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人家正在那裡曬着衣服,陳曉偉也不好上前,和孫偉誠兩人顯得有些呆呆的杵在院子裡。
“進來吧……”曬完衣服的陸雪瑤低着頭,一路小碎步的往這廟堂裡屋的正堂走去。
正堂很大,面積有近一百平方米,除了六根朱漆都差不多掉光的承重木柱,只有坐西朝東擺着幾面稀稀落落牌位的神龕是唯一像樣點的陳設,案上滿是香灰,不過其它的地方,倒是被陸影打掃的乾淨。
神龕前的青銅香爐上滿是鏽蝕的痕跡,半滿的香灰顯示出這兒的香火早已凋零。
不過,高展現神龕和牌位都很乾淨,一塵不染。龕罩四角連半絲蛛網也沒有,與屋頂上滿布的蛛網成鮮明的對比。
靠裡面牆角,擺着一張雙人四柱木牀、一個紅漆木箱、一張薄板小木桌,兩條矮腳板凳。
走進這堂屋的陳曉偉和孫偉偉二人不由的相視苦笑,這裡面跟外面其實還真就沒啥子區別,連個可以落坐的地方也沒有。甚至還不如院子裡來得亮堂呢。
“鹽呢?”從紅漆木箱裡拿出一個古色古香的木盒,掃了正四處打量着屋子裡的二人,陸雪瑤說道。
“哦,鹽在這裡,你稍等一下啊。”聽到對方提到鹽,孫偉誠連忙一把把肩上的揹包給直接放在了地上,然後拉開拉鍊,手伸進就是一陣翻找。
“給,這是鹽、糖還有其它幾樣調料,盒子是密封的,不用擔心會滲水進去,需要的話,一起都給你了。”從揹包中拿出了幾個不鏽鋼瓶蓋,玻璃瓶身,還帶着好看圖案的密封調料瓶。
透過沒有覆蓋到圖案的玻璃,可以看到瓶子裡或雪白、或橙黃、或深褐色的調料放得滿滿當當。
“我暈,二哥這是進山打獵還是準備野餐啊,這麼多調料……”看着數量不少的調料瓶,一旁的陳曉偉一臉的黑線。
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漂亮的物件,在孫偉誠拿出他那幾個調料瓶之後,陸雪瑤的眼中閃過一絲歡喜之色。不過,隨即她的眼神爲之一暗,因爲她知道,這東西價格肯定不便宜,而自己也沒多少錢了。
“我只要鹽就行了,其它的不要。該多少錢,我付給你。”陸雪瑤心裡掙扎了一下之後說道。
“這樣吧,我們借用一下你的地方,這些調料呢就權當是借地方的酬勞吧,如果你實在是不願意收下的話,我們也不好意思在這裡待下去,只能離開了。”一個眼神制止住準備說話的二哥,陳曉偉說道。
“那……好吧,你們要是打算烤東西的話,可以在院子裡搭個架子,如果是想煮東西的話,我可以把廚房借給你們。”遲疑了一下,想着自己手上的鹽已經快用盡,可村子裡的“供口”卻還沒影子,陸雪瑤說道。
看到對方最終答應了下來,一旁的孫偉誠不由的在背後暗暗的衝着自己兄弟比劃了一個大拇指表示誇獎。
知道自己二哥帶了不少野營方面的設備,陳曉偉也沒客氣,直接把對方的包拿在了手裡轉身就出了堂屋。
在院子中找個了向陽的地方,陳曉偉拉開揹包從裡面拿出了一套野營專用的便攜伸縮式三角架,還有與之配套的鍋具。
將支架支好後,陳曉偉又從院子的角落裡撿了幾塊青石磚壘了個小竈,然後拎起那個鍋子就打算往外走。
“你是要水嗎?廚房水缸裡有。”一直站在一邊好奇的着看着陳曉偉折騰的陸雪瑤,突然出聲道。
“哦,謝謝。”陳曉偉聞言也沒有客氣,而是把手中的野營鍋具遞了過去。
沒一會兒的功夫,大半鍋水就被陸雪瑤端了出來。
“要柴火嗎?我廚房裡還有一些。”
“呃……那實在是不好意思,謝謝了。”接過鍋的陳曉偉聞言一愣,也沒有拒絕,只是臉色有些微紅的說道。
而陸雪瑤轉身去廚房拿柴火的時候,眼前這個有些害羞的男子讓她不由得嘴角微抿,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在她的友情贊助之下,沒一會兒的功夫,那臨時搭建的青石小竈裡就燃起了篝火,而那裝了大半水的鍋則被吊在支架中間,正好懸在篝火上面,沒一會兒的功夫,鍋裡的水就滾了起來。
燒水的時候,差點被忽略掉的孫偉誠,也把收拾好的野兔拿了一隻在院子裡的一塊大青石上給剁成小塊,然後又把陸雪瑤拿來的蔥姜還有曬乾的蘑菇給切了,趁着水開就一起給扔進了鍋裡燉着。至於另一隻,則被他串在了樹枝上,準備一會兒支在篝火邊烤着吃。
幸好這次打到的野兔夠肥,扒了皮去了內臟每隻淨重還有三斤多的樣子,兩隻算下來也有六七斤了,就算陸雪瑤加入進來也足夠他們三個人吃的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烤肉和燉湯的濃香混合着,慢慢地在大院子裡瀰漫開來。讓一旁好奇的旁觀者不由得嚥了咽口水。
要說這陸雪瑤的日子確實過得不好,雖然每個月都有村子裡來人送上一些所謂的“供品”但也只是勉強溫柔飽。她一個弱女子哪裡會打獵啊,頂多也就是在廟堂的後院開幾分菜地種種菜,時不時的進山採摘點蘑菇、野果什麼的。
“來吧,不介意的話可以一起過來嚐嚐,反正東西多,足夠我們三個人吃的了,吃不完也是要倒掉,浪費的。”陳曉偉說道。
原本還想拒絕,可聽到後面的話,陸雪瑤猶豫了。
“是啊,來吧,我們兄弟二人可不是什麼壞人,過來一起吃吧。”孫偉誠也勸說道。
“我知道。”陸雪瑤突然說道。
“呃……知道什麼?”孫偉誠根本沒聽懂。
“我知道你們不是壞人。”
“就是就是,我們確實不是壞人。呵……”孫偉誠以爲對方是給個臺階下,所以也沒在意,而是附和着說道。
“我真的知道你們不是壞人!”陸雪瑤一臉鄭重的說道。
“啊?!”眼看着對方不是說笑,孫偉誠有些懵了。
“如果你們是壞人,那麼你們現在可能已經死了!”突如其來的話顯得有些陰森森的,讓孫偉誠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一旁的陳曉偉在聽了這話之後,雖然到不至於害,到是眉頭卻皺了起來,心想:“這陸雪瑤應該沒有傳言中的那麼詭異,不然,我和二哥都進來這麼久了,也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啊,難道這跟她所說的不是壞人有關?”
心裡有了些猜測的陳曉偉打破了顯得有些詭異的氣氛,開口說道:“我們確實沒有惡意,來吧,別客氣,既然相見也是有緣,過來一起吃個便飯吧。”
到了這個地步,那陸雪瑤也沒再推辭,轉身去廚房拿了三個碗出來,這是她僅有的三個碗,其中一個碗沿處還缺了個豁口。
三個人圍着篝火坐下,陳曉偉負責不停轉動着已經烤的滋滋冒油的兔肉,時不時的還向上撒點調料。不愧是開飯店的,孫偉誠這傢伙調料準備的足,不但有鹽、糖、十三香和孜然粉,就連西式調料迷迭香、百里香等等都有。
“比我還是個吃貨。”在心裡狠狠的鄙視了一下自己的二哥,陳曉偉熟練的將調料均勻的撒在了兔肉上。
而孫偉誠則是負責那鍋兔肉蘑菇湯,至於剛加入的陸雪瑤嗎,也沒閒着,不時的給那個小竈加點柴火,也算是分擔了點工作,瞅她用那白嫩的雙手利索的給小竈添火加柴,唉……這也是給生活逼的。
又過了一會兒,湯也煮好了,肉也烤成了金黃色,濃烈的肉香讓院子裡三人的肚子都不約而同的叫了起來。
“來來來,人人有份,都別客氣。下手慢以吃得少了,自己負責。”孫偉誠盛了三碗兔肉蘑菇湯,每人面前放了一碗,然後就眼巴巴的看着還在那裡不緊不慢的轉動着烤肉的陳曉偉,那個饞哦。
用小刀在烤肉的不同部位都切了幾刀,感覺這肉確實已經熟透了,於是陳曉偉刀光飛舞之下,一片片薄薄的烤肉被他削了下來,整齊的放在了另一個空下來的鍋裡。(野營鍋具一般都是套鍋,除了湯鍋還有其它鍋子。)
有肉有湯,總不能沒有主食吧。好在二丫頭知道自己老闆要進山打獵,所以趁着自己爺爺在那裡講關於山上那廟的傳言時,特意的炕了幾個大面餅子給二人當做乾糧,眼下正好用來當成主食。
三個人一人兩張大面餅子夾烤肉,再就着那透着清香的肉湯,就是一陣稀里呼嚕的狂吃,就連那陸雪瑤也只是一開始矜持一下,後來也就慢慢的放了開來,雖然就吃相來說她遠比陳曉偉他們二人要來得斯文,但這進食的度和飯量卻不比二人差到哪裡去。
這不,兩隻加起來足有六七斤重的兔子肉,再加上那些白麪餅子,就被他們給分食而空了。
“好飽啊……這時候要是有杯熱茶去去油膩就更好了。”摸着自己吃撐到的肚子,孫偉誠有些得福不足地說道。
一旁的陳曉偉對自己這吃貨二哥也是無語到了極點,剛準備起身把一地的狼藉收拾起來,卻被陸雪瑤把活給搶了去。
看着人家利索的收拾着,陳曉偉也實在是不好意思,於是儘可能的上前搭搭下手。到是那吃飽喝足了的孫偉誠,此時也顧不上去秀色可餐的陸雪瑤了,一個勁的抱着肚子在那哼哼,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傷到了。
因爲不可能有自來水這種東西存在,所以吃完的鍋碗還得拿到山坡下的溪流那邊清洗,跟在陸雪瑤身後,想搭把手的陳曉偉忙是沒幫上,到是飽了不小的眼福。
那丫頭蹲在溪邊洗鍋洗碗的時候,那勾人的股部曲線,還有被壓迫得有些變形的豐乳,實在是讓他這麼個氣血方剛的大小夥子有些抗不住,不得已之下,只能轉身落荒而逃了。
看着離去的身影,陸雪瑤的眼中浮現出一抹俏皮的笑意。身爲已經嫁過兩次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對男人的誘惑有多大。可是,這一次碰上到這兩個陌生男子,一個雖然有些色色的念頭,但卻並沒有惡意,而剛剛這一個,則從頭到尾沒起過什麼心思,很是難得。
不怪她這麼肯定,自在經過那兩次失敗的婚姻之後,陸雪瑤就現自己與普通人的不同之處。她能感覺到別人對自己的心意,特別是當對方對自己有惡意的時候,那種感覺特別的清晰。
而往往帶有惡意的人或者動物一但過份的“親近”她,特別是欲圖不軌的時候,其下場就會很慘很慘,基本當場就嗝屁了。就拿前兩次的婚姻來說吧,雖說是明媒正娶,但其實也有用強的意思在裡面,只不過陸雪瑤人微言輕的沒辦法反抗罷了。
而那兩個男的之所以要娶陸雪瑤,其實也不過是因爲對方的美色而已,甚至在心裡並不是沒有惡意的。而隨着這種惡意的加強,結果不出意外的就都死了。
傳言中那些後來不信邪跑到廟裡來騷擾她的二流子,下場也是如此,至於那被山裡野獸吃掉的說法,也只不過是他們現不對,慌亂中往山裡跑得時候,死在了半路上,便宜了那些野獸罷了。
至於她的父親和哥哥的死亡也許真得只是個意外,更不用說她母親的病逝了。要不然,村裡後來送東西來的人也不會一點事也沒有。自從確定了自己特殊的能力卻無法控制的陸雪瑤,即是高興也很是失落。
吃完午飯,陳曉偉的意思就是要離開了,中午消滅掉的野味,下午回去的時候正好還可以趁機再補充一下,這樣一來,晚上的時候也能多點吃食,反正這一路上他也算看明白了,這山裡的野兔、山雞的數量還真不少。
“權當爲了生態平衡吧。”陳曉偉很無恥的給自己找了個藉口。
雖然也挺垂涎陸雪瑤的美色,但孫偉誠怎麼說也是久經活色生香情場考驗的,所以心中雖有些非分之想,但卻還能控制的住,並沒有更深入的產生什麼不好的念頭,再加上陸雪瑤刻意的與之保持距離,所以纔沒有步上以前那幾位的後塵。
等陸雪瑤把中午的鍋碗洗涮好迴轉到廟裡時,陳曉偉也早已經將那三角架什麼的給收拾好了,就連揹包啥的也重新弄好。甚至就連孫偉誠也從牆角邊拿了把破掃帚把剛剛的青石小竈給清理了一下,這兩人就準備跟此地的女主人打個招呼就離開了。
“呃……這些調料我們帶回去也沒用,就留給你了,還有這幾隻山雞、斑鳩啥的,我們帶回去也不方便,反正回去的路上還能再打到,所以也給你留下。”也是可憐眼前這妖媚女子的悽苦生活,陳曉偉將自己二哥的調料罐還有獵物袋一起放在了青石板上,說道。
“謝謝。”感受到了陳曉偉的善意,陸雪瑤的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她一個人在山裡生活,日子過的苦一些到還能忍受,可她這麼個年紀輕輕的女子,精神上的孤獨纔是最大的負擔。
自從被村子裡的長者給強行安排到這鹿神廟裡當廟祝之後,陸雪瑤基本上就見不到什麼外面的人了,因爲清楚自己的能力和妖媚的長相,所以善良的她也不想就這麼離開山裡,不然,儘早還會有人重蹈覆轍。
難得遇到一個對自己一點惡意也沒有,而且也不懼怕那白虎兇星批言的人,陸雪瑤心裡還真有些不捨的感覺。
就在陳曉偉和孫偉誠兩人背上揹包,拿上傢伙準備離開的時候,陸雪瑤突然說道:“請等一下。”說完,也不等眼前二人的反應,自己連忙轉身一溜小跑的進了堂屋,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將剛開始的那個木匣子捧了出來。
“謝謝你們的鹽和獵物,我這裡也沒什麼好東西,所以這方石印還請你們收下,權當一份禮物吧。”說完,陸雪瑤從木匣中拿出一方土黃色的石印。
清楚這是對方的回禮,陳曉偉也知道這不能推辭,於是只得將那石印接了過來,說道:“謝謝你的禮物,以後有機會歡迎你到李家村我家裡去做客。”
“嗯,好的。”陸雪瑤聞言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眼神中的情緒顯得有些複雜。
下了山坡,陳曉偉下意識的回頭一望,現那廟門前一抹靚影正悄然站立在那裡。
“二哥,我們走吧。”不由得握了握兜裡的那枚石印,陳曉偉說道。
“走吧走吧,別再看了,再看,估計就走不了嘍。”一旁的孫偉誠揶揄着說道。
白了自己二哥一眼,陳曉偉一馬當先的順原路開始往李家村的方向前進。吃飽喝足也休息夠的兩人也沒再急着往回趕,而邊走邊打量着四周,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獵物撞到槍口上,晚上也好不空手而歸啊。
另一邊,他們沒有現的是,站在廟門口的陸雪瑤靜靜的注視着兩人的身影,久久的沒有離開,那張妖媚的臉上,浮現的滿是複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