也已經幾乎水泄不通。
我們再次下車直接走進去醫院裡。
一路上到處都是捂着肚子悶哼的人,大多都臉色慘白,還有一些甚至就扶着車門跌坐到了地上。
周圍凡是能站起來的人都在儘可能的幫忙扶起跌坐下的人,但也沒起到多大的作用,他們本身也根本沒了什麼力氣。
陳洺帶着我們從醫院門衛開始就一路綠燈,很快就有人帶我們找到了爸媽和天天他們。
在醫院的走廊上也已經四處坐滿了人,廁所的隊伍排的老長,不停的有護士拿着一整盤的藥出來分發給大家。
他們問也不問是什麼藥就直接吃了下去。
病房裡面的都是一些完全起不來身子的人。
天天躺在走廊一個臨時搭建的牀板上,臉色蒼白正在打點滴。
爸媽伏在牀邊神色疲憊。
我們到他們旁邊待了好一會他們才注意到我們幾個。
陳洺不滿意的看了眼那個牀板,回頭對跟在我們身後的醫生低聲說了幾句話,那醫生連連點頭就扭頭快速的走開了。
幾分鐘以後,就有人推着推車帶我們到了一個閒置的病房。
在安排天天躺下後,醫生對陳洺道:“指揮,這是重症病房,按照道理說是絕對不能讓這類普通腸道病菌感染的患者住進來的...這上頭要是問起來...”
陳洺抿了下嘴:“那他來找我。”
醫生點了點頭,又給天天調了調點滴的速度就準備離開。
到門口的時候我喊住了他:“不好意思醫生,請問我弟弟這是怎麼了??情況嚴重麼?”
醫生頓住了腳步,回頭對我道:“不嚴重,普通的胃腸病,排了一些白膿血,可能是傳染性的痢疾,這不是最近洪水剛退下麼?飲用水不乾淨或者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都有可能導致,加上最近季節的交替本就容易滋生這類的病毒,病人這兩天的精神可能會不太好,也可能會出現嘔吐,食慾不振的狀況,都是正常的,已經在用藥,很快就會有效果,具體什麼情況,等明天再觀察觀察,你們都不用着急。”
點了下頭我道:“謝謝,那就麻煩你了。”
醫生擺手:“不用客氣。”然後對陳洺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爸媽從小雨那邊知道外婆她們帶着糯糯跟年年也來了後,頓時就着急的不得了,直說根本就沒看到外婆她們來過這裡。
我和小雨也是一驚,安慰了爸媽之後就準備出門去其他病房和其他的住院樓,門診樓找找看。
這裡是距離我們堵車地方最近也是市區最好的醫院,外婆他們只要路上沒出現什麼情況,就一定會是在這裡的。
外面的情況陳洺不好離開太久,這會不得不離開。
他走後,我就跟着小雨開始挨個病房的去找外婆他們。
醫院裡面已經塞得滿滿的人,來往的護士都不好下腳走路,更別提我挺着大肚子跟在小雨的屁股後面。
一層樓還沒找完我們倆就已經累的氣喘吁吁,幾乎背過氣去。
因爲人太多,走廊悶熱的總讓人覺得氧氣不夠呼吸的。
小雨帶着我到相對偏僻的樓梯間坐了下來,倆人都撐着膝蓋深深呼吸了好幾口的新鮮空氣她纔開口:“這麼找不是個辦法啊,比擠公交車還誇張,一條走廊下來,魂都給擠出體外了。”
我用手扇了會風后突然聽到走廊似乎傳來了因爲的吵鬧聲,因爲走廊本就吵,所以剛開始沒注意,後來聲音越來越大,才終於引起了注意。
小雨也同時注意到了,嘴裡咦了一聲就起身回頭朝着樓梯間的門邊走了去。
樓梯間的門上有一塊玻璃,透過去可以直接看到走廊的情況。
小雨湊過腦袋看了半天后道:“好像有人打起來了...”
今天晚上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打起來過,聽到小雨的話我也已經見怪不怪,將腦袋靠在扶手上閉上眼睛邊休息邊道:“打就打吧,這裡本來就是醫院,打了之後就能治好,斷胳膊腿也能及時接上,不礙事。”
“不對不對...”小雨的語氣有些急:“捱打的是護士!!”
“什麼??”我一下睜開了眼睛。
小雨還在說:“一羣人在打護士呢...給按倒在人羣裡瞧不見了。”話說完又補了一句:“好傢伙...瞧着這意思是準備把那個小護士給活活打死啊。”
多虧了小雨的用詞,我終於坐不住了,起身朝着小雨走了過去,腦袋剛湊到玻璃前就看到,一羣人黑壓壓的擠在走廊中央的護士站那裡,原本還都脆弱萬分的人這會全都在叫囂着什麼。
這扇門隔音的效果十分不錯,我和小雨根本聽不清他們到底在罵啥。
見我過來,小雨指着那羣人最密集的地方道:“喏,人就給按進堆裡了,都在打,估計是起不來了。”
心裡一陣着急,我的手下意識的就去摸了門把,可還沒來得及開門就被小雨給按住了。
她看着我道:“你又要幹啥?”
我眼睛看着那羣人:“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一小姑娘那麼被活生生打死。”
小雨道:“你放心,不會死的,他們沒那麼大力氣,也沒那麼大火氣,最多也就受傷嚴重點。”
“可...那只是個小女孩,他們這樣也太過分了。”
聞言,小雨嘆了口氣,將我往一旁拽了拽,一把打開門就跑去了走廊上,出去之前還不忘記提醒我:“你別出來了,回頭擠着你。”
緊接着小雨就艱難的往人羣走去,看她的意思應該是想過去瞧瞧到底咋回事。
我終究還是呆不住,也緊跟着打開門跑了出去。
不過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沒有往人多的地方去,我在最邊緣的地方拉了一個站起來的人指着那羣人問道:“什麼情況啊這是??發生什麼了?”
那人瞧着像是陪着來看病的,自己沒啥毛病,雙手環胸看熱鬧看的津津有味,我這麼一問,他立即就打開了話匣子:“沒瞅見呢麼,一羣人在打那個小護士。小丫頭片子太囂張了,端着個藥盤子,這層那麼多護士就屬她最囂張,罵罵咧咧的嘴也是欠,那夥人也忍她有一會了,自己給臉不要臉。人家抱着孩子在地上坐着呢,她嚷嚷着讓人家給讓路,人家讓不動,兩句話沒過就說啥好狗不擋路。這話也太過了,湊巧人家孩子爹媽還有一票孩子爹的同事都在旁邊,聽的一清二楚的,一來二去的可不就這麼打起來了麼?”
他話說完我還沒來得急接腔,旁邊另一個人就語氣不善的開口:“瞧你那話說的,光是人家小護士的錯了?來來回回端着藥一個個的伺候着吃下去嘮叨兩句有啥啊?聽聽別往心裡去不就得了,至於那麼多大老爺們把人家打成這樣麼?再說了,這真的都是人家小護士的錯?那家人抱着孩子確確實實的也就擋着人家路了,最後不也沒讓開麼?要我說,這家人就是仗着人多脾氣大,欺負人。”
最開始我問的那人一聽這話立即就不樂意了:“嗨,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毛病呢?她罵人了怎麼給你說的還跟個無辜的小仙女似得?嘴欠可不得捱打啊?那依着你這奇葩的觀點,以後路上誰要是來不及給車讓路給人撞死也是活該沒讓開是不是?”
那人一瞅也是個急性子人,立即就跟他嗆上了:“你說誰毛病呢?你自己才滿嘴毛病,怎麼不瞅瞅你自己奇葩不奇葩?因爲一臉句話就動手打人,還是一羣人都上去打一個小姑娘,怎麼着還是好的了?那按照你這樣說,以後路上誰跟誰拌嘴了,就這樣圍攻對方往死裡打是不是??”
我被他倆越發增高的音量給吵的萬分難受,默不作聲的就悄悄從一旁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