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面部略不自然,笑道,“您暫時沒有此方面權限。蘇永安先生,請問您是否需要現在進行戶口遷移?”
蘇永安垂下眼簾,遮住眼中的碧光,“確定!”
審判長站起,大聲道,“現在,我宣佈,本次庭審正式結束!”
話音方落,觀衆們紛紛起身歡呼,爭相要跨過前方阻礙、到蘇永安面前,不求能說上幾句話,起碼刷個臉熟,激動的不停大叫:“永安!永安!永安!”
人羣推攘着向蘇永安方向前進,許多人高舉着光腦,拍下這歷史性的一刻。
在一片嘈雜與“喀嚓”聲中,一個粗壯的高大少年在人羣中不時躥高,大叫道,“蘇永安,我是虎王,我要再和你來一戰!”
中氣十足的高呼轉瞬便被人羣的歡呼聲淹沒。
不久,原先還精氣十足、不時躥高大吼的少年,便在人羣的推擠中疲憊不堪、破罐子破摔的隨波逐流。
觀衆席的最末位,一位尖嘴猴腮的男子還沒從這場莫名的神轉折回過神來,就被周圍突然起立歡呼的人們嚇了一跳,他瞪大眼睛,低聲自語,“哎喲我滴乖乖!這些個人都瘋了嗎?整個一羣腦殘粉啊!我原本只是想來給我的小友鼓勁來着,那啥,我現在的出場戲份呢……”“
他牢牢坐在椅子上,定定看着前面瘋狂前擁的人羣。等晃過神來時,發現周圍凡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皆爲詫異和鄙夷,甚至不時有人故意推撞他,孫九命呲了呲牙,慢悠悠站起,隨着人羣前行,”媽蛋!這羣人絕對腦殘了!”他有氣無力的隨着周圍人一起叫道,“永安!永安!永安!”
一粗獷男子大手一拍,將孫九命的拍的一個趔趄,“兄弟,大聲點,沒吃飯啊,你這樣永安大人聽不見。”
孫九命眨眨眼,努力在嘴角擠出一絲笑意,“……啊,好的,多謝!”
“不用謝!你看,要像我這樣!永安!永安!永安!”
牙疼的孫九命:“……”蘇永安不過就是多個作者身份而已,你們至於前後變化這麼大嗎?
瘋了吧,你們!
蘇永安與蘇巖峰在艾拉斯卓的護持下,向法庭外走去。臨行前,蘇永安遙遙朝被告席笑了笑,成功看到凱麗鐵青的臉,心中頗覺快意。轉頭便看到艾拉斯卓繃緊的臉頰,蘇永安若有所思。
三人快速向庭審通道離開,身邊簇擁着一排守衛機器人,將三人與人羣隔開,但即便如此,也奈何不了緊隨其後的瘋狂觀衆。
“永安大人,你是怎樣做到還原嶽凌風的歷史的?其中虛構的部分多嗎?”
“永安大人,您真的會做古地球時的華國料理嗎?”
“永安大人,您的新書《唐朝御廚的美食生涯》是不是也是對歷史的真實還原?您是否也有相關的歷史資料?”
“永安大人……”
“永安大人……”
在推攘中,各種問題撲面而來,蘇巖峰大聲道,“哥,你拉緊我,我用風帶咱們離開。”
蘇永安也被觀衆們這高漲的情緒嚇了一跳,恍惚間反應過來,此情此景與地球時期的追星現場何其相似,“我帶你們出去。”
說着,他身形如同俏皮水珠般借力使力、輕盈矯健,不過一會便前進了一段距離,但到底帶着兩個人,且周圍羣衆太多、大都實力不錯,又不能使出全副武力,故而距離出口仍有一段不短距離。
艾拉斯卓面色冰寒,他緊握着蘇永安的手臂,眼底的暴躁漸漸壓抑不住。突然,他擡起頭,看着周圍一齊對準蘇永安的數百個光腦鏡頭,聽着耳邊嘈雜的“喀嚓”“喀嚓”拍照聲音,眼底一抹冰藍閃過。
他猛的揮臂,一股純淨的冰元素以他手爲中心向外擴散,室內立時冰寒無比。
瞬間,所有被舉起光腦的攝像頭上,凝結出一層厚厚的霜花,將光腦的攝像部位完全遮擋。眼看着蘇永安就要脫離視線,大家也管不上處理這層冰花的問題,擡腳就要去追,卻發現自己的腳底竟也被冰固定在地上,完全動彈不得。
衆人爭相呼喊,“啊!永安大人!永安大人!我愛你!”
蘇永安三人成功撤離,蘇爭衡一家則聚在一處看着瘋狂的觀衆們,無人搭理。
凱麗眼底一片陰鬱,她擡起頭,向審判長溫柔一笑,柔媚而高雅,讓還在爲現場的突然暴動而詫異的審判長猛的回過神來,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庭審已經結束,而留給無論是現場觀衆,還是通過星網收看直播的觀衆們的震撼,纔剛剛開始。
戶籍信息廳中,剛剛結束視頻通話的工作人員興致沖沖的將方纔的通話錄像保存下來,遞給不遠處等候着的少年,“給!沒想到我竟然能與活生生的永安大人通話,簡直太幸運了!其實,你大可以放心,即使你不過來,我也會在知道永安大人身份的第一瞬間,給他大開方便之門的。”
“呵,我沒有不放心,只是想姐了,特地來看看你。”少年靦腆一笑,嘴角露出一隻小巧的梨渦,“對了,剛纔給你打電話的人是誰?爲什麼‘冰鸞’類別中的信譽值不能刪除?”
女子面色略顯怪異,半晌眨了眨眼,調皮道,“內部機密!”
當蘇永安搭乘着艾拉斯卓的飛車回到酒店,已經是一個小時後。
經過如此激烈的推攘,蘇巖峰已疲憊不堪,蘇永安看着他進入房內休息,轉身拉開自己的房門,“曼森先生,進來聊聊吧,有空?”
艾拉斯卓指尖一顫,目光深邃,“有。”
說完,也不待蘇永安禮讓,便毫不猶豫的邁了進去。
蘇永安在桌上擺上茶點,不好意思道,“你先吃着,我衣服都被擠皺了,先去換一下。”
“無礙,你隨意。”艾拉斯卓挺直着脊背坐在沙發上,目不斜視道。
蘇永安溫和一笑,也不與他客氣,徑自拉開牀邊衣櫃,取出一件白色襯衫,背轉過身,眼睛微微眯起,神識鎖定在艾拉斯卓身上。
他修長的雙手輕輕拉開衣衫,向上撩起,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勁瘦腰肢,艾拉斯卓的眼睛一本正經的盯在茶几上,眼神嚴肅而又帶着些許渙散。
但正通過神識觀察着艾拉斯卓的蘇永安卻清楚的感應到,因爲需要控制自己的心緒,艾拉斯卓的周身再次散發出了那種充沛的、非一般純淨的冰元素,同時,一種若有若無的涼意充斥室內。
蘇永安嘴角輕勾,眼中冰寒,心中已有初步答案,他淡定的放下手中剛撩起的衣衫,拿上襯衫,走進浴室。
而坐在沙發上等待着的艾拉斯卓,則幾不可見的舒出一口氣,放鬆之下,眼底卻充斥着一絲莫名的失落。
他閉上眼睛,慢慢品味着方纔的那絲旖旎,卻在腦海中閃過庭審時的情景後,周身氣溫陡降,心情再次低落起來。
庭審前,他以爲那個“永安大人”是他的情敵,所以他那幾天沒少給他找麻煩;然而,等到庭審時,他知道了“永安大人”就是蘇永安自己,他鬱郁的心情卻沒有得到一絲好轉。
從不久前知道蘇永安對婚姻的排斥、到之後的那則公告——“蘇永安只會是‘永安’的”,再到庭審前他對自己心意的拒絕、和庭審時想要刪掉“冰鸞”類別信譽值的決然,他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串聯起來,在其中完全找不到一絲蘇永安對自己的在意。
現在想來,當初普蒂斯號上蘇永安的熱情邀約,根本就是錯覺。
至於無性戀者什麼的,他絲毫不信。
他始終相信,只要趁着他還年紀小,遲早能等到他開竅,所以雖然最近每天都會不期然的砸來一頭失落,他卻依然對自己與自己命定者間的緣分滿懷信心。
但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卻當真讓他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從蘇永安明確拒絕了與“冰鸞”的掛鉤開始,他就明白蘇永安對與冰鸞一族的掛鉤的排斥。
他的命定者在拒絕了他的人之後,再次拒絕了他的身份,這讓他找不到理由不失落。
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走到強制契約、強制婚典、最後和他的命定者怒目相視的怪圈,但現在,卻似乎已經走進去了。
第一次,艾拉斯卓心中產生疑問:他的命定者到底是一個什麼性格的人?他對自己到底是怎樣想的……
聽着浴室中傳來的嘩嘩水聲,艾拉斯卓收回紛亂而低落的心緒,擡眼,目光在臥室中一一轉過,入目皆是標準酒店佈置,與自己的房間無甚不同!
艾拉斯卓挺直着的身子微弓、失望低頭:不能將命定者的隨身物品拿走珍藏,遺憾極了。
不過一會,蘇永安從浴室中走出,額前的幾縷髮絲上還掛着水珠,已經換了一件寬大白色襯衫的他,竟顯現出難得的慵懶。蘇永安給艾拉斯卓斟上一杯茶水,溫和道,“這是我們第三次一起喝茶了,艾拉斯卓。對於這次的冒昧聊天邀約,如果打擾你了,我感到很抱歉。”
艾拉斯卓挺直脊背,深深望入蘇永安的眼簾,“如果你有問題要問我,我會知無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