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衆的智慧是無窮的，羣衆的力量同樣是無窮的。
人羣的努力之下，很快攤位被圍得水泄不通，就連一些同行也忍耐不住加入聲討的陣營。
眼看着火候已經差不多，楚辰便打算揭開底牌了，畢竟再鬧下去指不定就出事了。
只是還沒來得及起身，突然一個沉悶的聲音從人羣后方傳來。
“何事如此喧譁？”沈崇雲沉着臉，一隊侍衛在前面開道。
“讓開讓開！”
“別擋路，散開散開！”
一羣秩序衛士的努力下，人羣很快讓開一條通道，喧譁聲也被壓制下來。
“什麼情況？”沈崇雲負手上前，一臉不悅，看也沒看楚辰一眼。
“回沈大人，此二人聯手開黑店，被人揭穿還不知悔改，是故引發衆怒，羣情激奮之下，這才……”一人出來答道。
沈崇雲點點頭，總算轉過臉來。一臉陰沉道：“又是你。可知擾亂坊市秩序是何罪狀？”
“楚辰不知，還請沈大人告知一二。”楚辰笑笑，起身不着痕跡將柳芸拉到身後。
聽他這話，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人果真果真狗膽包天，居然連沈崇雲的話都敢頂，怨不得這麼多人圍住這裡他都不怕。
只是這些人都不知道，不是楚辰願意頂撞沈崇雲，而是沈崇雲本身就在針對他。換句話說，沈崇雲對他有成見。
若非如此，何須一個“又”字？又何須裝作沒有看到他？更何須在沒有弄清事實的情況下直接定他擾亂秩序之罪？
就這麼小小几個細節，其實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好，好，面對我沈崇雲有如此膽色，試煉者中你是第一個。”沈崇雲眯着眼，雖然在笑，看上去卻令人心中生寒。
“但願不是最後一個。”楚辰也不甘示弱，笑眯眯道。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無形中火花四射。
噝！
人羣齊齊噝聲，倒吸涼氣。
瘋了。
絕對是瘋了。
若不是瘋子，怎麼可能說出這麼瘋狂的話？
難道這人已經瘋到連沈崇雲都不認識的地步了嗎？這可是試煉第一站的最高負責人，得罪了他豈能有好果子吃？
退一萬步講，就算通過了第一站，最後也進入天陽學府，但千萬別忘了，沈崇雲本來就是天陽學府中人。
區區一個新人得罪了天陽學府的老人，還想不想混了？
“你們誰來告訴他，蓄意破壞坊市秩序該當何罪？”沈崇雲深吸一口氣，淡淡道。
雖然看似平靜，實際上他心中已經怒火滿腔。若不是現在的身份特殊，不能隨意出手，按照他以往的脾氣，楚辰此刻早已命喪當場。
楚辰心中冷笑，卻也不說話。
這沈崇雲本就對他頗具敵意，這一點恐怕從試煉剛剛開始就有了。否則今天他不至於一來就給他定罪。
可以說他與沈崇雲註定是敵非友。如此一來，倒不如直接將矛盾挑明。
不是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麼？
這明處的敵人總比暗中的黑手要好防備得多。
最重要的是，雙方的矛盾一旦呈現在陽光之下，以沈崇雲的身份，必然不可能再明着對他下手。
就算暗中指使，也必定要小心，不讓人詬病。否則萬一學府方面追究起來，他自己反倒是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說，楚辰的言語看似莽撞，實際上卻是經過深
思熟慮的正確決斷。
“沒記錯的話，蓄意破壞坊市秩序。若爲大乾王朝商家，則永遠取締經營資格，沒收所有經營所得。而若爲試煉者，當廢除一臂，取消試煉資格，同時試煉所得一併沒收。”寂靜中，一中年人道。
沈崇雲點點頭，似乎十分滿意，斜覷楚辰道：“聽懂了？”
楚辰點點頭，“懂了。”
“好！來人，給我拿下。取下所有儲物戒儲物袋，斷掉一臂。”沈崇雲目中精光一閃，拍手喝道。
頓時“哈”的一聲，身披鐵甲的侍衛逼了上來，很快圍成一個圈，一把把寒光閃閃的槍頭對準楚辰。
楚辰面帶微笑，揹負雙手，絲毫沒有動容的跡象。反倒是柳芸嚇得渾身顫抖。
眼看着就要動手拿人，楚辰突然笑道：“沈大人緣何一語斷定我擾亂坊市秩序？難道就憑這些人信口雌黃？”
“什麼？死到臨頭還敢狡辯？同樣的丹藥比其它地方貴五倍，不是擾亂秩序是什麼？”
“就是，本來這不關我們的事，反正你也賣不出去。只是你居然死不悔改，非要認爲我們拿你們這種人沒辦法，那就怪不得我們了！”
“拿下，嚴懲！”
“拿下，嚴懲！”
“……”
一句信口雌黃，卻是開了地圖炮，直接將所有人都得罪了。
在場衆人，根本就沒有一個人幫他說話，清一色的要求拿下他，嚴加懲辦。
“看到了？聽到了？這麼多雙眼睛，總不至於都看錯了吧？”沈崇雲似笑非笑，儼然一副吃定了楚辰的模樣。
楚辰搖搖頭，也不接話，只是隨手撿起一個玉瓶丟了過去，“看來我再怎麼說沈大人也不會相信了，既然如此，不如沈大人自己看看，我這丹藥是不是值這個價。”
“哼！”
沈崇雲冷哼一聲，接住玉瓶，盯着楚辰看了好久，這才拔下瓶塞。頓時一股怡人的藥香瀰漫開來。
“好香啊，這什麼丹藥？”
“好舒服，似乎是碧玉丹，好像又不一樣，濃郁太多了。”
“……”
沈崇雲陰沉着臉，半天沒有說話。
大意了。
終究還是大意了。
原本以爲楚辰擾亂坊市秩序是無可爭議的事實，卻沒想到……
見沈崇雲不說話，楚辰也不急，反正丟人的不是他。況且現場這麼多人，也不怕沈崇雲亂來。
“敢問這位小兄弟，瓶子裡可是完美品質的三品碧玉丹？”突然，一位白頭髮的老者走了出來。看那一身長袍，煉丹師的身份凸顯無疑。
“什麼？是三品完美碧玉丹？”
“這不可能。天珠殿裡面要換一顆三品完美碧玉丹要兩顆天珠，他這裡才賣一顆，傻啊？”
“笨蛋，不說會死啊？說不定這傻小子根本就不知道天珠殿裡面的兌換價格呢？”
“應該不會有錯了，這老先生乃是天陽城鼎鼎有名的五品煉丹師，想來不會看錯。只不過，想要煉製完美品質的三品丹藥，似乎並不容易，這小子從哪裡弄來的？”
“……”
“看來還是有人識貨的。”聽着周圍的議論，楚辰心中暗笑，對那老者點點頭，“正是。小子楚辰，敢問老先生如何稱呼？”
“老夫赤陽。小友這些丹藥可否讓老夫長長眼？”老者捋須而笑，顯得十分客氣。
“原來是赤老前輩，小子有禮了。能得老前輩指
點，是小子的福氣，輕便。”楚辰行了個禮，右手虛引。
一看楚辰的動作，赤陽眼前一亮，呵呵一笑：“原來是同道中人，難怪看上去比較順眼。”
這話一說，周圍頓時都安靜下來。就連沈崇雲心中亦不免生出一股頹然。
赤陽並不是一般人，這一點幾乎所有來自大乾王朝天陽城的人都清楚。
有了赤陽這句話，大約這回是沒人敢於找麻煩了，因爲那絕對是自討沒趣。
雖然不知道赤陽一句話帶來了多大的方便，但看着周圍的情形，他還是輕鬆了許多。
“完美品質，全都是完美品質……請恕老夫多問一句，如此多的三品完美丹藥，小友是？”每多檢查一瓶，赤陽的臉色越嚴肅，等到看完，眉頭都凝成了疙瘩。
“乃是恩師特意爲這次大乾古路試煉準備的，不值一提。”明白赤陽話裡的意思，楚辰撒了個謊。
“原來如此，怪不得品質如此純粹，原來是出自大師手筆。”赤陽點點頭，眉頭鬆開。
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似乎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當三品完美丹藥的名頭亮出來的時候，人羣便已經知道是自己弄錯了。
人家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黑店，而是便利店。
真要說黑的話，天珠殿纔是真正的黑。同樣的丹藥硬生生要比這裡貴上兩倍。
“下不爲例，走。”沈崇雲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知道事不可爲，當即放下玉瓶，冷哼一聲之後迅速離開。
“沈大人走好，恕不遠送。”楚辰遙遙喊了一句，也沒時間看沈崇雲的反應，因爲生意已經火了起來。
“兄弟，來一瓶碧玉丹，這是五顆天珠。”
“我要四瓶，星元丹和碧玉丹各兩瓶，這是二十顆天珠，收好。”
“喂喂，別太過分啊，用得完那麼多嗎？別人還要不要買了？”
“管得着嗎你？用不完慢慢用不行啊？不服生死臺上見！”
“走開，走開，拒絕二道販子……” шшш •тт kān •￠○
不過眨眼間的功夫，攤位前又熱鬧起來。
“別急別急，都有都有。”楚辰呵呵笑着，原本以爲這些基礎丹藥不會有太大的市場，沒想到比預想中要好得多。
照這個情形，三百天珠似乎很簡單。根本就不用費神去製作封印卷軸了。
而事實上他也不想賣那種東西。因爲說不定哪天那捲軸上封印反而武技都往自己身上打過來了。
不得不說，楚辰的確是低估了高品質丹藥對人們的誘惑力。
縱然他不停的拿出丹藥，將收取天珠的事情完全交給柳芸，依舊有些忙不過來。
很快他奇怪的發現，那些購買量大的，似乎都不是試煉者，而是大乾王朝方面派駐第一城的人。而且這樣的土豪似乎越來越多。
漸漸的他明白了，這些人想必都是在城中有產業的。而有產業便意味着手中有大把的天珠。要知道，就連客棧的一間普通客房，一天也是收費一天珠。
而這些人之所以如此熱情的追捧這些丹藥，想必還是準備帶到外面去用的。無論給自己還是給家族後輩，都是不錯的選擇。
畢竟一個明擺着的事實，同樣的天珠，他們去天珠殿卻只能換到一半的丹藥。
而最終試煉結束的時候，他們是必須要換東西的，不然天珠也帶不出去，帶出去也沒有作用。
於是乎，內心偷笑中，楚辰做下一個決定。那就是——漲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