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漆黑深沉,只有遠處那堵高不見頂的巨大網狀界牆,在許清歡的燈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透過那細密而整齊劃一的網孔,他好像看到對面深邃的海水中,總有一些影影綽綽的東西在遊動。
“這裡已經是最深的地方了,不知道千雪他們怎麼樣了,我還是先回去找找他們!”
許清歡不準備在這裡多做停留,附近總給他一種深沉的壓抑感,彷彿總是縈繞着一股危險。
這時,遠處浮現一抹燈光,朝他這裡快速移動過來,是隊伍中的另一個人來到了這裡。
許清歡心中一喜,沒想到纔想回去找他們,這就遇見一個同伴了,他立刻遊了過去!
“是你!”
燈光越來越近,當許清歡看到對面燈光的主人時,不由有些疑惑。
來人是尤不諱,正是他懷疑造成之前混亂的人。
“小許,總算找到你了!”尤不諱看到許清歡,靠近的速度又快捷了一截,同時在無線設備中的語氣也顯得有些激動。
許清歡卻主動降低了自己的速度,然後在距離他還有五六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你在找我?”
“是啊,剛纔那些迷茫水母將大家全都衝散了,我和千雪已經找到了唐小七和蘇乞兒,現在也終於找到你了!”
尤不諱臉上洋溢着笑容,並不像是之前造成四華寶瓶移位的罪魁禍首,讓許清歡也不由對他的懷疑產生了疑問。
就在他放鬆戒備的瞬間,陡然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從他心中升起,這是人在面臨死亡威脅時,纔會產生了感覺。
緊接着,一道雪亮冰冷,好像瘋狂捲動着飛雪的刀光,充斥了他的視線。
許清歡從這動人的刀光中看到,那悽美銀白的風雪,其實只是它表象,它真正的實質,則是冷酷無情,恍若野獸一樣的原始獸性。
“雪魄虎刃!”
頃刻間,他就知道爲什麼別人給尤不諱起的外號,叫做雪魄虎刃了!
這就好像他的人一樣,外表看上去憨厚耿直,容易博得別人的信任,但其實身體深處,卻擁有着一顆始終想要吃人的心。
“果然是你,是你剛纔做了手腳,將四華寶瓶的位置偏移,是你故意吸引來了迷茫水母羣!”
許清歡的心神始終處於玄極心經的狀態中,即便他的意識並沒有主動反擊,但身體已經在危險的刺激下,本能地摧運起他最爲熟悉的破戒刀法,迎上雪崩般的絢爛刀光。
玄金戰刀在怒吼中好像業火金蓮般綻放,撕裂了風雪,架住了刀光,以最本質的殺意,擋住了刀光中的原始獸性。
“你知道了?”
尤不諱的語氣略帶意外,但他手中的雪魄刀卻一點也沒有猶疑,被許清歡架住的長刀,驀地如形體無定的風雪,從玄金戰刀的兩側掠過,再次化爲森寒冰冷的刀光。
許清歡收刀環體,化爲一圈刀光,意圖將侵襲過來的刀光全都擋住。
但這一次對放的刀光不但冰冷刺骨,而且上面附着的力量也大了數倍。
以許清歡現在快要接近2000斤的力量,在這樣的力量面前,也有些左支右絀。
絲絲縷縷的刀光,突破了他的防禦刀圈,然後切割在他的玄蛇內甲上,留下一道道細密的刀痕。
這件內甲果然不愧是卓越等級的寶甲!
有內甲抵禦,有玉魄金猥玄功護體,遺漏的刀光並不能傷害到他的身體,許清歡纔算鬆了口氣。
他咬牙震盪着體內氣血,驅散手腕上的痠麻,厲喝道:“這麼說來,我之前的猜測都是對的了!這一切都是你故意造成?”
籠罩着他的刀勢越發狂暴起來,就好像被激惹的獸性徹底爆發,呼嘯的狂風裹挾着雪片般的刀光,死死地碾壓下來。
“是又如何?我早就看不慣你這該死的傢伙了,你不過一個無能的廢物,憑什麼和我爭千雪?
不錯,這一次到三環來狩獵,就是我爲了除掉你,早就計劃好的事情。
你這個無知的傻瓜,竟然真的跟着來了,這豈不是老天爺都在幫我,想要我殺了你?”
尤不諱的神情變得猙獰起來,聲音也有些嘶啞,好像是將自己隱藏多日的怨恨,一次性全都發泄了出來。
許清歡沒有想到,尤不諱這麼處心積慮地算計自己,爲的竟然是韓千雪。
他突然有一種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感覺!
對方的刀勢越來越狂暴,許清歡感覺自己手中的玄金戰刀也越來越沉重,四周的海水也漸漸粘稠起來,好像變成了膠水。
他知道,這是對方刀勢影響到了他的刀勢所致,自己如果再不改變什麼,最後只有死路一條!
已經分不出力氣來說話的他,開始猛烈地鼓盪體內氣血,一直以來修煉的《牛魔大力拳》終於顯露出它的成果。
他全身筋肉就好像弓弦一樣,突然間一根根全都繃緊起來,本來並不顯得十分健壯的身體,這時也隆起高高的肌肉,使玄蛇內甲顯露出凹凸的線條。
“撒手!”
感覺全身都充滿力量的許清歡,發出好像牛哞一樣的大吼,猛地將手中的玄金戰刀朝對方的雪魄刀上磕去。
這一刀向死而生!
他和尤不諱之間,修爲本就存在着很大的差距,刀法也是一樣。
兩者之間,唯一差距並不是太大的地方,就是他們的力量,尤其是許清歡不惜一切代價,全力迸發的情況下更是如此!
許清歡猝然死磕,尤不諱的雪魄刀和他的玄金戰刀,砰地一聲完全撞在一起。
巨大的力量,在兩柄卓越級的寶刀之間爆發,巨大的反震力量,讓雙方都一時都把握不住,武器紛紛脫手飛走。
從來都沒有想到過這種情況的尤不諱,看着飆飛出去的雪魄刀,心神不由受之影響。
就是他這一閃神的機會,被許清歡抓住,他雙手立刻呈現龍爪之形,飛速抓向尤不諱的全身各大要害。
拿雲式、搶珠式、撈月式、捕風式、捉影式……
尤不諱身上有內甲保護,所以本來以擒拿爲主的龍爪手,被許清歡當成了硬打硬砸的功夫,數千斤的力量直接轟擊在對方的胸膛上,小腹上。
面對這好像暴風雨一樣的狂擊,尤不諱也不愧是武學境界高出許清歡一個等級的高手,他竟然不管不顧,準備以自己更加雄渾的氣血體魄承受攻擊,掌刀急速劈出,想要深深憑藉自己的修爲優勢,對死許清歡。
砰砰砰……!
雙方爪來掌往,幾乎將擋在他們間的海水完全轟爆,四周水流咕咕亂響,生出無數氣泡。
漸漸的,一絲絲鮮紅的血跡滲透到了海水中。
兩人雖然都穿着內甲,但如此不要命地拼殺下,就算是再堅韌的內甲,也都不可能完全保護住他們的身體。
許清歡的龍爪手,在尤不諱的內甲上撕開了數十道裂痕,被海水泡得發白的傷口,不停地流淌出鮮血。
尤不諱的掌刀,威力絲毫不亞於真正的刀劍,許清歡即便有着玄蛇內甲和《玉魄金猥玄功》保護,身體表面並沒有受傷,但內臟也被尤不諱的刀勁震傷,口中溢出不少鮮血。
“怎麼會這樣?”
感覺自己的掌刀劈到許清歡的身體上,竟然連對方的內甲都破不開,尤不諱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他本來的計劃中,許清歡不過是憑藉丹藥堆砌起來傢伙而已,在他面前本該不堪一擊,爲什麼現在會變成這樣?
“咳咳……!你是不是很驚訝?現在你全身是血,就算你能在這裡殺了我,恐怕也逃不過異獸的追殺!”
許清歡再次咳出一口鮮血,一爪震退尤不諱,身體稍微後退了一步,喘着氣嘲笑他道。
可以說,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完全是兩敗俱傷,甚至光從傷勢來看,許清歡因該還重一些,因爲他受的是內傷。
只是現在的環境下,他的內傷反而並不致命,而真正致命的東西,反而是尤不諱皮膚上的傷口。
因爲這些傷口,會源源不絕地向海水中滲出鮮血,引誘那些海中異獸捕獵他。
從這一刻開始,獵人和被獵者的身份,已經完全調換了過來。
尤不諱舉起自己鮮血淋漓的雙手,看着上面詭異針刺傷口,神情有些瘋狂,充滿恨意道:
“你以爲修煉了這種邪功,就真的能贏過我了?你知不知道,是誰教唆我來殺你?
你不會覺得,那個教唆我來殺你的人,是單純地只是爲了我好吧!”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就算我在這裡殺不了你,你也一樣逃不過他的算計。
我早就知道,他既然處心積慮地讓我將你引誘到這裡來,那就一定會在這裡埋伏好手段來對付你。”
原來尤不諱早就知道安少鴻是在利用他!
“他是誰?”
許清歡心中一驚,沒想到尤不諱竟然也只是別人手中的一個棋子而已,蓬萊島上還有人要對付自己。
尤不諱用嘲諷的眼神看向許清歡,“我想,後面的那些人,就是他佈置的手段吧!”
許清歡戒備地轉過身來,果然發現在隔離養殖區和外海的界牆方向,有十幾個燈光急正速朝自己這邊游來。
等到再近一些時,他看到來人身上明顯的改造痕跡時,臉色豁然大變,“改造武者,島上果然有人勾結了改造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