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歡等人下馬,將手中繮繩交給客棧小二,便大搖大擺地進了客棧。
五人分別上前,和正坐在桌上吃早飯的鐵如山打了聲招呼。
鐵如山丟掉手中沒吃完的燒餅,呵呵笑着站了起來,“走,總算等到你們來了,他們都在上面,我帶你們上去!”
說着,他就帶着許清歡等人上了客棧樓梯,到了三樓的一個大房間裡,裡面都是風塵僕僕的摩尼教衆人。
他們不少是連夜趕路而來,爲的就是能一雪前恥,爲以前的朋友、同伴報仇。
許清歡分別和他們見禮,然後假道士就開始將昨天準備好的計劃,和這些人交代了一下。
“許兄弟,你那悲酥散,真那麼神奇?”鐵如山對於許清歡等人的計劃沒有什麼問題,但就是不怎麼放心他口中所說的藥粉。
許清歡也知道是時候給他們一點信心了,他將自己特意裝在褡褳裡的藥粉,取出指甲蓋大小的一搓,灑到鐵如山的面前。
周圍其他人見狀,都十分好奇地盯着瞧了過來,不過身體也都有意無意地遠離了一些,免得自己被藥粉影響。
鐵如山開始還沒當回事,可是一陣煙粉過後,他的兩隻眼睛當即就紅了起來,鼻子更是瘙癢難耐,接連打了十幾個噴嚏。
一時間,眼淚鼻涕什麼的,全都流了下來,想要止都止不住。
“好藥力,好散藥,許兄弟你這悲酥散果然有效,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解藥,哥哥我都快停不下來了!”
依鐵如山的修爲,淚涕齊流對他造成不了多少實際影響,但這感覺簡直太難受了,所以不過片刻,就直接討饒。
許清歡又不是真的要和鐵如山過不去,微微一笑,就將一顆早就準備好的藥丸彈到他手中,然後手指沾着桌上茶水,寫道:“口服,立刻見效!”
鐵如山見了,趕緊一口吞了藥丸,隨後各種症狀果然瞬間消除,除了臉上還有淚痕外,根本看不出先前的中毒之狀。
這一下,摩尼教的人都見識到了悲酥散的效果,心中都對接下來要進行的狙擊,又多了幾分勝算。
鐵如山接過紅娘子提過來的毛巾,把臉上的眼淚鼻涕全都擦拭乾淨,才道:“這悲酥散威力不小,只是一旦在空氣中擴散開來,會不會波及到附近的無辜之人?”
許清歡推開窗戶,感受着外面吹進來的微風,笑道繼續寫道:“波及是肯定的,但我這悲酥散並無多少毒害,只是讓人短時間內流些眼淚鼻涕而已,縱然被波及,也是無妨。
另外,在施藥之時,我也會仔細算準風向,儘量不讓藥粉過分擴散了出去,只將劉瑾和他手下元軍納入藥粉籠罩範圍。”
由他這麼一解釋,其他人也都釋然,爾後全都接過了許清歡地遞過來的解藥。
不多時,就聽外面有陣陣梵音禪唱之聲在風中傳來,讓房間裡的所有人都不禁凝重起來。
“他們快來了,大家準備好手段,到時候務必將劉瑾和他手下一衆爪牙徹底清理乾淨!”
鐵如山提醒一聲,其他人立刻就將準備好的面巾戴到了臉上,抽出準備好的兵刃,冷冷地看向窗外的街面,只等劉瑾的隊伍一經過這裡,就立刻動手。
許清歡並沒有戴什麼面巾,他臉上本就綁着黑紗,不渝有人認出他來,而且就算認出來,他也不用在意,因爲過了今天,他就直接離開這個世界了,也不用擔心朝廷追殺他!
時間一秒一分地過去,客棧房間裡的氛圍顯得格外凝重,殺機潛伏。
梵音佛唱越來越清晰,不過片刻,遠處出現一隊大和尚們的身影,他們個個寶相莊嚴,手持法器,口誦佛經,高舉着一尊金光耀眼的金佛,走在隊伍前方。
在他們身後,是數百人的元軍士兵,一個個兵甲鮮亮,手持長矛,腰胯長刀,威風凜凜地徐徐而來。
許清歡側耳傾聽,知道時機已經快至,就將自己準備好的悲酥散全都取出,小心守候在窗邊。
等到這些士兵正好走到窗下時,他算準風向,直接爆吼一聲,“動手!”
這一吼,他攝持整整一年多的閉口戒當即被破,如獅如虎般的爆吼聲,更是好像狂風席捲中的浪潮一樣,衝擊着大街小巷。
一股玄妙的感覺,倏然充斥他的心神,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隨時都可以加持到他的刀上。
這時,裝着悲酥散的褡褳,已經被他用力拋出窗外,並在半空中炸裂開來。
裡面的悲酥散被勁力一激,頓時在空氣中擴散開來,洋洋灑灑,好像漫天煙霾。
下面的元軍,瞬間被藥粉籠罩,一個個眼淚鼻涕齊流,本來整齊威嚴的隊伍,瞬間混亂起來。
走在他們前面的大和尚們,更是連滾帶爬,朝街道兩旁逃去。
那本來被他們當作神物的金佛,早就不知道丟到了哪裡!
唰唰唰……!
早就埋伏多時的摩尼教衆人,隨着許清歡的這一聲怒吼,也全都從客棧的窗戶中衝了出來。
“殺……!”
所有人都殺入慌亂的元軍中,一時間兵器入肉的噗哧聲不絕於耳。
許清歡更是首當其衝,刀光在煙霾中乍然亮起,好像死神冰冷的鐮刀,在肆意收割生命。
一直綁在他臉上的黑沙,已經被他完全扯掉,破戒之時,又是一股力量充斥身心,加持在他的刀法上。
許清歡感覺自己手中的長刀,似乎有了生命,靈動而冰冷,尋隙而入。
颯然的刀光過後,五六個大好的頭顱,就都已經被鮮血衝飛起來,在半空中跌落下去。
第三戒隨之而破!
濃厚的血腥味,開始在空氣中彌散,和刺鼻的藥味混合在一起。
“什麼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刺殺本公公!”
猝然受到偷襲,劉瑾驚怒不已,立刻從馬上拔身而起,抽出腰帶中的軟劍,向朝他殺來的秋雪刺去。
劉瑾身旁的天寶,見狀同樣又驚又怒,發出一聲獅吼般的怒喝,就要攔下秋雪。
這時,又有兩道人影從周圍殺出,凜冽殺意,直接讓天寶臉色驟變,回刀自防。
“叛徒,還記得我們嗎?今天就是你爲大家償命的日子!”
君寶和許清歡兩人,突然從混亂中殺出,兩道刀光直指暴怒的天寶。
他們早就計劃好,這一次狙殺劉瑾最大的困難之處,就是天寶的威脅。
只有先集中力量,將他消滅,後面才能不受干擾地滅掉劉瑾。
“是你們?不自量力!”
天寶強忍着臉部不適,拔出腰間雪亮腰刀,身形驟然從馬背上飛躍而起,掄刀劈下。
他這一刀又快又狠,不但瞬間將灰濛濛的空氣破成兩半,更是如同電光火石一般,出現在君寶的身前。
鐺……!
昔年的同伴,今日再次刀兵相向,兩柄長刀在本空中碰撞,迸發出熾熱的火星。
天寶這一擊藉着由上而下的墜落之力,勁力剛猛爆裂,讓君寶腳下一個釀蹌。
但不等天寶繼續動手,許清歡的破戒刀光已經凜然而至,“垃圾,看刀!”
他這一聲喝罵,看似只是爲了單純的發泄,其實是爲了破掉自己攝持一年的妄語戒。
許清歡一年來攝持五條重戒,如今短短時間內,竟然先後破掉四條戒律,這讓他手中的破戒刀法威力暴增四成。
得《阿難破戒刀》加持,他這一刀斬出,忽然有了一種神而明之的感覺,面對天寶回防的長刀,竟然如庖丁解牛一般,輕易剖開對方的刀勢,長驅直入。
天寶見許清歡的刀光,瞬間就突破了自己的招式,心中陡然大驚,猛吼一聲,身體憑空挪移一尺,避開他的刀尖。
同時,他雙臂肌肉鼓脹,好像正在用力絞殺獵物的蟒蛇一樣,猛地將手中的長刀,用力劈出。
他見識到許清歡刀法精妙,知道自己一時恐怕不及對手,竟然準備直接以自己精修的外功蠻力,斬斷許清歡手中的朴刀。
許清歡心中訕笑,到如今他雖然還是鍛骨境的修爲,但單較力量而言,已經不輸於天寶。
而且《阿難破戒刀》加持的刀法,可不僅僅只是招式精妙,而是刀法的整體威力的提升。
面對這別有用心的一刀,許清歡當即橫握刀柄,將刀刃由橫劈化爲橫掃,同天寶劈下的長刀碰到了一起。
鐺……!
清脆卻短促的金鐵碰撞聲,在空氣中傳開,許清歡手中的朴刀,就在天寶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斬斷他手中的長刀,砍在他的胸膛上。
噗哧,許清歡的長刀在天寶結實的胸膛上劃拉過去,立刻拖開一條血淋淋的刀口,翻裂開刀的皮肉下,森森白骨猶然可見。
即便是天寶大成的鐵布衫,也不可能擋住他的刀鋒。
“啊……!”
天寶慘叫一聲,還想要拼死反撲,這時突然又一柄長刀,陡然從他後腰刺入,刀尖從他前腹穿出,帶出淋漓鮮血。
君寶神情痛苦地鬆開刀柄,這一刀是他刺出!
“你……咯……咯……!”
身中兩刀,天寶開始不停咳血,臉上的神情也顯得十分猙獰,“是你,竟然是你,你竟然爲了這些毫不相干的叛黨,想要殺我!”
他一把抓住刺入自己身體的長刀,用力猛地抽出體外,在君寶因爲內疚和悲傷,精神出現短暫恍惚的時候,突然朝他撲殺過去。
然而不等他的刀光落下,他的頭顱就已經先一步從脖子上飛起,帶着猙獰錯愕的眼神,咕嚕嚕滾到地面上。
許清歡默默地收回朴刀,他可不會讓天寶再有機會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