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的詢問,陸苒珺沒有隱瞞,她記得,這個莊子如今已經成了她名下的。
“這原本是我祖母的,現在是我的。”
裴瑾琰瞭然,走進院子,頓了頓,又回身問道:“你準備如何處置薛子興?”
“如何處置他暫且還沒想到,不過總不會讓他死了就是,有時候活着的人可比死了的人有價值。”
“當心些,他可不是他那兩個哥哥一樣的廢物,雖不至有什麼大麻煩,可小問題還是有的。”
陸苒珺面色淡然,“無妨,若是不聽話到時候直接打斷他的腿就是,我要的,只是他活着罷了。”
至於是不是完好無損,那就不是她該考慮的了。
兩人分開,在莊子上過了一宿,直到第二日才相繼回城。
一會到府裡,陸苒珺便去了榮輝堂,老夫人已經在正房裡等着,見了她揮手免了她的禮,“事情如何了?”
“不負祖母所望,”陸苒珺在錦杌上坐下,“薛子興已經落到了我的手中,現今被我關在了別莊裡。”
“你留下了他?”老夫人其實沒有多大的驚訝,只不過不解罷了。
陸苒珺點頭,“孫女覺得留着他還有別的用,所以……”
“既然你這麼覺得那就自個兒處置吧,總歸薛家這一脈是廢了,剩下的兩個也不足爲懼,左右也就是那隻老狐狸而已。”
而薛厲有裴家牽制,現在倒也不必他們陸家出手。
陸苒珺應下,又向她彙報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其中太子的事她不是沒想過打聽,不過被老夫人一筆帶過之後便也打消了念頭。
正打算起身離去,老夫人的聲音再度傳來,“明兒個蘇恆就要離京了,你若是不放心可去送他一程。”
聞言,陸苒珺苦笑,“只怕我不大合適吧,況且我也無意破壞他與徐五,去了反倒是會教人多心。”
老夫人眯眼看了看她,隨即閉上眼道:“隨你。”
離開榮輝堂陸苒珺回了自己的院子,果然,東籬與她說了蘇恆的事。
“哼,那個負心漢哪裡用得着小姐去送,人家的嬌妻美妾怕都等着呢!”南悠撇着嘴道。
歡言去過蘇家也見過如今的徐五,是以她也覺得不去最好,“免得有心人又藉着這事兒造謠,毀壞小姐的清譽。”
陸苒珺笑了笑,“我原也沒打算去,你們不必擔心。”
說完,她便在炕上躺下身子,神色有些疲憊。
說不去,其實心中也還是有些歉意的,是以,蘇恆要離京時,陸苒珺坐在盛開的梅林裡裡彈了一上午的琴。
配着這冷冷的冬季,她的琴音似乎更能穿透人們心中包裹着的溫暖直達內心。
林子外頭,一人白色錦袍卓然而立,直到琴音漸漸消散,他纔回過神來。不多時,有一人從後頭趕了過來,看了眼林子處的人影,道:“彭兄,三叔叫我過來接你,這邊請!”
陸泓文說道,做了個手勢。
彭希瑞點點頭,跟着他離去,路上兩人自然而然地談起文章的事,並未提起梅林的人。
不過就算如此,彭希瑞也不難猜到裡頭的人。
是了,這樣熟悉的琴音,他怎會不知呢,如同迷一般的女子,似乎知曉他很多事,也對他頗爲關注。
更甚的是,就連他的會的東西,她也會。
起初不是沒想過除了這麼一個不安定的因素,可看着她那張臉,以及那種看自己的眼神,卻讓他總也不能下手。
甚至有時,他不知道自己在心疼什麼。
這一切,都與她有關,只要與她有關他就不一樣了。
都城門口,蘇恆看着前來送自己的家人,冷淡的神情並未讓他多理會他們,目光只是望着眼前的路。
不多時,有人跑過來喘息着道:“少爺,聽說陸四小姐正在府裡彈琴,已經一個上午了。”
聽到這句話時,蘇恆楞了楞,隨即扯起一抹微笑,“不必等了,出發吧!”
她不會來送他,可卻爲了他奏了送別禮,雖然未親身聽見,可他還是很高興。
這一去路途遙遠,思念甚廣,願卿安好……
薛子興的事讓薛家陷入了低迷之中,尤其是薛歷,那晚的事的確打了他個措手不及,待到他處理完了府中的動亂,再帶着人親自去尋薛子興時,看到的只有那一灘灘血。
周圍連個屍體跟兵器都找不到,由此可見敵人是有多強,而京都裡唯一有理由,且有本事這麼做的,無非是太子一派的裴家。
先是在府裡製造混亂,再設計拖延住他,而另一面又對他的兒子下手。
準備得真是充分,好似早就在等着他一般,跳進這個陷阱裡。
雖說當時沒找着屍體,可他相信,對方一定沒有殺了薛子興。
並非是他早就知曉,而是一種直覺,若是真想借殺了薛子興來打擊他,那麼沒有什麼能比讓他看見自己兒子屍體更好了。
可是沒有,這就說明十有八九薛子興還活着,只不過對方出於什麼緣由,這還要等,等他們主動來談判。
因此,一向喜歡針對裴家的薛歷這回倒是安分起來了,沒有他,裴瑾琰多了不少便利,至少在對上二皇子一事上,不再束手束腳。
太子的身子不好,可即便如此,他也從未想過讓皇位落入二皇子手裡。
因爲這不僅是一場生死博弈,更是以天下爲棋盤,容不得一點差錯。
若是輸了,不僅是天下,也是所有,他的所有都不復存在。
而驕傲如他,怎會甘心讓自己落到這步田地。
沒有意外的,二皇子終是進了兵部,許是薛國公近日收斂了不少,是以皇帝看他也算順眼了幾分。
雖未再將之前收回來的兵權再給他,可也在旁的地方彌補了他。
薛家的賞賜又多了些,這也是變相地告訴衆人,薛家還未失寵。
原本想動些暗心思的,也因此而按耐了下來。
陸家,陸苒珺扶着一個冬日未出過院子的老夫人走在青石道上,眉頭輕鎖,“沒想到都已經這樣了,皇上竟然還維護着薛家,可對裴家也不像是在打壓着的樣子,難道我們之前所得的消息是假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