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槍子所負責的區域,他是一名狙擊手,所以他對陷阱的理解與別人不同,他認爲最大的陷阱,不是去直接殺死敵人,而是讓別人發現不了自己,這樣的陷阱最簡單,也最難被破掉,施工也很容易,只是對材料的要求高。
其實說穿了也很簡單,在這地下世界裡,人的眼睛幾乎沒有用,一切都要靠儀器來決定,而儀器的探測方式只有那麼幾種,而它的辦法並不是要屏蔽這幾種探測方式,而只是讓這幾種探測方式,分辨不出人與物體,就可以了。
比如現在自己藏身的這個地方,是一處居民樓化糞池的下水道,氣味很重,當然,地下水道里每個地方的氣味都很重,但是有些高靈敏度的分子探測儀,依然能夠探測到,人體身上散發出來的一些活性分子,但在這個地方就不同了,從化糞池裡下來的水中,本來就很有大量的人體活性分子,所以這招是沒用的。
而在這個地方,爲了做好建築物的防潮防鏽,所以在建築材料上,做了精心的篩選,而剛好這些材料,對紅外線,雷達波都有很好的屏蔽作用,而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用這些材料做成的建築物,都呈一種半開放狀態,也就是說,這種地方有很密集的隔斷,角牆,你可以走到對面的牆後面去,但是你不知道對面的牆後面有什麼,在這麼密集的牆體裡面,極容易像捉迷藏一樣的藏身,你在牆這邊走,我在牆那邊走,你卻永遠也發現不了我。
槍子把這個叫動態掩體。
而襪子現在所處的位置,更加絕,有一個在裡面轉暈了頭的傢伙,好不容易轉出去之後,怒火不止,就對到這樣的地方開了一槍,大口徑激光槍的破壞力還是很強的,很快,一堵小牆的半截垮了下來,正好對着外面的主通道,本來襪子就在這堵牆後面,與這些人捉迷藏,所以一見這堵牆垮了下來,立刻飛身鑽入碎磚中 ,讓後面倒下來的碎磚,將自己埋了起來,託槍子的福,這些磚體的材質,能隔絕了一切探測,所以襪子在這些碎磚下,安安穩穩地休息了幾個小時,還偷聽到了很多情況。
心中權衡了一下,實在有些惶惶然,就給蘇東來發了一道明碼短信。
以前他也給蘇東來說過,雖然絕大多數普通人,習慣於用腦波上網來進行交流,無論是音頻還是視頻,都十分快捷,但總有一小部分人,不喜歡這樣,所以腕式通訊器纔始終存在。
這種通訊方式存在的基礎,是在星球開發初期,宇宙網還沒鋪設過來時,早期開拓者爲了通訊的方便,在各個聚居點建立的臨時網絡,隨着時間的推移,各個聚居點變成了城市,而這些臨時網絡,就變成了一些地方性的網絡,但是,始終有一部小部分人在使用,很多身份有問題的人,甚至乾脆就是黑幫,成了這種地方網絡的主要用戶,現在襪子所發送的信息,就是通過這種網絡來進行的。
而蘇東來手腕上的這種通訊器,這很容易接受這種網絡,不需要任何驗證,當然也談不上什麼安全保密之類的,所以當他收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感到十分的驚奇。
因爲到西門小姐,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已經使用了一種最新進的通訊技術,對這附近兩公里範圍內,進行了通訊隔斷,任何的一種普通的通訊手段,在這個範圍內,都會失效,無論是宇宙網還是地方網,還是什麼激光的,電訊的,統統失效,當然了,經過特別強化的設備除外。
但是機器再好,也需要人來操作,所以,當西門嫣然坐在戰鬥艦的通訊室裡,眼睛看着艦外忙碌的家臣們時,心中又多了一種感覺,那就是委屈,想起了來之前父親嚴厲的訓斥,心中的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她的雙手,無聊地在通訊操控臺上,扳扳這個開關,按接那個按鈕,有好幾次,她都將那個控制着通訊屏蔽的按鈕,也按過來按過去,直接造成了此地的通訊屏蔽,時有時無,也就是說,曾經有那麼一小會兒,通訊完全順暢,所以蘇東來也就順利的接到了襪子的那則短信。
其實西門家的那些家臣,也知道這些玩命的職業者們,肯定也有各種各樣各樣的特殊手段,可以和外界保持暫時的聯繫,發出一些保命的信息,但是他們並不在乎,他們只要剛開始還沒有露出惡意的時候,不讓外界過早的知道這些消息,就可以了,等到真正露出惡意的時候,即使對方發出了求救信號,這些家臣們也有把握,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目標,然後撤離,讓外界根本就來不及反應過來。
只不過這位西門小姐,太不按規矩出牌了,把人一抓來,什麼都沒問,就露出了殺意,好了,惡意不小心漏出去就漏出去了吧,我那三少爺失蹤的地方,就在附近,所以自己的這幫人,也不能走遠,實在不行,就開戰囉,好在在這之前,這位大小姐和地方政府交涉過了,他們暫時不會過來,留給自己等人的,還有一點緩衝的餘地,只要在矛盾大爆發之前,搞定撒離就行了。
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桑切斯家族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最直接的反應是,直接加大懸賞額度,同時讓他們自己家族的行動人員,撤回市區,暫時停止行動,看似好像退了一步,實際上卻激化了西門家族,和僱傭軍之間的矛盾。
之前當西門嫣然揮動着匕首,猛刺那位護衛之後,她就感覺到四周忽然安靜了下來,有一種被猛獸盯着了的感覺,以至於那匕首刺下去的力度越來越小,等她終於刺不下去的時候,她擡起頭向四周看了看,只見四周所有的人,都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個個都像石雕一樣,臉上散發着陰冷的氣息。
她的心中不由得一陣害怕,把匕首一丟,慢慢地站起身來,向後退去,嘴裡還嘀咕看:“不就是一個侍衛嗎,下人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
所有的人依然默不作聲,她只好逃進戰鬥艦中,結果戰鬥艦裡的人,也無人理她,她只好躲入暫時無人的通訊室,然後在那兒發悶脾氣。
“一幫少見識的傢伙,真是沒有見到別的家族,是怎麼對待侍衛的,打一下罵一下算什麼,犯了錯的侍衛,不但隨便打罵隨便殺,還會殺全家呢,長相好的還會被拿去吃掉,就你們這幫傢伙,真是被慣壞了,不就刺幾刀解解氣嗎,居然全都一副見鬼的模樣,心裡到底有沒有一點做下人的覺悟?你們還沒有看到過真正被吃掉的侍衛呢。”
在西門小姐上了戰鬥艦之後,三人中立刻有一人組織對侍衛的醫治,一人通過宇宙飛船上的遠程加密通訊系統,向家族彙報三少爺失蹤的情況,一個人繼續組織對剩下人的行蹤調查,以確定三少爺最後失聯的地方。
不過這次採納了蘇東來的方法,將抓來的人在一份三維立體地圖上,不停地標示出各人的行蹤,左右都有誰,所有的人都相互驗證,很快,三少爺有一段的行蹤,就編織出了,但是人太少,後面的線索就斷了,特別是昨天晚上的行蹤,就成了一團迷霧了。
在這個過程中,很多人看着三維地圖上逐漸詳細的人流後,才發現很多問題,很多的人,就因緊緊追蹤着那個神秘的人,反而躲掉了很多身邊人的暗算,而這中間,有一個雙人小組,幾乎象膏藥一樣,緊緊地貼在第一梯隊的追蹤者中,暗中做掉了不少人。
很多人到現在才明白,他們追了兩夜一天的人,並不是目標,因爲桑切斯家族的懸賞牌上面,很明確的說明了目標的生理特徵,而他們追趕的那個人,明顯就不是,只不過在那漆黑的地下水道里,所有的信息,僅僅只來源於探測器,而且有紅外線探測爲主,根本就無法分辨詳細的身體特徵,只不過看見有人在逃跑,就下意識地追了上去,估計逃跑的人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一看如此多的人追上來,這是要命的架勢啊,哪裡還不拼命的逃命。
結果整個地下隧道里,亂成一團,有幾個後來才被西門家族抓進來的人說,他們本來在追那一個開井道車的人,結果看這邊打的熱鬧,追的人也多,反倒以爲自己搞錯了目標,也掉頭向這邊追來,結果反而放棄了真正要追的人。
不過這一切,都不是西門家族所關心的,他們只是要到這些人的行動軌跡中,找到西門家三少爺的行蹤,以確定這位少爺,最後到底到哪裡去了?總之,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西門家外圍的行動小組,還在不停的抓人往這邊塞,前前後後都抓了五十多人,即使岩石下面是一個大坑,此時也已經很擁擠了,蘇東來和平寶就在岩石上邊一塊小平地上,不停地給三維地圖添加數據。
西門家族的人,只是圍在旁邊,看着蘇東來和平寶兩人操作光腦。平寶本人就是一個知識型的人才,用古代的話說,他就是一個學霸,也正是因爲如此,他對什麼學科都感興趣,以至於他並沒有一門特別突出的學科,來作爲他謀的手段,才只有最終引起家境的敗落,然而這一切,並不影響他眼前手頭上的工作。
他在很多年的海盜職業生涯中,最擅長的就是利用光腦,製作出精細的進攻和撤退的路線,而他在製作這些地圖的過程中,考慮到太多的因素:攻擊力,火力點,戰鬥艦的性能與配置,指揮官經常用的戰鬥隊形,等等所有的一切,複雜無比,而眼前,只是要他做一次三維地圖而已,唯一的因素,僅僅只是有哪些人走過,路過,一個時間與地點而已,沒有任何人爲因素的變化,這簡直就是簡單至極。
蘇東來雖然不擅長光腦,但是他要對自己達到什麼目標,非常的清楚,所以他和平寶兩人的配合,簡直是天衣無縫,也就是一個指揮一個幹活。
西門家的侍衛,全部都是戰鬥類型,根本就沒有人擅長這一切,而這次西門小姐帶隊出來,其根本目的,僅僅是帶西門三少爺回家,飛船上所配置的人手,以安全爲主,根本就沒有參謀類型的,所以這些人也只能靠蘇東來和平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