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現在的西域各國就已經在跳了,他們先前需要應對張氏涼國的壓力,多次組成聯軍與張氏涼軍在鄯善境內爆發大戰,尤其是那一次蒲昌海(羅布泊)的大戰西域聯軍成功地打破了張氏涼軍西進的信心,纔有了張氏涼國停步在鄯善的後續。
現如今的西域,烏孫已經伴隨着匈奴和先漢的相續滅亡而衰弱,相續崛起的是車師和龜茲,又以龜茲的崛起速度最爲迅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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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茲之前是怎麼樣的國家並不重要,到了司馬一家建立西晉的時期,龜茲已經轉變成爲一個商人之國。他們向東跟中原王朝展開貿易,向西則是將從中原王朝採購的商品進行轉賣,通常一轉手就是獲得數倍乃至於是數十倍的利潤。
國家有錢了,那麼肯定是能夠建設得起來,再來是龜茲很是超前地執行了一項國策,龜茲人不能打就僱傭剎車人、輪臺人、疏勒人……反正只有不接受龜茲僱傭的人,沒有龜茲不想僱傭的人,結果是龜茲因爲有錢的不斷僱傭之下,龜茲的疆域竟然是一直在增加。
目前的西域沒有三十六國那麼多,剩下的也就十來個,疆域分佈卻是比較複雜,擁有分離於己方本土之外的“飛地”屬於正常現象。會出現這種狀況,是西晉對西域的一種策略,顯然也是得到了成功。
在張氏涼國西進之前,因爲司馬一家的西晉恥辱的死掉,一時間沒了宗主國的西域各國其實是互相打來打去,還是因爲張氏涼國的西進才迫使西域各國不得不聯合。
“鄯善本爲樓蘭,於孝武皇帝時期倒向漢室,經匈奴聯合車師滅國,復國之後改名鄯善。”謝艾對西域很熟悉,之前已經講了不少西域的事情,後面主要集中在對鄯善的講解:“鄯善臣服漢室之後又滅了兩次,一次由漢室所滅,另一次爲匈奴所滅。”
說起來蠻搞笑,樓蘭是在漢武帝時期臣服漢室,該國疆域也成了漢軍西進的橋頭堡,可是樓蘭王送往長安的質子因爲犯法被漢室廷尉署切掉了小丁丁。等老樓蘭王要死的時候,漢室自然是不能將沒了小丁丁的樓蘭質子送回去,結果是樓蘭在匈奴那邊的質子回國繼承了樓蘭王位。
在匈奴當質子的王子成了新樓蘭王,卻是沒有堅決地站在匈奴那邊與漢室作對,採取的還是老樓蘭王的策略,對漢室和匈奴兩邊騎牆。
某次樓蘭軍卻是被匈奴和車師逼着進犯漢室的陽關,被暴怒的漢軍反推回去。那時候匈奴恰好是老單于病亡,匈奴因爲單于的寶座發生內戰,僅是車師出兵幫助樓蘭自然是無法抵禦漢軍,樓蘭第二次被漢室滅國。
樓蘭從這一次之後更名爲鄯善,原先的重城烏壘成了漢室的都護府駐地,間接嚇得龜茲屁滾尿流求歸順,也是嚇得車師不敢向南看一眼,可惜的是當時的漢室國內也爆發混亂,就是巫蠱之禍。
漢室這一場混亂從太子劉據到國之衆臣被劉徹殺掉十之七八,都沒有餘力去繼續和匈奴人死磕,哪有什麼精力再去管西域,結果剛剛再一次復國又從樓蘭更名的鄯善倒黴了,被需要證明自己武功的狐鹿姑伸手一拍給拍死了。這就是樓蘭(鄯善)的第三次滅國。
“鄯善再次立國是車師與疏勒共同扶持,此後鄯善便是車師對付龜茲的傀儡之國。”謝艾說得口乾舌燥,舉起水杯喝水,見衆人都還在等,沒喘息又繼續說:“說來鄯善之騎牆已然成爲國策。此乃小國之悲哀,無力與大國相抗。隨後百多年間又先後倒向多國,宣帝(劉病已)才又歸附漢室,一直維持至先漢失去國祚。”
後面並不是鄯善不騎牆了,原因是東漢時期的漢人更不講道理,不止一次有少數的幾個漢人就敢衝進某西域王宮殺人,鄯善至少有兩任國王就是被漢人弄死。
西漢發生王莽新朝更替之後,漢人實際上是沒有能力再管草原,北匈奴得到消息返轉回到涿邪山與南匈奴會合,要不是南北匈奴誰都不服誰,又有東漢朝廷及時作出反應,遣竇憲、耿秉等漢將率軍出戰,北匈奴很可能吞掉南匈奴重新盤踞草原。
竇憲、耿秉等漢將率軍在涿邪山擊敗北匈奴,擊破了北匈奴東返的意圖,後面又發生了很著名的刻石紀功(燕然勒功)事件。這一事件的主導者叫班固,他是班超的兄長,參與這一歷史事件的人還有竇憲和耿秉以及隨行的漢軍,他們所做的“刻石紀功”與冠軍侯、驃騎將軍霍去病所部乾的“封狼居胥”共譽爲諸夏軍隊的最高榮譽。
再隨後,有漢將名曰耿夔,他率領東漢大軍又出擊金微山(今阿爾泰山)大敗北匈奴軍,北單于迫使其西遷,率殘部西逃烏孫與康居。是北匈奴的向西逃竄,也是班固做出了軍人所能做的最高榮譽,纔有了後來班超的“絕域輕騎催戰雲”徹底收復西域。
東漢與北匈奴博弈時期,漢人衝進某國王宮幹掉匈奴使者是一種常態,殺順手了連該國的國王都敢弄死,嚇得衆西域各國是不敢邀請漢人進王宮,偏偏很多時候又不得不請漢人進王宮,每次漢人出現在王宮都有一種隨時可能被弄死的被害妄想症。
當時的漢人怎麼就有那個膽子幾個人就敢衝進一國王宮殺人?
是西漢時期西域各國就被漢軍打成了戰戰兢兢的兔子,又有班超幾十人就能在西域依靠漢室的威名拉起數萬僕從軍屠城滅國,使西域各國一直活在漢室的陰影之下。
再來就是漢軍一再打出來的威名給予更多漢人難以想象的勇氣,還有漢人高人一等是普世價值觀,然後是有太多漢人勇士那麼幹之後舉國聞名。
有了前面的例子,想出名的漢人着實是太多了,爲了出名(青史留名)在某些人看來死根本就是何足道哉的事。
“何其壯哉!”冉閔真不知道先漢那麼多事,聽謝艾那麼一講,呼吸都粗了,除了羨慕還是羨慕:“我輩當無愧於先祖!”
不止是冉閔,在場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聽得呼吸粗重,覺得要是能做到如先漢的祖宗那樣的偉業,就算是死也值了。
一個民族的歷史有多重要?先輩所做的事情就是最能激勵人的其中之一,能鼓勵後人不畏艱難,能驅使後人不斷超越。這便是一個民族來自於歷史的底蘊!
先漢的漢人武勇到什麼地步呢?還體現在天誅國賊的一些事情上,比如投降了匈奴的李陵和衛律,有太多不怕死的漢人一直是不畏艱辛,不怕路途之遙遠和跋涉之艱難,前仆後繼地要天誅這兩個國賊,以至於兩個漢奸一生就是活在被刺殺的陰影之下。
當時的漢人會這樣,最大的始作俑者不是別人,是儒家門徒,也就是儒家公羊學派的全面崛起,一種“大復仇主義”的深入人心。
而儒家公羊學派是出了名的暴脾氣和記仇,爲了崇高理想不怕死就不說了,自己報不了仇也會讓子孫後代一定要報仇。誰要是惹了公羊學派的門徒,簡直就是世世代代要活在有人會來報仇的惶恐中。
不得不說的是,與公羊學派相比起來,不管是穀梁,還是魯學,或是喜歡捏造和篡改歷史的左傳學派,後面這些同樣是儒家的學派真的都是渣渣,別說後續出現的更多儒家學派更是連渣渣都不如。
“孝武皇帝爲什麼要獨尊儒術?正是因爲漢室需要一個統一的聲音,想要統一民心對匈奴開戰,公羊學說正當合適。”
劉彥人還沒有進屋,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那一刻屋內衆人基本都是一驚,後面都是趕緊站起來準備迎接。
不是又到了每年述職的季節了嘛?在外的將領只要不是大戰當時都要回到中樞,郡守之類的高級文官也是需要踩着點回來。
每一年的述職季節,都是各重臣難得能碰頭的機會,互相串門,或是有誰發起聚會,一聚就是一大幫人。
衆人會驚,不是有太多的大將聚會,他們之前除了是內心沒鬼之外,不止一次這樣幹過,一點屁事都沒有,可這一次聚會真的是有些“鬼”了。
劉彥邁步進入屋內,舉目看去,掃了一圈發現幾乎所有大將都在,微笑示意衆人坐下。
漢人講禮儀尊卑,他們在向劉彥行禮之後誰都能屈膝跪坐而下,就是坐在首座的徐正需要挪位置。
劉彥理所當然是去到首座,撩開衣襬,又將腰間佩劍放在案几,屈膝跪坐而下才看向衆人的案几。
屋內並沒有伺候的僕從,衆人的案几之上沒有擺多少食物,倒是每人的蒲團邊上都有小爐子在溫着酒,以至於屋內也是有着濃郁的酒氣。
徐正不用親手佈置新的位置,自然有級別更低的人有眼色地從旁邊擡來案几和蒲團,他剛坐下又立刻直立起腰桿拱手爲禮,說道:“不知王上駕臨,臣等未能迎接,實在惶恐。”
有徐正帶頭,衆人自然是要跟着一陣不是請罪的請罪,但其實也就那麼回事。
他們最爲緊張的是,聚會是爲了商談關於進軍西域的事情。而所謂的商議是要怎麼搞才能讓劉彥下令進軍西域,要說內心沒有因爲劉彥親自過來感到發虛是假的。
“你們這裡一撮……”劉彥看了一眼很有眼色來更換案几餐具的李匡,又看了看滿是尷尬表情的衆人,說道:“丞相他們那邊也是一撮。”
不是隻有武將喜歡聚會,其實文官也喜歡湊堆,很碰巧的是文官聚會場所就在這裡沒多遠,劉彥其實是先過去紀昌等人那邊逛了一圈纔來到這裡。
要是換做其他朝代,臣子搞聚會是一件很忌諱的事情,別說是好幾個重臣私下湊堆,就是兩個重臣私下聚會也屬於犯忌,可在劉彥這一代那壓根就不是事。
劉彥是驅逐胡虜恢復華夏,又有再舉漢旗的大義,不是內戰獲勝建國,更不是篡位得國。他在完成驅逐胡虜和再舉漢旗之後,還在主導者諸夏向外開拓,爲漢家苗裔開拓更大的生存空間,不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是代表着“正朔”,能理直氣壯地吼一嗓子“昭昭天命”啥的。
諸夏看“大義”,有“大義”則代表民心所向,劉彥根本就不怕有誰串聯謀國,更不怕誰叛亂會有人跟隨,以至於對臣屬的防備可以說是最輕的。
好吧,其實是劉彥能夠利用系統判別敵我,只要沒有誰的傾向被系統判定爲“紅色”,他真不需要擔憂。既然是這樣,他何不乾脆表現出一名王者該有的氣度,好好地收割來自於追隨者的忠心?
“王上。”冉閔是等李匡忙碌完坐回去,在與徐正對視一眼後,說道:“臣等是在謀略西域來着。”
那一刻,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呼吸一窒,都像是小媳婦一樣眼巴巴地看着劉彥,不知道是該迎來雷霆還是雨露。
“呃,是啊……”徐正討好地笑了笑,才繼續說:“有點說頭,臣等就該立即文字成案,轉呈王上了。”
劉彥雖然能從系統判別敵我,該有自己的耳目還是需要,哪能不知道臣下在搞什麼。
很多時候知道了,還要讓臣屬知道已經知道。劉彥去文官那邊之前,衆文官正在商議怎麼制止武將在這當口瞎搞,比如立即發動收復西域的戰事,這一次文官可謂是空前的一致。他到了之後,坐下去的第一時間就有紀昌說出衆人在幹什麼。他來到武將這邊,也沒等他開口問就有人出來坦白。
劉彥不需要有太多的臉部表情,甚至不需要說一個字,只是適當地保持微笑就足夠了。
“明達。”徐正看向謝艾,說道:“趕緊說說西域往事。”
謝艾完全知道徐正的意思,關於劉彥性格其實該知道的人都已經知道,劉彥完全就是一個大漢主義者,多說說漢人曾經的偉業總是沒錯的。
劉彥聽完了謝艾剛纔爲衆人談及的那些,深深地感慨:“何其壯哉!”
這一點,劉彥倒是和冉閔聽後的態度一致。
僅是四個字,屋內衆武將都是輕鬆了下來,對於說服君王更有把握了。