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直覺,白嬌嬌就知道這幾個傢伙是刑警隊的。
同行之間,總是有些敏感性的。
走在後邊的一個年輕小夥子,故意放慢腳步,跟白嬌嬌並排走,帶着點好奇地問道:“你們是邊城的?你也是刑警?”
說實話,能夠對白嬌嬌這種大美女視而不見的,也就劉支隊那種色盲了。
正因爲白嬌嬌太漂亮,這個嘴邊才長了一圈絨毛的青澀小夥子纔有點將信將疑。不過白嬌嬌的神情,倒是夠冷酷,小夥子還從來沒見過這樣酷的女警。
白嬌嬌淡淡瞥了他一眼,算是回答。
小夥子就搔了搔頭,壓低聲音說道:“我們老大已經兩天一晚沒閤眼了,脾氣不好,你多擔待……”
聲音壓得極低,似乎生怕被走在最前邊的劉支隊聽到。
“他是誰?”
白嬌嬌終於開口了,冷冷的三個字。
“他,他就是我們市局刑偵支隊的副支隊長劉浪,分管重案大隊的。以前是重案大隊大隊長。”
白嬌嬌容色稍霽。
對於真正的同行,白大隊還是比較能容忍的。
這個劉浪雖然生就一副臭脾氣,一張臭臉,還邋里邋遢,不修邊幅,細論起來,不過是職業病罷了。不管是誰,幹刑警這一行時間稍長,脾氣都好不到哪裡去,更沒時間也沒心情窮講究。
她白嬌嬌這種禍水級數的大美女,還不是素面朝天?
擱在那些名媛貴婦身上,每天花在妝扮上的時間,只怕就不會少於三個小時。
白大隊哪有那麼多時間好浪費?
家裡老婆賢惠一點,理解一點的還好,回到家裡還有口熱飯吃,有個溫暖的牀鋪可以躺,要是不理解的,你好不容易回趟家,冷鍋冷竈不說,還得面對冷眉冷眼,冷言冷語,更有甚者,牀都不讓上,直接讓你睡沙發。
突發大案,劉浪這個分管重案大隊的副支隊長,兩天一夜沒閤眼,實在太正常了。
她白嬌嬌都不知道經歷過多少回。
“請問你是……”
青澀小夥子眼裡熱情如火。
“白嬌嬌。”
白大隊的回答永遠都是那麼簡明扼要,永遠那麼惜言如金。
小夥子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白嬌嬌,嘴巴張得老大,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白大隊!”
“白嬌嬌!”
“你就是白大隊……”
稍頃,小夥子忽然嚷嚷起來,興奮無比。
他在報紙上讀到過有關白嬌嬌的專訪,對報紙上那個英姿颯爽的女警,滿懷崇拜和仰慕,如果說他也追星的話,白嬌嬌就是他的女神。
再也沒想到,心中的女神會忽然降臨,就這麼出現在他的面前。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
這一下大喊大叫,頓時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原本已經到了刑偵支隊會議室門口,準備進門的劉浪,都禁不住停住了腳步,扭過頭來。
自然是滿臉不悅之色。
這傢伙,到底是個新兵蛋子,就是沉不住氣,跟他講過好多回了,要他注意點注意點,跟對牛彈琴似的,全當成耳邊風了。
青澀小夥子完全不在乎大家的目光,激動不已地向白嬌嬌立正,敬了個禮,高聲說道:“白大隊,你好!我,我是文天,啊不是不是,我是天文,柏天文……見到你太高興了……你知道嗎,你是我的偶像,我一直都很崇拜你的……”
白嬌嬌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了一絲極淡的笑容。
對白嬌嬌而言,這就非常非常的難得了,就算是王爲,都很難在她臉上看到一絲笑容的。
劉浪臉色微微一變,望向白嬌嬌的眼神,也起了變化。
無疑,他已經知道這漂亮得不像話的女警是誰了。
縱算是他,都聽說過白嬌嬌的鼎鼎大名。
省廳領導讓她專程從邊城趕過來幫忙,倒也在情理之中。
至於慢悠悠跟在後邊,左看看右看看,嘴角永遠掛着一絲漫不經心笑容的王爲,直接被劉支隊,被所有人無視了。
王爲也無所謂。
反正他也不是頭一回當小透明瞭。
終於,大傢伙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內濟濟一堂,粗粗一數,怕不得有三四十個人。
想想也很正常,這個案子既然如此要緊,連司馬白副廳長都到了,市局這邊,自然是全力以赴,不但要派出全部精銳,人數上也不能少,再加上從其他單位調來的專家,三四十個人一點不算多。
白嬌嬌一眼就看到了居中而坐的司馬白。
司馬白大約五十歲左右,兩鬢斑白,板寸頭,額頭上有一道箍,這是常年戴着帽子特有的痕跡。此時此刻,這位分管刑偵工作的副廳長,滿臉嚴肅,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笑容。
李作勇副總隊長,坐在他的右邊。
左邊則是一位身穿黑色西裝,梳着大背頭的五十餘歲中年男子,容貌威嚴。
毫無疑問,這應該是巖門市的某位主要領導。
本市發生了這樣嚴重的刑事大案,滿城惶惶,市領導自然也是坐不住的,必須趕往公安局督戰,以表示市裡對這個案子的重視程度。
再往右邊,則是一名四十來歲,看上去十分精明強幹的中年男子,四方臉,很有威嚴。
這位,應該就是巖門市公安局的一把手了。
白嬌嬌雖然沒見過他,卻也知道,現任巖門市公安局局長姓周,大名周金沙。周局長同時還是巖門市委常委,市委政法委書記。
看上去,他比胡衛國年輕好多歲,卻比胡衛國更早一步走上了這個耀眼的位置。
胡衛國現在都還要緊抱着杜雙宇的大腿呢。
在一個官本位國家,單單從座次上,就能很輕易地分辨出誰是誰來。
白嬌嬌大步走到司馬白麪前,立正,舉手敬禮,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儘管她穿着便服,卻沒有任何人覺得彆扭。從這一舉一動上就能看得出來,這纔是久經訓練的精銳刑警。
“報告司馬副廳長,邊城市公安局西城分局刑偵大隊大隊長白嬌嬌,奉命趕到,請您指示!”
司馬白微微頷首,嘴角浮起了一絲很淡的微笑。
其實司馬白並不是特別講究威嚴的人,只不過在這種環境之下,他不可能表現得太隨和。
“你們來了?很好!”
“王爲呢?”
司馬白直接點名了。
縱算是從來不計較這些的白嬌嬌,也在心裡略略鬱悶了一下。
洪峰的電話是打給王爲的,不是打給她的,現在司馬白又一見面就問到王爲,等於明白無誤地昭示着,他們其實主要是調王爲過來,至於她白大隊,不好意思,是王爲的“助手”。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王爲就悄無聲息地越過她,成了領導心目中“最厲害”的刑警新秀。
其實這也不能怪領導“偏心”,實在王爲的運氣太好,短短一年多時間,連破大案,領導們對他印象深刻,乃是理所當然。
不過這一點鬱悶只在白嬌嬌心中略一縈繞,很快就消失無蹤了。
白大隊從來都不屑於計較這些東西,更何況王爲現在跟她的關係非比尋常。王爲的進步,不就等於是她自己的進步嗎?
“報告,我在這!”
後進門的王爲連忙立正,也向司馬白敬了個禮,朗聲說道。
要說,王爲這個報告可不是那麼規範,但也沒人計較他,畢竟公安局不是部隊,平時這些禮節禮貌上的規矩沒有那麼嚴。
王爲也認識司馬白。
參加精英刑警培訓班的時候,司馬白是他們的老師。
作爲天南省最資深的刑偵專家,司馬白不但在天南大名鼎鼎,在全國刑偵系統都是很有名氣的。是華夏公安大學的客座教授。
至於這位老師是否還記得精英培訓班最年輕的學生,那就不好說了。
不過從司馬廳長一見白嬌嬌就問王爲來看,應該是記得的。
從程序上來說,李作勇副總隊長並不是省廳此番支援人馬的最高領導,他要從其他地市調人過來支援,照理是必須要向司馬白彙報,得到同意才行的。
好在調的兩位都是精英刑警培訓班的優秀學員,沒人能說什麼。
司馬白又點點頭,說道:“都來了,好,找地方坐下,聽案情分析。”
“是!”
白嬌嬌又幹脆利落地敬了個禮,再回頭,卻發現王爲早已找到地方坐下,在向他招手呢。
一直都在觀察他們的劉浪,頓時又皺了皺眉頭。
這小子,動作倒是滿利索的,眼神也毒,一邊跟司馬白報告,一邊就找到了空位置。
眼觀四路耳聽八方。
從這一點來說,不得不承認,這傢伙應該是個好警察。
緝毒警也不是那麼好乾的。
就危險程度來說,緝毒警更在刑警之上。劉浪沒有絲毫瞧不起緝毒警的意思。
只是劉浪總覺得,緝毒警跟眼下這個案子,沒啥關聯。
破案,還得靠刑警。
“劉浪,你們剛纔去醫院,受害人說了什麼?”
這邊剛一坐下,李作勇就發問了。
司馬白坐鎮指揮,但具體的協調工作,當然還是李作勇他們來做。
“嗯……”
劉浪應了一聲,沒有急着回答,先抓起桌面上的茶缸,猛灌了一氣,這才伸手一抹嘴,長長吐了口氣,開始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