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婆婆因腦出血復發去世了。三個孩子都長大了,大海正在讀高二,小海不願意讀書,初中畢業後就去他爸爸公司上班了,小英也讀初二了。喜梅沒有再懷孕,喜梅對待三個孩子很好,跟自己親生的一樣,在別人眼裡,根本看不出她是後媽。王世軍見喜梅能十年如一日愛自己和孩子,對喜梅更是關愛有加,一家人過着幸福、平淡的日子。
剛過國慶節,北方就迎來了一場罕見的暴風雪,人們沒來得急收割的莊稼全部被埋在了大雪裡。大雪一下就是兩天兩夜。
這次從山東發來的大白菜,恰是在下大雪這兩天到站,王世軍一次次地到火車站詢問大白菜車皮是否到站?值班調度回答:“因爲雪太大,所有的客車、貨車全部晚點。”知道是拉白菜車,調度接着說:“只要白菜車一到,我立刻給你們公司打電話。”
王世軍回到單位就安排職工做好準備,只要車皮一到,一部分就隨他跟車去車站往回拉白菜,副經理帶一部分職工在家準備卸車、下窖,收發室晝夜不離人,專等鐵路的電話,又聯繫運輸公司準備好車輛。一切安排好後,王世軍才長出了一口氣。
這天晚上王世軍沒有回家,就住在公司等候鐵路消息,早晨6點鐘,終於接到了鐵路的電話,說大白菜車皮已經到站了,可以卸車了,王世軍放下電話,馬上組織大家按計劃行動。他自己帶着三臺汽車,二十幾名職工直奔火車站而去。
白菜車在車站貨物處的道線上,車幫全是冰雪,車頂上厚厚的雪蓋着大白菜,王世軍和職工跳上車後,掀開苫布,看到上層的白菜已經凍了,他拔了拔,見兩層以下還沒凍,比想象的輕多了,就立即組織汽車往回運。他們六個人一組,從早上7點開始工作,中午大家吃了點公司送過來的包子,喝了點白開水,一直幹到晚上七點鐘才見結束。
大白菜還剩下最後一車了,王世軍準備坐車回公司,最後這組裡有兩位女同志,王世軍就讓這兩位女同志坐在駕駛室裡,他和另外四名男職工坐在大白菜車上。
由於最後一趟車白菜裝的比較高,王世軍對坐在白菜上的人說:“晚上路況不好,一定要注意安全。”
司機也探出頭來說:“經理,你們坐在上面安全嗎?”
王世軍說:“我們把着繩子呢,沒問題,你開慢點。”
司機說了句:“好。”就開始慢慢起車,
車跑了一段路,王世軍覺得手中的繩子有些鬆動,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當時路面很窄,都是單相車道,下雪以後又結了厚厚的一層冰,路面特別滑,這時迎面開來一臺大板車,在兩車會車的時候,司機一打方向盤,車立刻失去了平衡,往旁邊猛地一甩,司機想剎車已經來不及了,王世軍就被甩下了車,正好掉在迎面車的前面,頭一下子被撞了個大窟窿。
見出事了,兩臺車全停下了,白菜車司機和兩名女同志走下車就喊:“王經理!王經理!”
司機上前拖起王世軍一看,見王世軍的頭部塌了一塊,鮮血像泉眼一樣咕嘟咕嘟往外冒,再摸摸鼻子,已經沒有呼吸了。
這時對面車司機也跑了過來,大家都說:“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兩名女同志哭着喊:“王經理!王經理!你醒醒!”
白菜車司機對迎面而來的司機說:“我車上拉着白菜,不能再坐人了,你把車掉過頭來,先把我們王經理擡到你那臺車上,送到我們公司,其它事等回去再說。”
迎面而來的司機說:“也只能這樣了。”
坐在白菜車上的另外四個人這時候也下了車,待迎面車往前開了一段掉過頭,大家七手八腳地把王世軍擡上迎面而來的車上,兩車一前一後開到了蔬菜公司大門口,在公司等待卸車的同志見來車了,就跑了過來,見兩位女同志下車就放聲大哭,大家頓時愣住了,公司副經理過來問:“怎麼了?”
司機帶他們來到拉王世軍遺體的車旁,說出了事情的經過,大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他們跟着副經理一起上了車,看到了王世軍的遺體,頓時象天塌了一樣,全都放聲大哭了起來。
副經理說:“把值班室的被子拿來給王經理蓋上,一會兒再去幾個人把王經理的遺體送到殯儀館,剩下的人該卸車的卸車。”
第二天清晨,王經理不幸死亡的消息在公司就傳開了,職工早早就來到公司,他們都不相信這是真的,大家不約而同地來到公司會議室,公司副經理也到了,他的嗓子已經啞了,眼睛也紅紅的,他向職工宣佈:“王世軍經理已經於昨晚因公殉職了......”
副經理沒等說完就淚流滿面,說不下去了,職工們更是嚎啕大哭。
過了好一會兒,副經理說:“同志們,王經理走了,我們一定要化悲痛爲力量,我們留下一部分人爲王經理處理後事,一部分人把所有的白菜收拾乾淨,下到菜窖裡,保證全市人民冬季有菜吃。”停了一會兒,他又說:“一回兒工會**帶兩名女職工跟我去經理家送信,一定要做好家屬的思想工作,另外辦公室負責打電話告訴在外地出差的小海趕快回來。”
一切安排好後,副經理、工會**和另外兩名女同志驅車去了喜梅家。
因爲等大白菜車,王世軍已經兩夜沒有回家了,喜梅心裡惦記着王世軍,一夜沒有睡好,老是聽着門外有人叫門,清晨起牀推開門一看,天上還飄着雪花,院子裡一片銀白,她自言自語:“雪還在下,也不知道白菜卸完沒有。”
說着,喜梅轉回了廚房,準備給兩個孩子做早飯。小英聽到響聲也起了牀,問媽媽:“爸爸回來沒有?”
喜梅說:“沒有。”
大海起牀拿個盆子來接洗臉水,一邊接水一邊說:“可能白菜運完太晚了,爸爸睡在公司了。”
娘仨正說着,就聽大門外有人說話,小英說:“爸爸回來了。”
他們一起迎了出來,一看是副經理,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人,喜梅忙問副經理:“世軍呢?”
副經理一把握住喜梅的手說:“進屋說。”
他們幾步就進了客廳,這時一種不祥的感覺頓時涌上喜梅的心頭,副經理坐下後,說:“嫂子你也坐下,孩子們也坐下,王經理他昨天晚上因公殉職了。”
聽完這句話,喜梅眼前一黑就暈過去了,大海、小英放聲大哭:“爸爸……”
看到喜梅暈倒了,兩個孩子拉着媽媽的手,喊着:“媽媽醒醒,醒醒啊!”
在場的人都泣不成聲,一同來的女同志來到廚房打了半盆水,往喜梅額頭上拍了點涼水,又掐了幾下人中,幾分鐘後,喜梅哇的一聲哭着醒了過來,問副經理:“世軍他在哪裡?這不是真的?他不會撇下我們娘幾個不管的,我找他去。”說着拉着兩個孩子就往外走。
副經理說:“嫂子你冷靜一下,我說一下事情的經過。”
她們強按着喜梅,副經理簡單說了王世軍死亡的經過,喜梅瞪着眼睛,張着嘴,表情呆板,兩個孩子哭聲不止,副經理說:“嫂子你一定要節哀,我們今天就給王經理辦理後事,你把他平時喜歡穿的衣服找出來,一會兒我們去殯儀館給他換上。”
這時喜梅似乎明白了,她邊哭邊打開衣櫃,把王世軍平時不捨得穿的,以及他們結婚時穿的毛衣都找了出來,還有節日穿的毛料中山裝上衣,一條平時喜歡的褲子,一雙八層新的皮鞋找了出來,還找了一套新內衣褲,包了個包袱,幾個女同志給喜梅找了一件棉衣,兩個孩子也都穿戴好,他們坐上車,直奔殯儀館而來。一路上喜梅兩手緊握着兩個孩子的手,一刻也沒有離開。
到了殯儀館,公司的同志引領他們來到王世軍的靈前,喜梅直奔王世軍遺體走去,她用雙手撫摸王世軍的臉頰,說:“這是爲什麼呀?你爲什麼把我們拋下,我們今後可怎麼活呀?”
她請大家迴避一下,留下大海說:“我們爲你爸爸換衣服。”
這時唐姐夫婦、蘭芝夫婦聽到消息都趕來了,他們幫着喜梅把王世軍的衣服換好,最後喜梅爲王世軍整理好衣服,戴上毛料帽子,覺得滿意了,才把遺體放在棺材裡。
這時弔唁的人來了,喜梅和孩子們穿上白色的孝服,爲王世軍守靈......
王世軍走了,留下了他的精神,留下了他最愛的人,留下了三個可愛的孩子,喜梅在王世軍出靈的第三天,找來了唐姐夫婦、蘭芝夫婦,參加她們的家庭會議。
喜梅首先說:“大海、小海、小英,你們爸爸丟下我們走了,永遠也不會回來了,我們的日子還要過下去,我要代替你爸爸當好這個家長,盡最大努力,把我們的日子過好,媽媽會永遠和你們在一起的,大海、小英要刻苦學習,小海也要幹好本質工作,實現你爸爸對你的期望,不知道大海、小海、小英有什麼想法,要是有想法就說出來。”
大海站起來,帶着弟弟、妹妹,先給爸爸的遺像敬了三個禮,然後再給唐姐夫妻、蘭芝夫妻敬了三個禮,最後給媽媽也敬了三個禮,然後說:“媽,謝謝你!爸爸去世了,你還要替爸爸爲我們負責任,讓你操心了。”
小海、小英也流着淚說:“謝謝媽媽!”
大海說:“媽,我明年高中畢業就找工作,掙錢幫着媽媽養家餬口。”
喜梅說:“媽不同意,憑你現在的學習成績完全可以考上重點大學,你不能放棄上大學,而且一定要考上大學,這是你爸爸多年的企盼。”
小海說:“哥,你上大學我有能力供你。”
小英說:“兩個哥哥你們不要說了,我們都聽媽媽的安排。”
喜梅說:“你爸爸留下的撫卹金,我一分不動地存到銀行裡了,留給你們上大學用,我和小海的工資節省點也夠家裡用了。”
唐姐夫婦,蘭芝夫婦都說:“喜梅,將來有困難我們一定幫忙。”
這時大海表示:“我一定努力考上全國重點大學。”
唐姐最後這樣叮囑三個孩子,說:“你們爸爸不在了,你們有什麼重大事情一定要跟媽媽說,聽媽媽的意見決定,不可以自己做主。全家人無論出門去哪兒,一定要互相知道,遇到困難一定要告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